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拜师（五千字大章）
第十四章
陆一寒所言非虚，一进到这雪中春景里，周身立马温暖起来。牛二娃将哥哥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只觉得浑身暖和，一阵阵迥然不同的花香竞相涌入鼻孔，惹得他打了个喷嚏。
牛大娃见此哈哈一笑，随即也跟着打了两个喷嚏。陆一寒收了法宝，见二人终于恢复了些活力，也是有些欣慰，道：“进去吧，小心不要摔倒。”
牛大娃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蹲在地上扯了一把草，看是不是真的。闻言大步向茅草屋走去，推开半人高的木门一步而入。
牛二娃听见哥哥在里面“哎呀！”一声，有些着急的也是两步走进茅草屋，刚一推门还未细看就觉得一阵眩晕，天成了地，地成了天。他感觉自己吊在天上，只要抬脚就会落入无尽深渊之中。这时，一只白皙秀气的小手突然出现，拉着自己的胳膊一扽。
“哎呀！”牛二娃心中一惊，走了一步后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却被刚才的小手一把扶住，他大口呼吸了半天才睁开眼，竟看到一张笑意吟吟的脸。
“青……青……！”
牛二娃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挣脱开女子的手臂。撞到后面的人，回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哥哥。牛大娃此时满脸警戒的盯着那女子，一手微微的扶住弟弟。
“青思鸢，道名思悔。”青思悔笑嘻嘻的看着满脸敌意的两兄弟，她穿着一身青黄长裙，发鬓上有绿叶衩，青春靓丽。
牛大娃下意识回道：“什么思鸢思悔的？”
青思悔冲他翻了个白眼，牛二娃则解释道：“她是说自己的名字，原先叫青似鸢，现在叫思悔。”
随即，他又对青思悔说道：“我叫牛二娃，我哥哥叫牛大娃。我们没有道名。”
青思悔眉目含笑，她长得本就不俗，这一笑带着些兄弟二人从未见过的风情。牛大娃看了不由得一呆，牛二娃则平静如常，眼里满是戒备。青思悔见此，柔柔的瞪了一眼牛大娃道：“你这哥哥虎头虎脑的，却不如弟弟聪明可爱。也不知那叶家公子是如何能提前察觉出你们二人身有灵根的。”
一提到叶陶然，二人均是反应过来。在这女子在仙缘大会上翻脸，欲要杀牛二娃之前，是与叶陶然厮混在一起的。刚才二人与叶陶然相聊甚欢，倒是忘了问此女的事情。
牛大娃上前一步问道：“你和叶陶然是何关系？为何不与他一起？”
“我与他能有何关系，不过萍水之交罢了。至于不在一起……那是自然，我和你们一样，可直接跨过内外二门进入圣山山峰，拜师学道。而叶公子就只能一点点的从外门开始往上爬喽。”青思悔傲然一笑，莲步轻移，围着二人转了一圈，眼神从头到脚打量着两兄弟，特别多看了好几眼哥哥牛大娃。牛大娃护着弟弟，后退了一步。
“放心，你弟弟灵根如今早已深埋骨肉之中，小女子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再妄图夺取了。”
牛大娃闻言，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看看四周，下意识的问道：“这是在哪儿？我们不是应该在茅草屋里吗？“
只见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不断从天空中落下一点点莹白色的光点，轻似无物，亦不堆积，落在地上后消失不见，像是雪花但又没有温度。脚底下是坚硬的灰色地板，四处望去，一望无际。
牛二娃依旧谨慎的盯着青思悔，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他知道此女先一步进入此处，一定知晓这里是何处。但并不愿开口询问。
青思悔看透了牛二娃的心思，轻笑一声道：“这是无量空间，乃是无量峰的杰作。我们需要在此面见山上之人，由他们领我们上山拜师。“
牛大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嘟哝了声谢谢。牛二娃想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其余人呢？天下如此之大，不至于就我们几个有资格直接上山吧。“
青思悔道：“这还不是你们迟了些日子才上山，小女子同为岳华州人，只能等你们到了以后方能一同前往山上嘛。“
牛二娃年纪尚小，看不懂她这一丝似嗔的风情，回道：“我不觉得抱歉，你曾要欺负我，我不喜欢你。“
青思悔眼睛一转，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一股莫名气势出现，回头望去，白茫茫的天空上出现一丝细线，细线缓缓朝左右分开，在半空中出现一个口子，里面隐隐是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三个人影从里面的世界中鱼贯而出，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之中。
先是一身穿云纹青袍的中年男子，相貌普通，身形消瘦。目光平和的看了三人一眼，随即在牛二娃的身上停留。随后又有穿着金色铠甲的光头汉子跨步而出，身材雄壮，浓眉大眼，一出来就将目光落在牛大娃的身上，见到那粗布杉下的精壮身子满意一笑，随后也直直望向牛二娃，露出一丝羡慕。而最后则是一中年妇人缓步而来，她身着赤红长裙，出来后先是看了眼青思悔后，目光也有意无意的朝牛二娃瞥去。
青思悔一见到三人，立马先一步上前施礼，开口道：“小女子青家青思悔，见过三位前辈。“
牛二娃扯扯哥哥衣角，牛大娃立刻反应过来，上前两步恭敬说道：“牛，牛大娃见过三位仙人。“
牛二娃也轻声开口道：“牛二娃见过三位仙人。“
身穿金甲的大汉哈哈一笑，大声道：“什么仙人不仙人的，放眼圣山，哪里还能有凡夫俗子？“
他一开口，气势十足，声震四野恍若雷霆，回声隆隆不断，牛家兄弟不由的捂住耳朵。半空中云纹青袍的中年道士见此，一手挥出，登时声消音散。随即开口道：“半风师弟要多注意，眼下三位小友年纪尚幼小，莫要被你震聋了耳朵。“
金甲大汉闻言笑着摸了摸脑袋，那红裙妇人却是最为心急，一步上前向青思悔开口道：“你是青思悔？“
青思悔点头称是，上前恭敬行礼。红裙妇人也不说二话，伸手向前一招，青思悔只觉得身上突然热血沸腾，脸色一白，口吐一团鲜血。血液浮在半空呈球形，滚动不已。红裙妇人见此，冲着血团遥遥一指，那团血液登时一阵拉扯变化，最后化作一独脚禽鸟，飞向红裙妇人。在红裙妇人身前徘徊鸣叫，颇为灵动。红裙妇人轻轻点头，手上则毫不犹豫的掐指一变，那团血液化作的独脚禽鸟随之一张嘴，吐出青红相交指头粗细的焰火。那下方的青思悔见状，脸色又苍白了两分，身子哆嗦了一下，差点摔倒。
忽地，那鲜血幻化的独脚禽鸟一阵模糊，焰火登时消散，独脚禽鸟也身形一阵模糊，不受控制的变回一团血液。
红裙妇人眉头微皱，道：“的确是乙等血脉，只不过为何还未修炼，这毕方之火却比寻常弱了八九分之多？“
青思悔闻言一惊，她料到正式拜师之前会再一次测自己的血脉，却没有想到会测血脉自带的厉火。当即脑中思绪一转，看了眼一旁的牛家兄弟，脸露委屈道：“小女子测得血脉之力后，回家途中遭遇了歹人盗匪，只得拼命使出天赋神火退敌。“
那红裙妇人则点点头，这本身并不算何要事，待得修炼凝气之后，毕方厉火自会恢复增加。因此她也不再多问，道：“如此便好，你青家青谢是我的异姓姐妹，你可愿拜我为师，从此入我五灵湘红一脉？”
青思悔闻言大喜，立刻跪下拜道：“弟子见过师尊！尚不知师尊名讳？”
“本宫是五灵湘红三长老，仲孙南春。”
红裙妇人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她娇唇如火，一笑间更显雍容华贵。坦然受了青思悔三次磕头大礼后，随之一手虚扶，青思悔只觉得一股柔力将其托起，便顺势不再跪拜。
“对了，青思悔是你的俗名还是道名？”
红裙少妇想起什么，突地问道。
“启禀师尊，思悔是我青家先祖给徒儿起的道名，徒儿俗名思鸢。”
“思鸢……思悔，这名字倒是起的妙。既是青家老祖所起，倒也无需再更改了。”红裙少妇听闻后，点点头说道。
“是。”青思悔面上恭敬称是，心中却是一阵失落。自己在仙缘大会上的所作所为被老祖压下，看来自己师尊并不知情。她从小生在修仙世家，自是知晓被测出灵根的弟子再上山后，会由师傅或前辈赐予道名。她本身并不喜欢老祖给自己起的道名思悔，曾暗自盼望师傅会将其改掉。
红裙少妇收了徒弟，便算是完成了任务。她却并没有带徒弟转身离开，反而朝同行的二人看了一眼，金甲大汉见她眼神，当即上前一步，咧嘴高声道：“那个什么，牛大娃，上来听命！”
牛大娃见青思悔拜师成功，心中万分羡慕，此时见那金甲大汉叫自己的名字，面带喜色的学着青思悔的样子直接跪下就拜。
红裙少妇和那道士见此不由得一笑，金甲大汉却眉头一皱，瞪目斥道：“谁让你跪下的！快给我站起来！”
牛大娃顿时脸色一僵，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急忙爬起来，心中只道这仙人真是喜怒无常。
金甲大汉怒哼一声，从半空落下，像一块石头般砸向地面。他身穿金甲，落在地上让这地面一颤。牛大娃见他身高足有两丈，面带怒气，恍如魔神般向他走来，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你这娃娃跑啥，我还能吃了不成？你可听过‘男人膝下有黄金’的道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见人就拜，像个奴才似的？”金甲大汉走上前，嘴上骂骂咧咧的说道。
一旁的青思悔对这金甲大汉心亦有畏惧，悄然朝远处走了几步。此时听到那金甲大汉所言，虽知应不是指她，但心中仍略有不喜，面上却不敢有何表示。
牛大娃见他这番模样着实吓人，只得点头称是。见他越走越近，下意识地将弟弟护在身后。金甲大汉注意到他的动作，心中怒气略平，也不见他有何多余的动作，大嘴一张从嘴里吐出一柄金色大锤，迎风变大。金甲大汉将其一把握住，对牛大娃咧嘴一笑，二话不说横挥过去。此时大汉离牛大娃尚有三四丈的距离，锤头碰不到他，却带起一阵狂风，风中夹杂雷音轰鸣，掠向牛大娃。
大汉动作快的惊人，牛二娃在身后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道狂风夹杂着雷鸣袭来。他哪见过这等阵仗，呆立当场。而牛大娃却急中生智，知道自己若退开二弟就会受伤，当即伸手挡在胸前也不管有用没有，脚下却如生根一般不肯移动半步。
半空中，红裙妇人见此却是摇头道：“来之前卫师兄明明事先给我们准备了引雷灵符，可安全的测试确认那孩子的雷灵根。金师弟却性格如此火爆，直接用了雷纹虎锤。”
道士却冷哼一声，脸色隐显不喜，目光盯着牛大娃身后的牛二娃道：“如此鲁莽，成何体统！若是伤了我青云观弟子，木某只得要上天鉴城说道说道去了。”同时，他左手在袖袍中轻轻一动，打定主意只要那脾气火爆的金半风稍有控制不住，就出手将牛二娃救下。
在他心中，早就视此子为青云观中人了。甚至连他的道名、本命法宝、修炼功法都在这几日准备妥当，只等拜师后一同赐下。
这大五行天灵根之资，他修道三千载，只遇见过寥寥两三人。今日自己能有一位天灵根弟子来继承自己的衣钵，便是一直视名利如粪土的他也激动不已，实乃幸事。
再说牛大娃二人，锤风迎面，眨眼将至，牛大娃直觉胸口一阵翻涌，脸颊刺痛，眼看要被这凌厉的风雷撕烂。不由得大吼一声，根根发丝立起，状若疯狂。
锤风来势惊人，夹杂雷电四射，碰到牛大娃面门的一刻却忽然消散。牛大娃只觉清风拂面，一阵酥麻之感遍布全身，立起来的头发也逐渐落下。
虽是虚惊一场，但牛大娃还是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牛二娃扶着哥哥，冷冷的盯着金甲大汉，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动弹一下。
金甲大汉见此，冲牛二娃咧嘴一笑。心中却略有失望，只觉的可惜。他刚才这一锤之中带着风雷之力，临近牛大娃门面之时就察觉到他可驱雷却无法散风。这孩子果真只有雷属性单一灵根，虽然稀罕，但天赋却差，这修仙之路可不算好走。
心性方面，刚才一吓，虽然护着弟弟不肯移开半步，但却没有想到可以将弟弟一把推开，自已也有可能躲开这一击。而是傻傻呆在原地，腿脚发软。有护人之勇，却无救人之谋，只能说尚可。反观其弟弟，见狂风袭面只是呆立了一下，随即反映过来后并未有惧色，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不知是否想通了我只会试探，不可能真的将二人斩杀。其心性更胜一筹，更不要提那大五行天灵根了。
金甲大汉心中各种念头，脸上却不动声色，一把将牛大娃抓起来，捏了捏筋骨，看他仍呆呆的立刻叫道：“还不错，小子，我叫金半风，风是狂风的风，也是疯子的疯，哈哈哈。乃是天鉴城的一位副将，尧将军手下最得意的那个！你愿不愿意进我天鉴城，做一名天鉴城卫兵？“
“卫兵……不是拜师吗？“牛大娃一愣，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金甲大汉哈哈一笑，不过这此次顾及了下在场的凡人，声音不算太大，随后说道：“你要是修炼有成，拜师于我倒也是不行，不过你这胆子还要多练练。”
牛大娃点点头，说道：“好，那我练好了找你拜师。’
金甲大汉本就是随口一说，以牛大娃的天资，拜他为师还是差些意思。见他竟然老实的点头答应，却又觉得他心性天然，颇对胃口，随即道：“成，若你能在六年内筑基，收你为徒又何妨。“
牛大娃刚想跪下谢恩，想到对方不喜跪拜，立马收住动作嘿嘿一笑。，随即想到自己没事，不知弟弟怎么样了，连忙回头。
金甲大汉也将目光转向牛大娃身后那天才少年，与此同时，青思悔、红裙少妇和半空中的道人，皆都将目光转向他。
牛二娃从哥哥身后走出来，他身形瘦小，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抬头望着那半空中的道人。
道人低头，牛二娃抬头，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忽听到天地间传来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从四面八方而来，充满惋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