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虎首
常年在外征战的经验，褚芜顺着山脊一路搜寻，不放过草丛灌木任何一个地方。
刚才和江家兄弟耽误了一段时间，山林又实在是大，巡了小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以他对大月氏的了解，再过一会儿，估计那胡人就要拔得头筹了。
更准确的说，若是有经验的大月氏人，此时至少已发现了那虎的踪迹了，但此时四周却是一片寂静，并无获猎的声音，褚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策马向更深的林子里走去。
老虎是昼伏夜出的生物，相对于林间，白天更多会在洞穴里休憩。
于是经过的地方多是地势稍低，又有着小溪的岸边，那边洞穴较多。
秋高气爽，林中满是清冷的味道。
正沿着小溪搜寻时。
突然，一阵腥甜的味道隐约袭来。
与大自然里的味道不同，这种味道中含着来自草原上的成分，牧民常常用来吸引野兽，然后设计笼子去抓住他们。
果然，顺着味道巡过去，不出几百米，便看到了两岸皆是水蚀的洞穴。
褚芜警觉了起来。
减了速度，马也慢慢地走着。
溪中倒映着河床边的树木，露出如霜般的树根。
马儿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觉得累了，蹄子好不容易浸在凉爽的溪中，快活地嘶了一声，低下头饮了口水。
褚芜低头看去，摸了一下马头。
在溪水的倒影下，褚芜之间身后小山包上，似乎有个阴影显露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一个毛茸茸的头。
褚芜心中警铃大作，却表面上不动声色。
等着身影从暗处完全显露出来，正是一只成年的老虎！
终于找到了。
按耐住心中的激动，褚芜手缓缓伸到背后，拿出了一根箭，准备搭在了长弓上。
缓缓张弓，蓄势待发。
忽然一声如裂帛一样的短促箭响，左边一支箭飞越过褚芜头顶，直向老虎飞去。
不好！
顺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顶圆形皮帽，正是那胡人半趴在岩石后面。
没想到对方先自己一步射出箭。
褚芜心里一惊，手心也捏了一把汗。
箭却没有正中虎身，直直插在了老虎身边的地上，停留在了离虎掌约莫一寸的位置。
受到惊吓，老虎一跃而起，张开嘴发出震天嚎叫，褚芜感觉有一阵阵音浪席卷而过。
又威风凛凛地看着闯入自己领地的二人。
二人皆是没有动作，等着老虎做何反应。
由于胡人在对面山丘上，离得远，老虎索性一个也是撕二个也是咬，一跃而起，冲着褚芜而来。
巨大的身影瞬间掩盖住了山林小溪。
作为大月氏的使臣，厄图实为有备而来，身上带了一包诱兽粉，一路泼洒在老虎可能栖居的地方，静静等着猎物。
等了快一个时辰，终于诱来了一只虎，但那虎是成年公虎，在部落里，平常三个男子都难以将其拿下，自己一人贸然出手，恐怕难以有十足把握。
手足无措时，只见山下溪流有人经过，一个面具少年策马闯了过来，走得十分缓慢，厄图计上心头。
自己隔那虎五十米开外，又隔着溪流，但褚芜却只有20米左右。
不如借机惹怒老虎，老虎定选那近处之人发动进攻，让他们缠斗，自己再趁机收渔翁之利。
于是射了一支涂了麻药的箭，故意射歪，仅仅擦破了虎皮便落在了地上。
果然老虎开始发作。
看着巨大的身影直接向褚芜扑了过去，厄图满意地翘起了嘴角。
危险袭来，褚芜确是一副超凡的冷静，一面判断看着老虎落点，一面仰身开弓，箭如白虹贯日，伴着一声啸响，直插虎腹。
接着，又连发了另外的2支箭。
虽从未参加过围猎，对地形的熟悉方面不如其他人，但常年在关外历练，随便一处戈壁都不知道比此地艰巨多少倍，褚芜也应对的得心应手。
老虎在空中受箭失力，哀嚎着翻滚着倒在了地上。
！
厄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发三箭已是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
这还是在马上，以仰着的位置，力道更难把控。
这考验射术，但更考验心态。
马上之人，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箭筒里的空余下的两只箭，证明了刚才箭出于何处。
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极为清秀的少年下马上前，抽出腰间的软刀，几刀便将虎头斩了下来。
上面传来一声拍手叫好。
“大褚居然还有如此骁勇男儿。”
褚芜循声冷冷看着对方。
“褚国男儿一直如此。”
“是吗？”
“那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抵挡我草原男儿到何时。”
褚芜皱了皱眉头。
他刚才担心的便是如此，为了那虎头，营地上人都空了，若敌人得到了消息，趁机攻打营寨，那便定是凶多吉少。
胡人说完，忽然长啸策马而去，也不抢那虎头，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褚芜心跳得极快，顾不上去追，连忙将虎头别在马尾处，策马营地奔去。
军营。
聿王带着美人，逗了一会儿狼狗，喂了几片肉，帐内除了公公宫女外，只有虞见青和几个皇室宗亲。
偏偏虞见青又心事重重地，并不想与他讲话。
聿王等着心烦，渐渐对身边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杨明海，多久了”
“皇上莫要心急，今日林场比往年安排的更要靠近北边，捕猎的位置更加大一些，而且出动了这么多人，就算是一只虎，也要争抢一番吧。”
“哼，一群无用之徒。”聿王小声嘟哝着，不知在说谁。
就在这时，营房门突然被掀开，外面瑟瑟秋风也一齐卷来。
“报”
一个站在外面的小公公跑了进来。
“皇上，公主，他们，他们回来了。”
聿王有些喜色，但还是沉着声音问道。
“可曾提着虎首？”
“未，未曾提着虎首。”
聿王震怒，拂袖一挥，桌上果盘酒壶散落了一地，点心果子顺着台阶滚的到处都是。
又走下台阶，一脚便踹在小公公的胸口，对方生生当场吐出了一口鲜血。
“没有虎首你进来干什么！”
杨明海瞪了小太监一眼，连忙下跪说道“皇上息怒，小人手下做事冒失，日后我定好好管教他。”
“奴才这就前去看个究竟。”
说完，面对聿王躬身退到了门口，推开帘子向远方看着。
半天没有吱声。
“杨明海，什么情况，是不是那使者胜了？”皇帝不耐烦地说道，对这位公公的效率表示质疑。
杨明海转了过来，面如死灰。
“他，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