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等林辰野把江行舟送到目的地，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江行舟下车时十分真诚地说了句：“谢谢！”
车停在路边，林辰野往椅背上一靠，眉梢微扬，又是那副惯有的欠欠的语调：“用不着，谁让我这人就是个热心肠。”
“不管怎么说，今天是我麻烦你了，下次我请你吃饭，如果你有空的话。”
“那我要是没空呢？”
“没空……”江行舟一时间没接上话，林辰野要是没空，那他就连一个道谢的机会都没有。
见江行舟顿住，林辰野轻嗤了一声：“我要是没空就算了是吧？”
“不是。”
其实江行舟一直清楚，他与林辰野之间的天平，从一开始就是倾斜的，林辰野闯入他的世界来来去去，潇洒自如，只要林辰野一句话，有无数人会为他去摘星星，摘月亮，其中也包括他江行舟，可是却谁也不能要求林辰野也为自己这样做。
“江行舟，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林辰野耷拉着肩膀看着江行舟，“你今天为什么会坐我的车回来？”
虽然是明知故问的问题，但江行舟还是认真回答：“因为我没打到车。”
“那你为什么会打不到车？”
“那地儿太偏了。”
“那你为什么会去那么偏远的地方？”
“给你送东西。”
“既然如此，那算我麻烦你，还是你麻烦我？”
连续几个一问一答，江行舟也反应过来，好像确实如此……江行舟也不是什么热衷于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圣母，可是当面对林辰野的时候，他好像本能地就愿意为对方做任何事，不嫌麻烦，甚至还乐在其中。
于是江行舟好几秒后才冒出来一句：“那算我们互相麻烦。”
“互相麻烦？”林辰野表情照旧，看起来有几分痞，“你的意思是我麻烦了你，我请你吃一顿，你麻烦了，你又请我吃一顿，我们俩就这样请来请去，天天没事就见个面，吃个饭？”
江行舟有些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他确实挺想的。
林辰野唇角一勾：“你是这个意思也没什么，我知道自己魅力无穷。”
江行舟……好吧，他的尴尬纯属多余。
“不过你非要请客，我也不是不可以抽出一点时间，毕竟我这保时捷挺耗油的，不吃一顿，有点吃亏。”
江行舟……那我谢谢这辆保时捷？
“我这人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
“那等你有空，给我发消息？”
林辰野随口“嗯”了一声，让人看不出情绪，然后点燃火，踩动油门，又驶入川流不息地车海之中。
看着那消失在公路尽头的黑色轿车，江行舟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歌词——只是因为在人海中多看了你一眼。
江行舟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他觉得现在这句歌词应该改成——活该因为在人海中多看了你一眼！
要不是这样，他怎么会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等林辰野走了，江行舟才连忙往约定的餐厅赶，可是还没进去，就正好撞见吴千璐走出餐厅，她正要拿着手机打电话，看见江行舟又把手机放下了，立即走了过来。
“折光走了？”江行舟问。
“他说晚上还有其他约会，吃完饭就走了。”
“抱歉，我来晚了。”
吴千璐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台词像是古早偶像剧里的。”
“路程有点远，今天是我的失误，”江行舟解释，又问，“你那边还能想办法约到他吗？”
“放心，他同意明天再跟你聊聊。”吴千璐笑着，可是笑容里又有两分别样的内容，“不过……”
“有其他状况？”
“确实有点，有件事，我要是说了你可别生气。”
江行舟缓慢地抬眼：“难道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是的。”
“没有违反乱纪吧？”
吴千璐……
“我看起来像是一个会违法乱纪的人？”
仔细看了吴千璐几秒，江行舟诚实道：“但你长得容易让别人违法乱纪。”
吴千璐立即笑了出来，笑得像一只正在颤动翅膀飞舞的蝴蝶，她拍了拍江行舟的肩膀开口：“放心，我暂时还没有使用色诱这种高级战术。”
“那就好，”江行舟语气也开始放松，“我们是一个正经出版社。”
“知道，八荣八耻，我牢记于心。”
其实吴千璐清楚江行舟是在担心自己，她长得漂亮，而漂亮的人会得到许多包容与幸运，也为伴随着许多肮脏的眼神，她在海山当主编这些年，给出版社签下了不少作者的版权，同时也见识了不少人性的阴暗面。
海山刚成立那会儿，还没有在业界站稳脚跟，她负责去接触一位很有名气大作者，可是对方直接开口说，让她陪睡一晚，睡舒服了，再考虑考虑，她气得直接把拟的合同方案扔在了那人脸上，顺带还给他的脸喂了一杯果汁，那位作者当即放话，说会联系圈内所有认识的作者，以后都不会跟海山有任何合作。
那时的吴千璐年轻气盛，还没被职场打磨圆滑，一时的意气用事，虽然出了心里的恶气，却给刚成立的海山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所以面对江行舟时，她几乎无地自容，江行舟给了她最大的信任，她不仅没把事情办好，反而把局面弄得十分难堪。
可知道了这件事的江行没有一丝责怪的话，还说：“这样的人写的书，海山也不想出版。”
吴千璐永远记得当时江行舟的神情，冷淡中带着些许愤怒，他走到阳台抽了一根烟，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又对她说：“千璐，我不是一个喜欢走捷径的人，海山也会踏踏实实成长，所以你永远都不必为了海山委屈自己，这对你而言只是一份工作，如果太为难了，放弃也没关系。”
想过放弃吗？最开始的时候，或许真的有，吴千璐家境不错，属于就算不工作也能衣食无忧的类型，可是她不是当咸鱼的个性，所以她只会选择继续与江行舟一起努力。
“不过……虽然我没有为了大神出卖自己的灵魂，但是行舟，我刚才小小的出卖了一下你。”吴千璐眨了眨眼睛。
江行舟不解：“我？”
“因为你们都爱同一个男人。”
“你说的不会是……”
“是的，就是林辰野。”吴千璐努力拉开嘴角的弧度，“因为实在太凑巧了，今天我跟他一起吃完饭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在刷有关林辰野的帖子，我就试探性地问，他是不是林辰野的球迷，果不其然，他就开始跟我吹林辰野的彩虹屁。”
“那这跟出卖我有什么关系？”
在中国，林辰野的球迷多如牛毛，江行舟实在不觉得因为这个原因，折光就能立马改变主意，放弃更诱人的条件。
“因为我告诉他，我们海山的老板也是林辰野的铁杆粉丝，而且还跟林辰野是同学，并且还有一张林辰野亲笔签名的球星卡。”
江行舟……
“他信了？”
“他当然信了，因为我说的是事实啊！”
看着吴千璐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江行舟已经能够想象到为了说服折光，她到底是如何在折光面前包装了他江行舟一番。
“你还跟他说了什么？”
“呵呵……”吴千璐摸了摸鼻子，“我说，他要是跟我们签约，凭你和林辰野的关系，一定可以想办法也帮他拿一张。”
江行舟……
“我和林辰野什么关系？”江行舟开始头疼，“我要怎么去跟他拿？”
“找你那个朋友呗！”吴千璐偏着头盯着江行舟，“你今天出门就是去见你那个朋友吧，我下午又去仔细查了查，他那张球星卡还不是普通球星卡，那可是林辰野的新秀卡，还是签名版的！全世界就一张，他都能拿到，所以拿一张普通的球星卡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听到这儿，江行舟愣了愣，直接拒绝：“不行。”
“行舟！那可是折光的版权！如果我们能签下，我们不仅可以保证之后一整年的利润，还能吸引更多知名作者和我们合作，你就去让你那朋友帮帮忙。”
“真的不行。”
“为什么？你们不是朋友吗？他这么不近人情？”
“不是……”江行舟也不好解释，只得说，“我和他没有熟到那个程度，麻烦他不好。”
“朋友不就是用来麻烦的嘛！你麻烦他一次，以后他再麻烦你，你们互相麻烦，麻烦着麻烦着说不定还能把你们的友谊升华一下。”
江行舟心里咯噔一下，这话听着还不是一般的耳熟。
“反正话我已经对折光说了，折光说，明天下午他有空，想跟你见面聊聊。”
“明天下午？”
“是的。”吴千璐认真点点头，“所以我建议你，连夜联系一下你那位朋友。”
江行舟……
“还有其他办法吗？”
“暂时没有，至少明天下午之前没有。”
“行吧……”
吴千璐莞尔一笑：“行舟，加油，我相信你。”
那一刻，江行舟觉得被人信任的感觉，还挺刺激的。
紧接着江行舟就陷入了一个难题，那就是他到底该怎么连夜联系一下自己那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