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鲜血如虹
明月高悬。
城主府前，牛二娃突然发难，自然引得众人朝二人望去。
那位施展‘水影术’的女弟子孙彤亦是如此。她转身背对着长青，自然看不见长青会出剑。只有牛二娃一直观察着长青师兄的举动，一见此幕，当即怒斥一声，同时踏步上前想要阻止。
三个外门男弟子中，那位仍穿着鹿皮斗篷颇为显眼的男弟子也在长青出手的那一刻同时暴起。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两把弯刀，朝着前方的两位同门后腰处砍去。
电光火石间，牛二娃三步并成两步，一只手堪堪拽到孙彤的红色衣袍，将其拉倒躲过了长青这一剑。而身穿鹿皮斗篷的外门弟子偷袭过于突然，身前两个外门弟子，身材较高的那名被当场贯肠破肚而死。
另外一名声音嘶哑的外门弟子则下意识地上前走了一步，弯刀虽然在后背砍出一道数寸的伤口，但好歹没有立刻送命。那弟子也算果断，当即转身退开几步，躲过了鹿皮斗篷的外门弟子接下来的攻击。
“江祁，你为何要这么做！“
那外门弟子侥幸躲过一劫，急忙退到牛二娃身旁，不可置信地指着偷袭他的同伴道。牛二娃则目不转睛盯着长青，将摔倒在地的外门女弟子拉了起来。
“他们没进屋子，原本的阵法不能用了，怎么办？“
那名身穿鹿皮斗篷叫江祁的外门弟子没有回话，反而目光越过三人，看向刚才出剑未中的长青。
“全都杀了，只留那小子，他滑溜得很，绝不能让他跑掉。“
长青阴森开口道。
此话一出，被江祁长青前后包围的三人都心中一惊。那名叫孙彤的女弟子刚从被袭杀的恐慌中缓过神来，听到此言竟然颤抖地崩溃了，直接软倒在地。牛二娃用脚尖碰了碰她，见完全没有反应后，对背后受伤的外门男弟子道：“这位师兄，撑住，我有援兵。“
那人咬牙点点头，怒火中烧的看着偷袭他的江祁，嘶哑开口道：“我与你共事多年，你怎么下得了手？“
江祁手持双刀，闻言一笑：“哈哈，有何下不去手的？黎昆，虽然你的命不值钱，但他的命，就值一颗筑基丹了。“
长青则冷然说道：“别废话，动手！“
话音未落，便提起寒光长剑，朝着牛二娃直面刺去。而江祁则挥舞着双刀，朝着昔日好友黎昆斜劈而下。
牛二娃微微眯着眼，眨眼间锐利的剑尖便离他只有半尺的距离。他以近乎本能的姿势想要弯腰避开，但忽然想到身后还有黎昆，强行止住身体，反而向前一步，略微斜身躲开剑刃，另一只手顺势朝着对方的握剑之处看似轻柔的一抹。
长青只觉得一股巨力从虎口处传来，仿佛被鞭子抽打一般。当即手劲松懈，‘咣当’一声，剑掉落在地。
牛二娃不慌不乱，见一招功成即刻再上前一步，左手出掌便要擒下长青。眼看就要拿下的瞬间，一道烟尘土浪般的波纹从长青身体内涌出，恍若一直大手一般拍向迎面而来的牛二娃。如此近的距离牛二娃根本没得反应，便被这股巨力抛飞甩了出去。
而另一边，已经受伤的黎昆一咬牙，从腰间取出一枚黄色纸符，迎风自燃后化作一道火柱喷向江祁。
江祁却早有预料般的闪身躲开，随即弯刀上凝结出一层靛蓝色寒冰，正是下品水属性法决‘寒刀决’。一刀将火柱劈散开。黎昆手指快速掐诀，想要继续施法，江祁迎面上前，被其一刀打断。只能不断躲闪着退开，江祁见此，哈哈大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为了此次任务准备了一手火炎符，现在你手无寸铁，只要不给你掐诀施法的时间你拿什么和我斗？“
黎昆脸色阴沉，对方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对他几乎知根知底，两人斗起来对他来说非常吃亏。他斜眼一瞅，正看见牛二娃被长青击飞一幕，心中有了退意。
“若老子这次侥幸活命，定要把你这两个狗杂碎所做之事禀告圣山！“
他撂下一句狠话，面上做狰狞拼命的样子，扑向江祁，对方灵巧躲开后顺势朝着外院跑去。
“蠢货！“长青将长发随意撩起，冷哼一声弯腰拾起长剑，随手朝黎昆背后甩去。
剑光如电，一瞬间便贯穿正在奔逃的黎昆后背。黎昆便向一口麻袋一般摔倒气绝。
牛二娃被抛飞数丈的距离，刚一起身，正好看到江祁走到被吓昏的孙彤面前，毫不犹豫地一刀挥落。
鲜血如虹。
在这一瞬间，牛二娃只觉得耳畔一阵轰鸣，什么都不重要了。眼前的景色变成黑白双色，没了色彩。只有孙彤脖子上的鲜血，红的醒目，红的刺眼。
长青见他发呆，冷笑一声，手指在袖袍中快速掐诀，天地灵气在其面前快速汇聚成一并散发土黄色光芒的枪影。长青袖袍一挥，枪影被灵气牵引，朝着牛二娃的方向刺了过去。
“你干什么？不是要抓住他么？”
“放心，他没那么容易死。”
江祁见状急忙问道，长青却头也不回冷漠回道。
那枪影朝牛二娃袭来，速度却并不算多快。牛二娃勉强稳住心神，爬起身闪避躲过。长青见此，眉头微皱，道：“你帮我护法，我捉住他。”
江祁点点头，举起双手的弯刀恶狠狠地看着牛二娃，两柄刀上寒光闪烁，冒着丝丝白气。
牛二娃不敢背对二人逃跑，也不敢贸然进攻，只得看着长青接下来有何举动。只见长青毫不掩饰的双手掐诀，牵引着大量天地灵气，无数土黄色尘沙四起，牛二娃只觉得身子猛然一沉，仿佛有数百斤的重量压着他的身体。
“土属性上品法诀！”牛二娃心中也是一沉，对方施展的是筑基期才能施展出来的法术，已经可以做到影响四周的环境了。身负如此重力，举步维艰，何况一旁还有一名杀人如麻的江祁。
他知道自己还是太过小看筑基期了，他本以为只有对方一人，只要说服其余外门弟子，大家联合起来怎么也能拖上片刻。没想到江祁师兄也是其同伙，直接起身偷袭了两名师兄，一刀斩杀了晕倒的师姐。如此杀伐果决，远不是他能够猜想到的。
牛二娃深深呼吸，尽量平稳了自己的心慌，开口道：“我虽不知你二人所图，但一定不是想杀掉我那么简单吧。”
“拖时间是没用的，江祁，上，擒下他。”长青不屑一笑，下令道。
江祁身在尘沙之中，行动却丝毫不受阻，三两步走到牛二娃身前便要动手。便在此时，牛二娃忽然暴起，仿佛消解了重力限制一般朝江祁扑去，口中高声道：“向师姐，动手！”
长青、江祁二人闻言一惊。江祁更是见他扑来下意识停下脚步，牛二娃便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右手攥拳，青筋暴起，朝着对方右侧打去。江祁下意识地挥刀格挡，掌心紧握，做好了一股巨力袭来的准备。却没想对方拳头轻飘飘的，反倒是牛二娃被他用刀一档，刀锋上的寒气侵袭而来，只觉得右手脱力，又摔倒在地上。
江祁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气恼地冲牛二娃一脚踹去。牛二娃根本无法躲闪，只能伸手格挡，被一脚踹出几步距离后才停下，手臂火辣辣的疼痛肿胀起来。
“轻点，小心他将来报复。”
长青在远处道。
“哼，怕啥，没准儿上面要他是让他死呢。”
江祁哼了一声，心下却暗暗后悔。上面千叮万嘱，不许伤他性命，将人活捉过来，自己若将他踹死了，怕不是也要陪葬。
牛二娃听他如此一说，心知自己不会立刻便死，试探问道：“上面是谁？野草帮难道有金丹修士？”
长青闻言冷笑道：“你倒是不傻，猜出我们是野草帮的人了。有没有金丹修士你以后自然便知，现在便跟我们老老实实进屋子里去吧。”
牛二娃心道果然，他在朱霄身死长青现身时便想到此关节，这长青如此关注于他，必有所谋。而朱霄死于腐心黑莲，他的修为并不高，若真要杀他何至于舍得花如此昂贵代价。对方如此做，应该与自己有关。
但当时他已经被长青盯上，无法放弃此任务。而向圣山禀报的话又缺乏证据，容易打草惊蛇。因此只能冒险前来。
牛二娃再没有力气反抗，盯着长青道：
“朱师弟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杀他作甚！”
“那只能怪他自己，接了个来内门挖矿的活儿，却偷听到我们对你的密谋。还傻乎乎的跳出来让我们自首，要不然就怎么着？告发我们？愚蠢。我本就怕你怕了不敢如约接这个任务，干脆就给他下了毒，再故意放跑他找你去报信。”长青冷笑一声道。
“原来如此。”牛二娃闭上眼，想到朱霄的面孔，七窍流血，临死前疯狂与自己道歉。当时他并没多想，今日才知，朱霄竟因自己而死。
百斤重力压身，牛二娃根本动弹不得，伏在地上忽然笑了起来。
见他忽然发出笑声，其余二人皆是一怔，对望一眼。江祁走上前踹了他一脚，道：“你小子疯了？笑啥。”
牛二娃笑道：“我笑你们今日畏手畏脚，不敢杀我，而我终会有一天杀了你们！”
他若咬牙切齿说出此番话语，两人也不会如何在意。但听他如此笑着说，便是长青也觉得内心一寒，真正动了一丝杀机。
“好了，莫要再浪费时间了，快把他制住，我们赶紧撤。”
江祁点点头，将双刀收回。牛二娃一边笑着一边看对方一手伸来，也不再反抗，只是死死盯着对方的脸。
便在此时，一阵微风吹来，搅动起漫天尘沙。江祁本能地察觉出不对劲，抬头望去，便看到一头烈焰猛虎冲他扑来，那烈焰猛虎速度快的可怕，他尚未有任何反应，就被这烈焰猛虎一口吞噬，全身化作焦炭气绝而亡。
“马未清！！！”临死前，他听见长青一阵愤怒的尖叫。
牛二娃转头，看见一个手持金纹单刀的汉子立在墙头，身旁跟着一面带薄纱的女子。
“向秋，你也要和我作对吗？以你们俩的身份，应该能猜出我的背景吧！“长青见江祁被马未清一刀凌空斩死，尖叫道。
“哦？马师兄，你猜出长青师兄的背景了吗？“向秋闻言微微一笑，冲身旁的男子问道。
马未清看着场间一地尸体，双眼仿佛能喷出火焰来，道：“马某只听到你长青自己亲口承认是野草帮之寇，背叛人族，杀我外门弟子！”
“杀我人族者，死！”
马未清话音刚落，便从墙头一跃而下，双手握刀，顺势朝漫天尘沙中的长青直劈而下。他身入上品土属性法决的沙尘中，却似乎丝毫不受对方的土属性灵力影响。这一刀含恨而出，势大力沉。长青自然不敢强撑，急急躲闪一旁。
“轰隆！”一刀劈空，刀尖碎裂石板，直插地底。马未清并未选择拔刀，而是抖了抖身子，感受了一下重力后，咧嘴一笑：“这种欺负外门弟子的手段，用出来也不嫌丢人，给我破！”
以他为中心，一股狂风从刀柄出激发出来，瞬间便将漫天沙尘吹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劲风激荡。牛二娃只觉得身子一轻，二话不说一个翻身躲开战场，来到墙脚下对仍在墙头上的向秋师姐道：“多谢师姐赶来！”
向秋看了眼牛二娃，忽然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牛师弟，以前没有注意到，你的眼睛很好看哦。”
牛二娃苦笑的摇摇头，揉了揉被江祁踹痛的手臂。
“其余的师兄师姐们呢？”
“我们放了火花，见长青师兄没有赶来的动静，知道他一定有问题。便让他们按兵不动，我和马师兄先一步赶来了。”
“那就好，希望其余同门之中不要再有奸细了吧。”牛二娃轻轻说道。
随后，便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告知了向秋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