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五行天灵根
此时，已近午时。
明明应该烈日高悬的天空上却乌云密布，看不见半点蓝天，开始闷热起来。牛二娃准备登台前，脑海里一直在回忆爹娘曾唠叨过无数遍的故事。
如今，哥哥已经印证那仙人之言，测出了灵根，将来的前途辉煌。那故事里，预言了兄弟俩以后的命运，哥哥已经达到终点，而自己呢？
牛二娃暗下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登台，站在哥哥身边。
第一步。
牛二娃一阵恍惚，只觉得四周漆黑，但无比的模糊。仿佛隔着厚厚的眼罩，他隐约看到两块血红色和黑色的幕布纠缠在一起，仿佛在战斗，又仿佛在拥抱，交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第二步。
红色消失了，黑色占领了他所有的视野。他对黑暗很熟悉，比任何人都熟悉，他还未感到害怕，这一步台阶就轻松登上。
第三步。
他听见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的声音，是娘吗？他听不清，于是继续抬腿。
第四步。
这一步最为轻松，他看到一片无边无际星河，看到从极高处的地方延伸而来的鱼竿，那鱼竿上的鱼钩仿佛朝他钩来……
“哗……”
“又一个！”
台下人已经很少，只剩下四五个还在台下等待。牛二娃还未缓过神，就感觉一股如涓涓小溪的热流从脚底凝聚，流淌至五脏六腑，最终汇聚到双眼处消失不见，他不禁感到浑身舒坦，只有眼睛处微微刺痛。
“请……请拔仙旗……”
耳畔传来张师弟的声音，牛二娃一愣，转头看向那位姓张的仙人。只见他脸上残余震惊之色，身子不住微微颤抖。而一旁不怎么说话的陆仙人也睁开眼，嘴唇略微有些颤抖。
他们俩身为仙缘大会的主持，心中自然清楚如此快过了第一关意味着什么。
两位仙人身后，牛大娃高兴的直咧嘴，而青小姐则一手捂住嘴巴，似乎比那两位仙人还要震惊一些。叶陶然尚未苏醒，此时已经被她彻底遗忘，丢在地上。
“是不是有点快了。”牛二娃摸摸脑袋，感受着身体阵阵热流，踮着脚走向仙旗。
距离一近，牛二娃才发现这仙旗比想象中的要长一些。旗杆也很粗，上面闪烁着金色纹路。他依着哥哥、叶陶然等人的姿势，双手反握住旗杆，使劲一拔，心中已经做好接受疼痛的准备。
“咻！”
看着旗足有两丈之高，却没有想到如此轻。牛二娃毫不费力的拔起旗杆，只觉得身子微微麻痒，完全不见丝毫疼痛。
“我去！”张师弟见此情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牛二娃闻言赶快放回旗杆，恭敬道：“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没有。你做得很好。”没想到张师弟口吻更加惶恐恭敬，陆师兄面上异色一闪，向后面的青小姐看了一眼，随即朝左前方大跨一步，这一步正好挡在青小姐与张师弟和牛二娃之间。
青小姐微微眯着眼睛，仿佛没有察觉，只是紧紧盯着牛二娃。
这时，原本就心思敏锐的牛二娃察觉出了异样。但他毕竟还小，见识不多，只能想到台上诡异的氛围是源自自己如此轻松的完成前两步，至于具体是福是祸，倒是想不到了。
不过不管如何，自己好歹没有拖后腿，真就向父母说的那样，身藏灵根！
见他原地停下，张师弟又开口道：“还请……牛，牛师弟去测灵根。”
牛二娃点点头，两三步走向那桌案前，还未等身子站定，就见到桌案上各色灵物纷纷嗡鸣颤抖。
金色小剑金光大放，如游鱼环身。
半截枯枝闪烁青芒，枝头上绽放出一朵艳丽桃花。
牛二娃见状，心头一喜。这还没完，接下来是那画有碧蓝色浪涛的葫芦，瓶口一阵光芒过后，涛涛浪水犹如细雨落下，牛二娃只觉得浑身清凉。
那热浪滚滚的红光小珠也热气四射，仿佛一颗太阳悬在牛二娃头顶。
最后那块哥哥摸不到的岩石也悄然不见，牛二娃低头一看，发现被他踩在脚下。
“金剑护身，枯木开花，碧葫吐雨，烈阳当头，厚土开路。”青小姐喃喃自语，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我辈此生可见如此场景，当死而无憾。”陆师兄不知何时出现在青小姐身旁，对她又仿佛对自己喃喃道。
“大五行……天灵根。”
张师弟看了眼异色环绕恍若天神的牛二娃，也不住喃喃道。
在场的众人，除了摸不着头脑的牛家兄弟和晕倒的叶陶然以外。都流出同样的神情。
震撼！
“应该是好事。”牛二娃不由得笑起来，看到在场的大人们如此震惊，一定是天大的好事。
不一会儿，环绕的灵器皆都嗡鸣过后，纷纷回归到了桌案上。牛二娃再望去时，发现它们不像刚才那样灵动无比，反而全部灵气大失般，有气无力的闪烁着。
这一副变化也仿佛惊醒了在场的众人，青小姐刚想朝牛二娃走去，却被陆师兄伸手阻拦，他一改刚才震惊之色，恢复了平静，对青小姐道：“恕在下无礼，此人乃天赐灵根之人，我等必须保他周全，在随我等上山之前，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青小姐咬紧嘴唇，犹豫了一下，妩媚狭长的眼中掠过一丝阴狠道：“十万灵石，萃魄凝魂丹三颗，我要他一身灵脉灵髓！只需要把在场之人都杀了，此事就我们三人知晓了。此事若成，我还为二位师兄引荐我家老祖，收你二位入我青家门下，保你们金丹大道一路顺畅！”
张师弟脸色阴沉，显出挣扎之色，没有开口。他抖了抖宽袖上的九条银色纹路，看向陆师兄。
陆师兄则面色怒气一闪道：“你当我陆某是何等宵小，会为自己小利而冒天下之大不韪，青小姐，此事莫要再提，否则我就禀报圣山六峰，看你青家如何承这六峰的滔天怒火！”
青小姐闻言脸色一僵，却颇有些发狠地上前一步，道：“此等天资，在这傻小子上岂不是浪费了，只要趁对方灵根未彻底成型，即刻转移到我的身上。加之本姑娘的毕方血脉，必能为我人族天下谋福万载！陆一寒你难道不知那大劫……”
“闭嘴！”陆师兄一拂袖袍，打断了青小姐的话。袖袍挥舞间一股灵气威压压下，青小姐毕竟还未正式修道，当即被震得后退几步，不再多说。她看了一眼陆师兄袖袍上的金鼎纹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区区筑基，敢忤逆我青家。”
陆师兄毫不客气的回道：“区区青家，敢坏我人族根基。”
“你！”青小姐气的浑身发抖，看了一眼脸色略带戒备的牛二娃和一脸震惊的牛大娃，却忽地一笑：“开个玩笑，欢迎二位随时来我青家做客。”随后，她望着陆师兄：“刚才小女子失态了，还未请教师兄跟脚？”
“内门弟子，陆一寒。”
“原来只是内门弟子，不送。”青小姐冷笑一声，飘然离去，离去之前看了眼一直在旁边沉默无语的张师弟和尚未苏醒的叶陶然，没再多言。
见青小姐径直下台离开，牛二娃暗自松了口气。他走到哥哥身前，悄然道：“这姐姐好可怕。”
他毕竟是小孩子，哪见过这阵仗。上一秒还笑盈盈的女子下一面就露出獠牙，而后又能恢复如常，只觉得自己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
牛大娃点点头，想到幻觉中那黑裙女子，却道：“也不都是这样，但女的都心思很深，神秘的很。”
牛二娃还处于震惊之中，没有细想哥哥的话。
陆师兄一直望着青小姐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才回过头淡淡道：“张师弟，你为何不发一言。”
张师弟这才勉强一笑。
“我这等小虾米，哪有见过这等滔天巨浪。”
“张师弟也不用妄自菲薄，人生苦短，我辈自当砥砺前行，总有登得峰顶那一刻。须知小径难走，有枯藤烂枝拦路，大道朝天，方能一路坦途。”
陆师兄淡淡说道，其话意有所指，张师弟点点头冲台下剩余之人道：“一一上台吧。”
陆师兄见此，不再多说。他一手伸向怀里，青光一闪掏出一张黄纸符，上面用朱红色墨水画着一个怪异的符号，牛大娃和弟弟见到那符号宛若一双翅膀，恍惚间挣扎欲飞。也未见陆师兄有何动作，那纸符就凭空自燃，一道红芒光翅从火焰之中跃起，化作一道流星朝西方天空飞去。其速度之快，一眨眼就消失在天边了。
至此，陆师兄才轻舒一口气。察觉到牛家兄弟二人瞪大眼睛望着自己，微微一笑解释道：“这叫传音符，我要将今日仙缘大会之事禀告山上。”牛大娃拱了拱手，道：“多谢陆仙人救我弟弟性命！”
陆师兄摇头微笑：“我作为本次仙缘大会的主持，自当有义务保护你弟弟的性命安全。不过你二人也不用担心，等三个时辰一过，你弟弟的根基固化，届时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拿走这大五行天灵根了。那青家小姐估计也是一时冲动，交恶了一位……不，是两位天才。如今回去向家族禀报，指不定还要被训斥责罚，给你们赔礼道歉呢！。”
牛大娃闻言心中也是一松，随即彻底为自己和弟弟前途开心起来，只感到无比欢喜，连带着空气都清爽了不少。
牛二娃却眉头一扭，道：“可是陆，陆师兄，她固然不敢再对付我俩兄弟，可是您呢？”
陆师兄没想到牛二娃会关心到自己，洒然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小牛师弟不必担心我，我在很高很高的山上住着，等她爬到那么高的山上时，没准我都羽化登仙啦。”
牛二娃冲他一笑，心中却暗暗感激对方，他不知自己将来会如何，但打定主意要想办法报答这位陆师兄。
牛大娃看了看弟弟，兄弟俩心意相通，莞尔一笑。
“…………仙缘大会，就此结束。”当最后一位少女憋着口气从台阶摔下后，张师弟淡淡宣布了此次仙缘大会的结束。他伸手朝那位少女丢了一颗封心丸，并亲眼见她张口吞服后，台下已经空无一人。
而那红线外面，人却是越积越多，乌泱泱的一片好不热闹。想必是这一次仙缘大会不光出了身具灵根者，还足有四名之多，都一传十十传百的赶来，想一睹这空前盛事。
上一次平湖镇出现仙人，还是二百余年，一位姓陆的少年。那一次，整个平湖镇狂欢了三天三夜，四面八方的村子都有村民赶来，想要目睹未来仙人的容貌。而那陆仙人的家乡所在的村子也一夜成名，成为了仙人的故乡。
张师弟此时已恢复平静，他双手掐诀，将仙旗缩小收回后。就站到陆师兄身后，沉默不语，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陆师兄见此眉头一皱，但也没再多说，而是温和地冲牛家兄弟道：“原本应让你二人独自先回家，等几日后各地的仙缘大会都结束时，再集结本州所有灵根弟子一起赶赴圣山的。但你二人天赋非比旁人，我怕放你两兄弟独自回去有些不妥，这样吧，张师弟你先去红亭镇与其余师兄汇合。我带二位师弟回家说明情况后，直接将二人先一步带回圣山。”
张师弟点点头：“好，如今出了此事，我们接下来的仙缘大会自是无法主持了。我会去和王师兄商量一下，让他们二人代我主持，想必就是山上问来，也不会责罚我们。”
陆师兄闻言一笑：“何止不会责罚，反而会有奖励。张师弟此事过后，可再潇洒不止百年了。”
张师弟勉强一笑：“那就成师兄吉言了，张某就此告辞。”说罢，他看了看牛家兄弟，微微点了点头，就从袖中抛出一柄闪着白光的长剑，长剑悬停再半空，迎风而涨，足足有一丈之长，随即他一跃而上，催动口诀后那柄飞剑摇摇晃晃的将其托着飞向高空。
陆师兄收回目光，见牛家兄弟则呆呆的看着张师弟御剑飞行的身影，眼中充满震惊和羡慕，也就笑道：“这只是修仙之人必备的基础功夫，相信以你们二人的资质，不足三个月就可以做到了。走吧，你们是方山村的？“
两兄弟闻言，想到在家中等待的爹娘和三弟，忽然有些归家心切。皆都点头称是，恨不得如张师弟一般可以御剑飞行，向爹娘报喜。
倒是陆师兄还记得那仍在昏迷中的叶陶然，笑道：“我们先将叶师弟送回府上吧，他受伤不轻，还需要静养些日子。“
叶陶然白袍上染着点点血迹，躺在台上没有知觉。浑然不知佳人已去，而两个少年与他的身份一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那御剑离开的张师弟，刚出了平湖镇不到三四里，就被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
青小姐正在冲他微笑招手，仿佛在此地专门等他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