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野草村
牛二娃微微睁开眼睛，只见四周是颇为老旧的土墙，上面挂着只有在以前村子里才能看到的农具。自己则躺在湿润的土地上，等起身拍了拍身子后，他才发现四周空荡荡的，其余人都消失不见，不知去了哪里。
牛二娃揉了揉脑袋，压下了第一次传送带来的眩晕感，努力理清着思路。自己应该是被那高大的身影给控制住了，与向秋、马未清一同传送去了野草帮的老巢……对了，还有熊大平，那个曾经憨厚模样的熊师兄，从死去的长青身体中钻了出来……
“哈哈哈……”
忽然，一个清脆的笑声将牛二娃打断。他下意识地朝笑声方向看去，发现是一道虚掩的门，门外一束阳光形成的光柱照射了进来，记得自己与长青战斗时还是深夜，已经是第二天的白天了吗？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朝那扇虚掩着的门走去，轻轻推开。一股雨后的泥土清香夹杂着花香扑鼻而来，刺眼的阳光让牛二娃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等他试探性地睁开眼后，发现一只浅蓝色蝴蝶从眼前飞过，一个小男孩儿伸出手抓住了蝴蝶，任由它在自己的手里挣扎。一位农妇打扮的人走来，她面容慈祥，约莫五十来岁，像极了自己的娘亲。这农妇走到男孩身前蹲下，打了一下他抓住蝴蝶的那只小手，小男孩吃痛松开，蝴蝶却已经被它抓伤，扑腾着朝天空飞了几下便无力的倒在田野之中。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抓蝴蝶，不要抓蝴蝶！蝴蝶是好虫子，多漂亮啊，都被抓死了可惜不？”
男孩委屈的哇哇哭了起来，那农妇见此又心软了，将他抱起来哄了好一会儿。牛二娃一直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开口打断。
待男孩儿不哭了，农妇才看向牛二娃，冲其笑道：“娃子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拿几个馍馍吃。”
牛二娃忽然有些腼腆地点点头，那农妇冲他一笑，对膝下的男孩道：“你和哥哥先玩儿，娘一会儿就回来。”
男孩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听到娘的话赌气地撇过去头，那农妇在外人面前不好发作，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便起身去拿馍馍了。牛二娃环顾四周，这里仿佛是某个村子的一角，阡陌纵横，田野满山，其间杂草横生。
小男孩见娘亲走了，好奇地抬头看了看牛二娃，牛二娃蹲下身子，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哪个村？”
小男孩儿看起来最多四五岁，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应该是从大人穿烂的衣袍上裁剪下来的，歪着脑袋道：“俺叫牛蛋，这是野草村。”
“野草村牛蛋？”
牛二娃心中一动，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我叫牛二娃，我们同姓。”
小男孩儿却是哈哈笑了起来：“你好傻，牛蛋怎么可能姓牛，俺爹说了，小孩子的名字越贱，命越硬！等俺长大了，爹就会带着俺去城里找张秀才取个大名！”
牛二娃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你姓什么？”
牛蛋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又见到一只蝴蝶从牛二娃身旁飞过，这蝴蝶的翅膀蓝的发紫，比刚才抓住的更大更漂亮。转眼就忘了刚才的问话，伸手就要抓住那只蝴蝶。
牛二娃见状出手拦住了他，道：“刚才你娘刚和你说过，不让你抓蝴蝶。”
牛蛋甩着手，生气道：“放开我！”
牛二娃平静地摇摇头，道：“你看，刚才那只蝴蝶就是因为被你抓住而一不小心就抓死了。这只蝴蝶要是被你抓在手上，不也要被你抓死吗？”
牛蛋只感觉眼前这个大哥哥的手就像是钢筋铁骨一般，无论如何也挣脱不过，便委屈的大声哭起来。牛二娃见那蝴蝶飞远，停在远处的树上，这才放下手，平静的看着牛蛋嚎啕大哭。他的弟弟牛三娃比牛蛋还要小两岁，经常睡醒后哭闹，牛二娃从来不会去哄，只是平静的等弟弟哭闹累了也就安静下来了。
见牛二娃始终不来哄他，牛蛋的哭声愈发响亮，又一个小男孩儿不知从哪片杂草中冒出头来，一看到蹲在牛蛋身前的是陌生人，登时怒火三丈，朝这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叫嚷说道：“你是谁？不要欺负俺弟弟！”
那小男孩儿看起来年纪大一些，但也就不到十岁的模样。卷着裤腿穿着草鞋，似乎在插秧，但手上还拿着一把弹弓，刚才在附近偷懒玩耍。
他赶来后，发现牛蛋哭的响亮，但身上没有灰尘，似乎并没有被揍。但仍然转身怒视牛二娃，道：“你到底是谁，欺负俺弟弟做啥！”
牛二娃道：“我没欺负牛蛋，只是牛蛋要抓蝴蝶，我阻止了他。”
“俺弟弟不就抓一只蝴蝶嘛，你阻止他干啥？碍着你啥事了？”
“他一抓，蝴蝶就会被他捏死，刚才就捏死了一只，看，就在田野里。”
牛二娃伸出手想要指给牛蛋哥哥看，但牛蛋哥哥却无动于衷，转身安慰牛蛋。见牛蛋不依不饶仍在大哭大闹，便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别哭，哥再给你打一只蝴蝶下来。”
牛蛋抹着眼泪，道：“俺就要那只飞跑的，紫色的！”
“好！”牛蛋的哥哥环顾四周，看到停留在树上的紫色蝴蝶，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子，左眼一闭，拉开弹弓瞄准了那只紫色蝴蝶。
牛二娃见此，刚想阻止，却发现身子忽然僵硬，四肢仿佛被无形的锁链困住，无法动弹。
“不要动了，看着吧。”
一道声音从牛二娃耳畔响起，牛蛋兄弟俩却并没听到。牛蛋看哥哥瞄准了蝴蝶，也不哭了，兴奋地看着哥哥拉紧弹弓。
“嗡！”
石子飞出，牛蛋的哥哥准头很好，一击便射中了蝴蝶。牛蛋见此高兴地欢呼一声，和哥哥一起奔向蝴蝶坠落的地方。被这石子一击命中，柔弱的蝴蝶哪里还有可能生还，整个身子都被砸的粉碎。牛蛋捏起来甩了甩，将还算完好的翅膀揪下来后放进口袋里。
这两个小孩子也不去管牛二娃为何在那里一动未动，叽叽喳喳的笑闹着跑开了，只有哥哥临走前回了下头，略带挑衅地瞅了一眼牛二娃。
“你救不了那只蝴蝶，蝴蝶之死是因为它今日的气数已尽。在那个叫做牛蛋的小孩儿盯上它时，便确定了蝴蝶的死亡。”
低沉带着些苍老的声音从牛二娃身后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牛二娃毫不意外，自己身处的村庄名叫野草村，自然便是野草帮的大本营了，自己的一举一动，也肯定在对方的眼皮底下。
但牛二娃仍然平淡地反驳道：“不，蝴蝶之所以死，是因为你阻止了我。你若不阻止我，我就不会让他哥哥将蝴蝶打死。”
“呵呵。”那身影来到牛二娃身前，右手打了一个响指，牛二娃便觉得四肢恢复了自由。他转过头，看了看高大的身影，忽然道：
“我总觉得，我应该在什么时候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