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圣地和圣物

    乌战被他问的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说：“禀我主--”

    烈山彦忍无可忍，挥手打断了他：“以后你们就叫我大人好了，我主这个词，谁都不许再叫！”

    乌战听他有不悦之意，也不敢多嘴，忙改口道：“大人，您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关于大人您的圣迹，”他忽然顿了一下，小心看了烈山彦一眼，才继续道：“大人的圣踪已多年未现，那些愚民无知，渐渐地不再称颂大人的圣迹，只有在上层还有所保留。大约十几年前，大人的圣迹又开始在众相山流传，特别是边境和连年征战的地区，多有传颂。现在想来，是大人终于决定降临俗世，众相山也随之生了感应。”

    乌战的话，印证了烈山彦的猜测，传播计都传说的，只会是须弥会。须弥会给他这张计都面具，绝不是偶然为之，而是刻意安排。然而从时间上推断，须弥会是在十几年年前就开始筹划此事，那时候自己最多刚刚出生，这又对不上了。

    烈山彦有心深问，可乌战的话他怎么听怎么别扭，料来也问不出更多内容。心下暗暗打算，回去后一定要给摩利先洗洗脑，让他过来以后彻底整顿一下这种封建迷信思想。至少，也得让他们学会说人话。

    乌战向他请示，总共抓了四千多那迦俘虏，乌勒要走了三千，剩下一千多该如何处置。烈山彦也没有想好，只好告诉他，先喂着，等摩利来了再告诉他。

    临走前他告诉乌战，转告乌勒自己会直接离开，不再去贺拔城。不过料来乌勒肯定已经去送那片七宝树叶，也不在城中。

    远远看到无名关残破的城墙，烈山彦凝神细察，确定周围再无人迹，抬腕吹哨，召唤小白。

    小白刚刚奔到他面前，计双灵就迫不及待的从他背上跃下，跪在泥地中，四双手臂同时合十礼拜，“奴婢拜见主人。”

    烈山彦顿感头大如斗，好容易摆脱一群脑残粉，又撞上一个自虐狂。看着计双灵那张俏脸，他又实在硬不下心肠训斥，更何况，看这架势，训斥也没什么用。

    他索性不去理会她，径自向小白道：“小白，你先回去找狂章，一来把这里的事情给他说一下，二来告诉他，我需要他的关系，给摩利找个职务，调到贺拔部当将军。让他先着手安排，具体事宜，我回去会详细给他说。送完信后，你再回这里，随时听我召唤。”

    小白一双大眼中全是迷茫，显然是在向他表示，我是一只妖兽，你让我捎信是几个意思？

    烈山彦不屑道：“别装了，我知道你们天禄兽一旦认主，就和主人间有特别的交流方式。你是不是不想进化了，不想你就明说，我不勉强你。我现在可不是前几天了，想找人送个信，那是轻松之极。”

    小白露出愤怒的表情，口中低声嘶鸣，满脸的不怀好意。像是下一刻就要一口咬上来。

    烈山彦悠悠的说道：“天禄兽要想进化成辟邪兽，必须服食一种叫青焰草的灵药，将双翼根部的横骨化去。”

    此言一出，小白立刻安分下来，满是期待的看着烈山彦。烈山彦双手一摊，“你看我也没用，青焰草这东西，传说只长在太古时期的龙城里，我怎么可能有？”

    不等小白翻脸，他又道，“不过我倒是能找到取代青焰草的办法。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以后别跟着狂章了，直接跟着我，别说辟邪，就算百解也不是做不到啊。”

    小白闻言没有一丝犹豫，仰天长鸣一声，低头不屑的看了看他，蓄势就要离开。

    烈山彦忙伸手拦住他，“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了。你站好别动，我试试看。先说好，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办法，能不能行，那得看咱俩的运气。”

    天禄兽是从太古就存在的妖兽，智慧极高。小白最初听烈山彦一口说破族中进化秘闻时，尽管心惊，却也不认为他真有本事让自己进化。这几日他在暗处观察，烈山彦一举一动，无不是惊世骇俗之举，他震撼之余，反倒对他的话有了几分期待。今日一番刻意做作，本就是想试探烈山彦是否真有进化秘法，现在听到他的话，那是大喜过望，当下顾不得再装模作样，四腿一屈，乖乖卧下，等烈山彦施为。

    烈山彦双手一并，快速结了一个光明诀，口中低喝：“燃！”

    双掌骤分，并指成戟，闪电般点在小白双翼根部。随即反掌再结反天印，凝聚附近水汽，水汽乍凝，立刻变化九色莲花印，双掌拍在小白身上，将一道寒气输了进去。

    这几下动作迅捷之极，但放在前几日，却是万万做不到的。别说三印连结，单一个九色莲花印，就能将烈山彦掏空。可如今使出，不仅没有力竭之感，反倒觉得体内空濛的真气瞬间流转起来，随着手印的施展，竟如大海般翻滚往复，无穷无尽。

    烈山彦心中一动，忽有明悟。信息中为小白化去横骨之法，只要刚才三个手印就行了，以光明诀引动小白横骨内火气，再用反天印和九色莲花印配合，将过猛的火性中和。之后就可随着时间流逝，凭那一点火性慢慢磨去横骨。只是过程极长，而且之后还要多次施为。

    可在他施展手印时，随着真气涌动，识海中恍惚闪过一条信息，一闪即逝。他是果决之人，毫不犹豫的手结五品莲花印，进入内视状态，心念动处，小心脏又伸出无数微血管，在体内结出三山决，空濛的真气瞬间化为紫色，成为一束，沿着手臂经脉向体外刺去。

    间不容发之际，烈山彦意识闪回躯壳，在真气外射的同时，结出雷祖印，晴空突然有雷声响动，烈山彦的指间霹雳一声，炸起两团紫色的闪电，劈在小白身上！

    小白一声哀鸣，翼根处传来密集的骨裂声，他庞大的身躯瞬间伏倒在地，气息都微弱了起来。烈山彦也是体内真气一空，也缓缓盘膝坐倒在地，只给计双灵说了一句：“守好！”

    便进入了内视和内息状态。

    一人一兽都陷入了奇妙的状态中。小白双翼处的剧痛渐消，横骨仍在，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可小白知道，横骨内部已布满了无数细不可察的裂纹，原本凝结的火性被分散在了这一条条裂纹内，而且被一团紫色的闪电包裹住，火性和闪电就像两支势均力敌的军队，陷入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每一刻都在彼此消磨。这或许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同归于尽。

    烈山彦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颗小心脏缓缓没入到前一阵已经停止跳动的大心脏内，没入的同时，大心脏恢复了跳动，跳动的节奏和提供的力量属性却和小心脏完全一致，也就是说现在这颗心脏提供的力量，是小心脏的三倍还多！

    体内空空荡荡的真气开始一丝丝恢复，仍然是空濛状态，但却变成紫色。烈山彦无法得知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因为他确定紫色真气和原来相比，并没有带给他新的能力和力量上的提升。

    当他从内息内视状态中恢复的时候，发现小白已站起身子，精神抖擞的立在他身前。计双灵身上的铠甲变成了重甲状态，在不远处警惕的留意着四下。即使在内视状态中，他也始终保持着一丝意识外游，这是他对计双灵的一次试探，看来没什么异常。

    他站起身来，对小白道：“本来想让你欠我个大人情，没想到我自己也得了些便宜，就算两清了。你也不用太谢谢我。”

    小白深深看了他一眼，昂首发出一声嘶鸣，以往凝固不动的双翼极其微幅的颤动了一下，瞬间就消失在了远处。

    烈山彦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心情无比愉悦。他随手招呼了一下计双灵，“跟我去无名关，有话问你。”

    计双灵收起重甲状态，亦步亦趋的跟着烈山彦来到残破不堪的无名关中。那天牺牲的贺拔部战士遗体都被送回了贺拔城，那迦的遗体则被随便抛进了刺棘丛。地下仍残留着大片的血渍和断裂的硬木棍。

    烈山彦心念动处，四周水汽迅速聚集而来，在三十丈外布下一层肉眼无法察觉的水网，通过身边空气中的水份传递，有任何生物触到水网，烈山彦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三十丈距离，烈山彦的五感现在都不止感知这么远。布下这层水网，根本多此一举，纯属他技痒手欠。从内息中退出，他发现自己现在施展手印无需再手结印诀，心念一动就可施展。就像孩子心得了玩具，忍不住就要炫耀一下。只是身边的计双灵根本感觉不到，他这也就成了哄自己玩。

    看着计双灵恭敬的样子，他有无数问题，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半天才道：“你叫计双灵，那迦的名字都是这么奇怪的吗？”

    计双灵又要跪倒，烈山彦忙道：“你要真认我是你主人，以后站着回话就好。嗯，这算是命令！”

    计双灵略显惶恐的看了他一眼，弯腰回答道：“主人，那迦的女子没有名字，我的名字是圣物赐予的。”

    烈山彦有点儿意外，那片破树叶还有这种功能？识海中金果吞噬了那片疑似七宝树叶投影后，他对七宝树叶也多了一些认知。这应该就是一个蕴藏着强大力量的灵物，能够吸收死灵的游离能量，投影出一个疑似计都形象的巨人，应该就是它的极限了。可按计双灵的说法，这还是真是个成精的物件。

    他沉声道：“把你的经历详细说给我听，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计双灵，十二岁，本无名姓。那迦的女子比阿修罗女子地位更低，无论出身如何，她们的工作只有三样，采集食草，繁衍后代，抚养子女。只要年满十二岁，她们就会成为繁衍后代的工具。那迦男多女少，根本没有家庭和夫妻的观念，一个女子一生为多名那迦生育后代是惯常之事。

    计双灵本来是一名普通的那迦女子，眼看还有一年就会走先辈的老路。忽然有一天，她在睡梦中听到了圣物的召唤。所谓圣物，是她们部族中的天赐之物，据说是十几年前自天外而降的一片宝叶，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任何人接近它百丈之内，都会被化为齑粉。

    部族中的长者起先认为这是不祥之物，于是在百丈外筑起石墙，严禁有人接近。直到他们偶然发现，虽然宝叶无法接近，但它所在十里范围内，不仅食草生长变得异常丰富，就连一些身患重疾或是带有旧伤的人，都会恢复如新。于是不详就被逐渐奉为了圣物，石墙内就成了圣地。

    接到召唤后，计双灵单身赶往圣地。那迦的社会结构极其松散，虽然被称为圣地，却根本没有专人守卫，当有人发现计双灵时，她已经到了石墙附近。族中有人赶来阻止，却惊讶的发现，计双灵竟然肉身直接穿越了石墙，消失在众人眼前。

    计双灵进入石墙后，就见到了七宝树叶，然后就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三个月后。她的脑子里多了无数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知识，而且这些知识，就如毕生修习一般，信手拈来，完全没有生疏感。

    接下来的一个月，七宝树叶又向她传授了那迦和阿修罗的各种文化和语言，她惊讶的发现，在自己晕过去的三个月中，智力水平有了颠覆式的提高，任何东西一学即会，一会即精。这自然是七宝树叶的能力所致。

    她在圣地四个月，完全无需饮食，七宝树叶的绿光似乎可以满足一切生存所需。最后，七宝树叶令她发下重誓，奉计都为自己唯一之主。立誓后，七宝树叶自行飞到她的手中，同时，她的身上多了这套铠甲和六支手臂。

    她再次穿过石墙的刹那，脑子里多了一个名字，计双灵。而身下，多了一匹和她心灵相通的忽律兽。

    所有族中重要人物都守在石墙外面。原来一个月前，十里内那种神奇的效果就消失了，族中高层云集于此，却始终无人敢接近石墙范围，就此离去，又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