第71章 夜色正浓
吃过早饭，李银铃一脸疲惫的回去补觉。近来几日早起对她来说已经愈发困难，但仍依旧嘱咐丫鬟在天亮时将自己唤醒，给爹爹和牛哥哥做早饭。
李道纯又没有时间出来吃饭了，边尘虽也没有胃口，但还是陪李银铃一同吃完了早餐，看着李银铃哈切连天的回房睡觉后，便前只身往炼丹房。
李道纯一夜未眠，精力仍旧旺盛，见到边尘精神不错，冲其点了点头道：“边尘师侄，继续炼丹？”
“当然。”
边尘用力的点点头，铜镜见到边尘后开心的吱吱叫了几声，手脚并用顺着裤腿爬到边尘的肩膀上，边尘摸了摸它的脑袋，在心中笑了笑。
“吱吱！”铜镜像人一般摸了摸边尘的鼻尖，仿佛在安慰他一般。随后起身一跃轻盈的跳到药材堆中，给他取来了一盒冰蓝花。
“谢谢你还愿意帮我。”
边尘接过药材，轻声道。铜镜则歪了歪脑袋，原地转了一圈，随后回到李道纯的身边。
一夜过去，青骨鼎已然冷却，浑身泛着青铜光泽，造型古朴，安静的在立那里。边尘走上前摸了摸鼎耳，用心感受着指尖传来冰凉粗糙的触感。随后退开几步，盘膝坐下。
“控火，引灵！”
边尘轻呵一声，顿时一团红黄之色的火焰在鼎下燃烧起来，身旁的玉匣被灵气牵引升空，一朵朵冰蓝花花瓣从里面飞出，阳光从常年大开的门窗中射在花瓣上，更添晶莹质感，好似一朵朵蓝白色的水晶蝴蝶。
边尘忽然有种感悟，他用心的控制着不太熟悉的身体，身体则控制着更加不熟悉的灵气，自如无法做到如臂使指。但如果不选择‘控制’身体与灵气，而是熟悉它们，便会轻松自在得多。
就好像，即便自己换了身体，也会下意识地呼吸、心跳乃至走路。
这些习惯，甚至都不需要思考，便可以做出来。
他想到这，只见半空中那一朵朵冰蓝花瓣仿佛读懂他的心思一般，一瓣瓣的落入青骨鼎中。他甚至还没有给体内的灵气下达‘指令’。
远处，李道纯自然也注意到这一幕，眼中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嘴角挑起微笑，暗道：“不愧是卫师兄亲传弟子，一夜之间竟然领悟到了‘心神归一’的妙处。”
所谓的‘心神归一’，并不是一种法术或灵术，而是指一种对灵气的运用技巧。稍有悟性的人，便会在修炼开始的十年左右慢慢领悟。而边尘只用了不足四年便一夜顿悟，实属不易。
他知道此时边尘正陷入一种类似于‘悟道’的境界中，不适宜外界干扰，便除了偶尔将目光扫过以外，不再出声。同时对铜镜轻轻摇了摇食指。
另一边，边尘见花瓣尽皆入鼎，心中自然想到要将花融于液，心之所向，则鼎内的花瓣果然悄然融化成一团液体。
待液体沸腾，另一玉匣中的枯日树粉亦随心入鼎，随着粉末进入丹液，边尘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抗拒之力。他心中一动，丹液忽然自行分出两团，一左一右将枯日树粉包裹其中。
那股抗拒力，便忽然化作无形。
“该升温了。”
边尘快了半息闪出这个念头，鼎下的火焰微微一顿后，增大几分，时间恰到好处。随后又提前半息的时间，边尘提前将温度降低，却也正好合适。
半息，便是他如今反应于身体延迟的时间！
随着温度忽降忽升，边尘竟还有余力观察体内的灵气，只需要提前半息调整，便能将时间卡的恰到好处。忽然，他感到鼎内的丹液随着温度变化忽大忽小，仿佛一种规律的变化，而这种变化……便是节奏！
“李道纯师叔曾言：下者学其术，中者学其法，上者学其节奏。这温度的调节，便是青气化血丹的‘节奏’。”
边尘念头刚至，一股明艳的绿意从丹液中释放出来，而与此同时，边尘忽然感受到一股生机。这股生机初始很微弱，却在不断增长，仿佛这团丹液之中，正孕育着生命。
生机盛极，边尘明悟再等下去这股生机便要转衰。他毫不犹豫的朝着最后一盒玉匣一瞥，那玉匣中的铁树根自然腾空，化作一道黑影朝鼎内的丹液冲去！
黑影冲势极快，与丹液猛烈的撞击在一起，巨大的抗力猛地扩散，边尘咬牙，不尽不多加控制，反而控火升温，只听‘砰！‘的一声在炉鼎内炸响！
“好！”
李道纯大叫一声，眼中满是欣喜，只见青骨鼎内青烟弥漫，散去后一块墨绿色的丹泥出现在鼎内半空，药香四溢。
“边尘师侄，你感受到了吗？”
“师叔，我感受到了！”
边尘用力点点头，他只觉的眼眶发热，但怎么也流不出一滴泪水。炉鼎内，那坨皱皱巴巴的墨绿色丹泥，在二人眼中，宛如新生的婴儿。
…………………………
有过一次炼丹成功的经历后，接下来便顺利许多。边尘趁热打铁，继续跟着李道纯炼制青气化血丹。尽管他对灵气的运用突飞猛进，也有了完成的炼丹经验，但还是远做不到李道纯那般轻松写意，成功率更是只有三分之一。一直炼到深夜，边尘又炼废了两炉药材，只多炼出来一炉。
“边尘师侄，时候不早了，明日再来吧。明日多努努力，便可交差了。”
李道纯却脸上丝毫没有疲惫之色，笑着说道。边尘点点头，他这一日炼出两炉，加上李道纯昨日与今日各炼出的四炉，一共已经炼出十炉青气化血丹了，距离圣山的要求只剩下五炉，只需要明日边尘再多炼出一炉，便足以交差。
边尘近乎一天都扑在炼丹房，彻底将午饭与晚饭忘了个一干二净。此时放松下来，顿时感觉到肚子饥饿难耐。李道纯见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小瓷瓶，抛给边尘。
边尘下意识快了半息去接，险而又险的接住，打开后闻到一股浓烈的米香，是辟谷丹。
“多谢师叔！”
“好了，吃一粒快回去睡吧。”
边尘点点头，直接倒出一粒放在嘴中，向李道纯施了一礼便退下了。李道纯面上微笑，内心却暗骂了一句：“这小子怎么如此自然的将整瓶都收下了？”
边尘离开炼丹房，此时外面天色已黑，嘴里的辟谷丹化作无尽暖流随着唾液吞咽入腹中，不多时便有了饱意。他头重脚轻，只想赶快回客房倒头就睡。却不想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牛哥哥！”
边尘险些被绊倒，只觉得身子被一人抓住，但那人力气太小，扶不住边尘的身子便要一同倒下。边尘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两手伸出，想要撑住地面，但身子还是慢了半拍，面门朝下重重的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那人也随之摔倒在边尘的背上，边尘微微苦笑，已然闻到一股少女身上的幽香。
“银铃姑娘，你大晚上的在院子里做什么？”
那人正是李银铃，只见她慌慌张张的从边尘身上爬起，‘咔嚓’一声用火石点燃烛火，顿时照亮了四周。边尘也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李银铃一手持着油灯，在烛火映射下仍能看到俏脸一红，道：“银铃看牛哥哥在炼丹房累了一整天，没功夫吃午饭和晚饭，便热了菜，想等你回来时带你去吃。只不过等着等着便睡着了，油灯也熄了。”
边尘一愣，心中甚是感动，嘴里却道：“那你让翠一在这等着便是，何必亲自来这里等。夜里天凉，蚊虫也多。”
“嘻嘻，牛哥哥你炼了一天丹，脑子也炼笨了。这内院没有爹爹的准许，哪个仆人敢长时间逗留？况且……”
“况且如何？”
李银铃却不说话了，她将目光朝一旁瞥去，道：“哎呀，别问了，没况且，快去吃饭吧。”
说完，便自顾自地朝外院走去。边尘嘴里的辟谷丹此时已经完全化开，肚子早就没了饿意，但却快步上前，与李银铃并肩朝前方走去。
李银铃一手托着油灯，散发出的光芒虽小，但足以照亮二人。李银铃见边尘赶来，很自然的牵住他的手，二人一起走向黑暗之中。
夜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