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下品灵术
朱霄死的那一日，牛二娃察觉到长青师兄的动机不纯后，一直在思考此次行动的后手。
在众人集合赶来青阳城的路上，他察觉出马未清与向秋和长青之间的关系并不算融洽，便想出一个颇为冒险的方案：在晨间河水边洗漱时，用草灰代墨树枝为笔，写了两份字条。随后以分给大家辟谷丹化做的汤水为由，将这两份字条放入碗底，递给了二人。
而牛二娃在字条上写的内容很简单：“长青疑是野草帮寇，不知所图，花火为号，引蛇出洞。”
这二人作为内门执事，若是存疑，自然可以察觉到嘴里的异物后做到不动声色，并寻机查看。若是为同伙或不信任牛二娃，那么他还有其他后手。
毕竟朱霄死在他的眼前，生死之事不得不让他谨慎。
话分两头，牛二娃一边与向秋交换信息，一边谨慎的望着场内的情况。马未清金刀插地，四周的狂风荡尽长青的尘沙。见到此幕，长青却并未阻止，反而恢复了冷静。他双手伸出，从手腕处摘下一条绑带，开始将近腰长的头发绑在脑后。
马未清看似张狂入场，但实则心思缜密，见对方大喇喇的绑起头发，一时间惊疑不定也不敢贸然进攻。
长青将头发绑在脑后，露出白色面具。待头发绑好后便将这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近乎可怖的面孔：苍白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青色血管，仿佛趴着一只手掌大小的蜘蛛，随着呼吸微微抖动，他太瘦了，瘦到宛如骷髅一般，这就让脸上的青色血管仿佛随时会爆开一般。
马未清咧了咧嘴，望了一眼向秋和牛二娃，向秋的面孔藏在面纱下，但是能看出她娥眉微皱，牛二娃也摘下了白皮面具，微微吃惊的看着长青。
“怎么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长青，看来你真的误入歧途了。
“误入歧途？呵呵。“长青毫不在意，双眼环顾一圈，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道：”在场众人，除了牛师弟，都得死。“
……………………
城主府的院内怪石如林，时不时能听见有溪水潺潺而流之声。
长青将长发束在脑后，露出一张近乎骷髅鬼影般的苍白面孔，在月色下，隐约能看到他冰冷的目光。
马未清不敢再托大，拔出金纹长刀，与其对视。一时间二人一动不动，仿佛两尊雕像。
“滴答，滴答！“
长青的脚边，孙彤师姐的尸体横卧一旁，鲜血滴滴落下之声，在此安静到诡异的氛围里显得清晰异常。
“凝土枪诀！“
“狂风虎息！“
二人忽地同时动了起来，长青师兄右手虚握，土属性灵力瞬间在手中成形，化作一道模糊的土黄色枪影破空射向马未清。马未清几乎同一时间，大口吸气，胸腔不自然的膨胀了数倍，眼看枪影闪瞬即至，吐出一口烈焰狂风将那枪影撕裂粉碎。
这还没完，马未清口中狂风喷吐之时，夹杂着隐隐虎啸之声。在催毁了长青的枪影后夹杂着对方的土属性灵气一同扑杀向长青。长青微微眯着眼，却是一动不动，在狂风来临时身子黄光一闪，硬扛了这一攻击。
马未清咧嘴一笑：“不愧是防御最强的土属性。“
只见他的话音未落，一阵模糊间马未清便消失在原地，一旁观战的牛二娃甚至都看不清马师兄的动作。不到半个呼吸，马未清便出现在长青身侧，挥刀朝对方脑袋砍去。
长青也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站在原地一动未动。那金纹长刀砍到身子的一瞬，马未清却心里一紧，只觉得这一刀砍在了硬邦邦的石头上，而非柔软的肉体中。
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马未清毫不犹豫的原地转圈，澎湃的灵气化作狂风朝四面八方四射而去，试图抵挡毫无征兆的攻击。
便在此时，一道青烟鬼影从半空中被狂风逼迫现身。那鬼影顶着狂风，身形不退反进，探出一只利爪掏向马未清。这鬼影来的无声无息，马未清察觉到之时利爪已在眼前。只能咬牙横刀作盾，期盼能挡住这一击。
“撕拉！“
马未清脚不沾地，朝后面退开几步，只见他右肩膀处出现一道抓痕伤口，鲜血滴滴落下。而刚才被他劈中的身影也露出模样，乃是一个等身长的人形土块，仿佛傀儡一般。而那鬼影露出真面目，正是长青。
长青双手成抓，面色狰狞，抖了抖右手上的鲜血道：“稀有的风属性灵根配上火属性灵根，真是不伦不类。”
马未清的右肩膀被对方这一抓剜下了一块血肉，手臂无力的垂在一旁，闻言脸色阴沉道：“向师姐，牛师弟，一起动手吧。”
一旁墙头上，向秋与牛二娃点了点头。长青见此，不屑的笑了一声。马未清刀换左手，一阵火焰从刀锋处吐露出来，狂风裹挟着火焰翻滚不已，化作一头不停变化的猛虎模样。
向秋面面带轻纱，不见表情。只见她双手宛如蝴蝶，以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掐诀。长青见对此视若不见，迈步朝马未清走去，想要先解决眼前这受伤的筑基修士。
牛二娃同时上前，来到马未清一侧，紧紧盯着长青道：“马师兄，你左我右。”
“好。”马未清话音刚落，二人便同时左右夹击，朝长青攻去。长青面无表情，挥手间一道道土黄色模糊枪影凌空刺向牛二娃，牛二娃修为最浅，体内灵气不足，只能以狂风掌法拨开迎面而来的枪影。
马未清举着烈虎金刀朝着长青劈下，长青双手成抓，泛着金属光泽，直接将冒着烈焰的刀锋抓住。瞬间刀锋与手爪相撞，霎那间火光四溅，马未清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锋传来，他左手的力道本就弱于右手，此时左手持刀与之相撞，只觉得虎口快要裂开，不得不松手。
便在这时，一道冰寒之气充斥四周，向秋掐诀完毕，身后数十朵冰莲旋转绽放。长青脸色一收，认出这是水属性灵气的至寒攻击，同样也是上品法术，看这架势不好硬接。便手上加速几分，朝着马未清一头抓下。
牛二娃忽然暴起，荡开四周的模糊枪影，快速来到马未清身前，使出一招狂风掌法中的‘推山破云’，由下至上拍向长青。长青不愿伤他，爪上力道不由地减弱三分，二人爪掌相接，宛如蜻蜓点水随即分开。牛二娃不顾掌心疼痛，抓住马未清的身子朝一旁抛去。
长青见此，不由得心中一怒，一抓朝着牛二娃后背掏去。牛二娃感受到凌风杀机，却来不及转身躲开，马未清身在半空，嘴巴张大，一股狂风咆哮而至，化解了这一爪之危。
便在此时，半空无数冰莲落下，将长青围困其中。牛二娃拉着马未清朝远处逃开几步，长青回头，冷眼看着向秋。
向秋见他的目光，心中一紧，二话不说掐诀引爆冰莲，数十朵冰莲化作利刃尖锥将长青掩埋。
马未清喘了口粗气，看着冰莲爆炸中长青的位置。牛二娃却察觉到对方的神情异样，转头看向向秋师姐的方向，果不其然，一道近乎透明的鬼影般身形紧贴地面朝向秋扑杀而去。而冰莲爆炸中后，露出一具残缺不全泥土傀儡。
向秋也注意到此击并没有奏效，只见她红袍飘然，躲开了长青贴身的利爪攻击。整个人仿佛一只人形蝴蝶，在方寸间辗转腾挪开长青的攻击。
牛二娃放下马未清，朝着向秋长青战斗处赶去，加入了战斗，长青以一敌二，并未落于太多下风，但也一时间奈何不了二人。
三人以命相搏，向秋师姐挥舞衣裙间信手拈来不少水属性的中下品法术，战斗起来煞是好看。牛二娃则显得朴实低调，走位腾挪间掌法宛如狂风卷起的落叶暗藏杀机。而长青双手化作金属般的铁爪，挥舞间啸风阵阵。身上覆盖着一层肉眼难见的土黄色护盾，无论是向秋的水属性灵气攻击还是牛二娃的掌法，打在长青的身上后都微微一颤，起不到任何作用。
马未清在远处顾不得观战，腰间玉带一闪，从储物灵器中取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尽数吞下。随后盘膝打坐起来，不一会儿脸色一阵潮红，顿时好了不少。他的右肩膀伤口也止住了血，甚至短时间内就长出一层薄薄的血痂，不再流血。
片刻后，牛二娃挥舞的手臂缓慢下来，开始微微喘着粗气。向秋面带轻纱，倒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青丝散乱，气息也不稳起来。
而长青却仍然爪法凌厉，仿佛没有受到一丝影响一般。他看出两人的攻势相较刚才缓慢了一些，骷髅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便在此时，马未清忽然起身，高声开口道：“向秋师妹、牛师弟，我们身在敌阵，不能再拖时间了。大家速战速决，亮底牌吧！”
向秋与牛二娃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牛二娃最先发难，他本就只有凝气四层的修为，能坚持拼到如今主要靠的是多年勤修的武术功底，此刻他听见马未清的话后，稍微退开几步，双手掐诀，一道迅风决加之身上，对向秋说道：“我上前顶一会儿，能否击杀此人就要看向秋师姐和马师兄的了。”
向秋点点头，退下阵来，长青脸色一沉想要上前追击。却被牛二娃一掌拦下，相比于刚才，牛二娃现在出掌之快恍若幻影。长青一抓前伸，被他躲开后瞬间还击了三掌，分别打在长青的肩膀、手臂与大腿处，引得一道道黄光微颤。长青心中一紧，心知若不是土灵盾护体，刚才那三掌打在身上，自己也要身受重伤。
当即不敢再大意，舍掉以一对二的念头，专心与牛二娃对攻。这么一来，牛二娃的压力骤然增大。两人拆了四五招后长青一个冷哼，牛二娃瞬间感到一股重量从半空落下，整个人半跪在地上。长青一爪抓在牛二娃的后背，抓出一道血痕，剧烈的疼痛让牛二娃近乎昏厥。但这些年多次打坐修炼时感受的疼痛并不比这一抓轻多少，因此牛二娃紧咬牙关，并没有哼出来。
便在此刻，一头狂风烈焰的老虎从远处扑杀而来，这狂风烈焰中的老虎乃是金纹长刀幻化而成，比之先前的攻击灵动不少。马未清嘴唇发白，双手空空，这一击动用了他不少的灵气，算是他的压箱底之一。
长青被牛二娃缠了一瞬，已经无力躲闪，只能暗自掐诀，施展自己多次保命的土属性法决‘傀儡替换术’，向秋对此早有防备，见他一动不动，身体逐渐僵化，手中寒芒一闪，掷出一枚玉镯，玉镯缓缓地朝长青的方向飞去，只听向秋冷声开口：
“玉碎镇天。”
一瞬间，长青的傀儡替换术失效了，他感觉天地都冰冷了几分，全身的血液结冰，连眼睛都无法转动。在他面前，一只玉镯散发着寒气碎裂开来。
“下品灵术！”长青的心中怒吼，脸上却做不出任何表情。
便在此刻， 那金纹长刀幻化而成的老虎转瞬而至，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长青身上。
一般来说，法术分上中下三品，其中下品法术颇为常见，凝气期弟子便可学习施展。中品法术则需要颇为复杂的灵气运转与基础，只有凝气八层以上的弟子才能修习，且轻易不会使出，毕竟施法时间过于长久，很容易导致敌人近身。
而上品法术则需要灵气雄厚的筑基期弟子才可以作为主要的攻击手段，一旦施展开来，便可以做到更改地形、变化环境等特殊作用。像长青一开始施展的‘重力空间’与后来使用的‘傀儡术’便都是土属性上品的法决。
至于灵术，乃是法术之上的一种对敌手段，威力更加莫测。理论上在筑基期会有资格修习，但因为需要的灵气过于庞大，引导时间极度漫长，因此甚少会在筑基期修士的战斗中出现。
而向秋使用的，便是这下品水属性灵术‘玉碎镇天’。若平时施展，最起码要一炷香的时间引导，但此时她掷出手上的玉镯，乃是存储灵术的特殊灵器。只需要略微引导，便可以将其内提前存储的灵术释放出来。
长青身处灵术的范围中，只感觉无数无形的寒冰锁链将自己全身上下的捆绑锁死，甚至连念头都迟缓起来。他看着狂风卷烈焰的虎头迎面扑杀而来，却兴不起一丝的反抗。
“轰隆隆！”
这一击准确的命中，烈焰与狂风中一柄金纹长刀贯穿了长青的身体。牛二娃猛地闭上眼睛，预料中的鲜血并没有洒下，他抬起头，发现长青的上半身自脖子以上全都焦炭化了。
向秋与马未清见此，皆都松了一口气。马未清摇摇晃晃的起身上前，先从长青的身上将长刀拔出，又伸出一只手，将牛二娃拉了起来，露出微笑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耳畔传来一声惊呼。
“马师兄，快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