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担忧
第二日，姜槐蕊早早就起来盥洗。
“公主，今日不若穿这件，配您的莲花花钗定是好看的。”只见秋竺手中拿着绯红缂丝莲花百迭裙，颜色艳丽绣花极佳，姜槐蕊看了一眼就温柔答应。
“就这件吧，舅母同娘娘一样，都喜我穿艳色衣衫，许久未见不知她身体可还康健。”
脑海浮现十岁宫宴时见她的场景，一身绛紫织金牡丹纹褶涧裙，因生产时不甚受了寒，故而外面还加了件紫灰色贴边夹袄，与自己相见之时眼中蓄满了眷恋关切，微微颔首后也未说什么体己话。
“秋竺，饭后同我去小厨房看看，茶点我想再去叮嘱下。”
为姜槐蕊穿衣的秋竺点头称是。
朝食时分，今日菜品三鲜笋炒鹌子，煎三色鮓，鸭血豆腐汤，还有主食环饼被宫女一一端了上来。每一样都是小小一份，精致得很。
秋筠在旁边布菜，姜槐蕊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品甚合她心意倒是让她忍不住多吃了些，而后又颇为懊恼地看着碗筷。
休息片刻，姜槐蕊带着秋竺前往小厨房。
“张嬷嬷，您这边茶点准备的如何了？”
此刻一个身着暗灰色圆领窄袖长袍的中年女子转身，看见秋竺后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走了过来，正准备开口回应眼睛瞥见站在屋外的姜槐蕊，赶忙行礼。
“公主，老奴不知您来，请您恕罪！”
“张嬷嬷，别这么说快些起来，我今日过来就是想看看茶点可有准备妥当了。”
“回公主的话，您吩咐的茶点都已经备好，奴婢又加了狮蛮栗糕和玫瑰酥饼，想来您也是喜欢的。”
姜槐蕊微微颔首就带着秋竺离开了小厨房。
“公主，您不是说要再吩咐些”
“现在不用了。”
狮蛮栗糕许久未尝过了，如今怕是味道再不会合自己心意。姜槐蕊面上不显半分情绪依旧淡然，唯有微微抓紧袖口的手在诉说她的情感。
“公主，苏侯夫人同秦娘子来了。”
远处来寻她的秋筠急匆匆说着，姜槐蕊立即加快脚步，走时递给秋竺一个眼神带着秋筠返回。还未看见身影就听见记忆中熟悉的声音。
“孙嬷嬷，公主如今可还欢愉？”
“舅母，蕊儿在宫中一切安好，心情也自是顶好的。”
姜槐蕊未让孙嬷嬷开口，怕嬷嬷太过娇护自己。
今日舅母穿了靛蓝绣花窄袖短襦，酱红色牡丹暗纹罗裙，许是身体见好并未着夹袄，头上戴着并头式花筒鎏金银簪，富贵得紧，耳朵上的瓜藤纹金耳环她最是记得，是娘娘生前赐给舅母的。
想必舅母是在告诉自己她亦思念着苏皇后，思及至此姜槐蕊眉眼弯弯笑容甜美，似诗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眼醉人。
嫂嫂喜绿裙，今日穿的松绿鹭鸟纹软烟罗百褶裙，倒是显得春意阑珊。
苏侯夫人拉着姜槐蕊坐下，左看看右看看眼底的思念诉说不尽。
“蕊儿长大了美得让舅母都移不开眼，息妇你觉如何。”
“阿姑说的极是。”秦若笑着回应。
姜槐蕊脸颊微红有些害羞。
“舅母嫂嫂莫要这般说。”
“好好好！舅母不说便是。”
“舅母，舅舅的头疼现今可有好些，我这前些日子得来了几株川芎，舅母带回去用用。”
秋筠端着一个木胎大漆雕花纹盒，在桌上放好后就退至一旁。
“那还真是谢蕊儿还记挂着官人了。”
“舅母您这话说的。”
这时秋竺带宫女们将茶点一一端了上来，斟好茶水随秋筠站在一侧。
“嫂嫂，您惯喜白瑞香，尝尝看可还满意。”
秦娘子端起黑瓷建盏轻抿一口，香气四溢，清雅的兰香萦绕舌尖，似在撩人心弦。
“蕊儿这儿的白瑞香真真是极品！阿姑您也尝尝。”苏侯夫人听罢也执起茶盏喝了一口，细细品尝夸赞着好茶。
几人吃着糕点品着幽香茶水，好不自在的模样。直到苏侯夫人猛的拍了下额头，让氛围戛然而止。
“蕊儿，我有件事想问你。”
“舅母何事？您说就是。”
姜槐蕊疑惑，舅母虽秉承贵女之间的弯弯绕，但对于家人她都直言不讳，今日这是为何？
“我听官人讲官家似想送你和亲，今日同你嫂嫂进宫为的就是此事。你也知官人虽身居高位，但他时常牵挂与你，唯恐此事成真再无法相见。还有煜儿自小时在宫中见过你后也时时关心你的安危。”
秦娘子也在旁点头，关切的目光遮也遮不住。
姜槐蕊在孩童时就知苏皇后母族很是宠爱自己，这么多年未见感情未减反增。思及亦谦腹兄，那时舅母带他来宫中探望苏皇后，正值自己在宫中摇摇晃晃学走路，快要摔倒时因宫人离她有些距离她着实慌乱，谁曾想竟跌入一个温暖且有着竹香的怀抱，那时她才知原来自己有这么一个温柔俊朗的腹兄。
“爹爹还未下诏，且此事也不是我们可妄论的。”
苏侯夫人同秦娘子脸色一变，是啊此事不光是姜槐蕊一人的终身大事，同样也是凉国国事。
“舅母嫂嫂无妨的，若此事成真爹爹自会允我最尊贵的婚嫁，舅母嫂嫂就莫再提了。”
姜槐蕊淡淡说着，只若陈述事实般。
“蕊儿无论如何景顺侯府都是你的家，我们自然也是你最亲的家人。”
姜槐蕊眼睛酸涩，喉间似有硬物般哽咽。看多了其他皇子们同她的虚与委蛇，她更喜如此光景。
“花朝节临近，蕊儿不若同嫂嫂去赏花游玩，如今春色满园岂能辜负。”
秦娘子岔开话匣子，语调轻快地提着意见，姜槐蕊柔柔坐着还未回复，但眼中神色略显期待。
“是啊公主，您许久未曾出宫了。”
姜槐蕊轻笑看了一眼活泼的秋竺，答应花朝节与嫂嫂一同去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