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跟天道打交道最深的人
枯木燃烧的细微爆裂声噼里啪啦的响着，季礼靠在裴衍之的怀里，昏昏欲睡。
在裴衍之将崖底能用枯木头拉过来添柴火后，这四周再无能用来燃烧的木头。
火光跳动的光影衬得季礼的脸色十分温和，她眉眼敛阖，温柔似水。
裴衍之看着怀里闭着眼睛的季礼，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季礼没睡，他也没打算叫醒她。
经过今晚崖底这些事，裴衍之发现自己对季礼根本狠不下心，若是等等季礼又软软的让他做什么事，他真的顶不住。
他今日算是真正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
唉……
裴衍之叹了口气，目光又落到了火堆上。
火堆上的火越来越小，崖底阴冷，他得赶紧将季礼带上去才是。
裴衍之低头看了一眼季礼，轻轻将她抱了起来，召剑御器而上。
下来的时候没发现这崖底很深，真飞上去了，才发现这是真的深……
出了崖底，裴衍之找了一个山洞暂时落脚，这个山洞还算宽敞，放下一张竹床绰绰有余。
裴衍之将储物戒的竹床拿出来，将季礼轻轻放在竹床上，而后起身想去拾些枯枝落叶，生个火堆，却被季礼拉住袖子……
裴衍之看着季礼拉住自己的袖子一副怕他一去不回的模样，感觉又无奈又好笑，思考了片刻温声道:“师姐，我去拾些柴火很快就回来……”
他说完等了片刻，还不见季礼松手只得又叫了一句，“听话。”
季礼听到这句话，才不情不愿松开了手。
裴衍之笑了笑，快步出了山洞。
他给不了季礼任何承诺……
007道:“你可以留下来。”
裴衍之沉默了，007瞥了一眼光屏，也沉默了。
山洞里暗沉沉的，只有竹床边上那颗照明用的夜明珠发着幽光。
裴衍之一出去，季礼也起身出了洞口。
一只周身缠绕着浊气的黑鸦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季礼看着黑鸦，语气如冰:“阴蚀，没想到不过数日不见，你竟然可以脱离血珠附身到黑鸦身上了……”
黑鸦一动不动的看着季礼，良久，才扑腾的翅膀落到季礼面前……
他此次前来是来送季礼最后一程的。
“季礼……”
魔君阴蚀还没把话说完，季礼抬手凌空一划，立在地面上的乌鸦立马身首异处。
“季礼，即便裴家人替你逆天改命，本君也不会放过你的……”
原本已经打算转身回山洞的季礼猛的转头，右手一挥，那个鸟头瞬间就被季礼抓到了手上。
季礼言语冰冻，“你再说一遍。”
“用不着担心，很快你也会去黄泉路陪他做一对鬼鸳鸯……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礼右手微微一握，手上的乌鸦头瞬间被碾成一摊肉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季礼回头望了一眼山洞的夜明珠，脸色严峻，身形一晃，隐入了黑暗中。
裴衍之回来抱着一堆柴火回来的时候，山洞里季礼早已不见踪影。
天光微亮，山间的迷雾未散，好不容易得一刻安宁准备入睡的小赤白又被一阵“吵闹声”叫醒。
小赤白微抬蛇头望向木屋，吐了吐舌信子，用蛇尾拍了拍松鼠的头恐吓道:“你们最好别吵醒我，不然吃了你们。”
说完，又将蛇头枕到了松鼠蓬松的尾巴上。
我拿姑姑没办法，还拿你们两只小松鼠没办法嘛？
两只小松鼠拿着松果的手微微一僵，切切发抖。
这个树洞原本是他们的房子，自从那个女蛇妖与他的情人夜夜笙歌后，这条小蛇就跑出来抢他们的房子睡觉。
抢也就算了，他还扒着他们两个不让他们两口子走……
好在这树洞里还有些口粮……
松鼠os:呜呜呜，谁来救救他们……
而木屋的里头，蛇妖正和她的情郎幸福的相拥而眠，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踹开，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正是季礼……
在美梦中突然被惊醒的蛇妖正想发起攻击，瞥见来者是季礼后又慢悠悠的躺回了床上。
“季礼，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季礼不同，蛇妖对季礼比平常人要有耐心很多，如若现在闯进来的是小赤白，那今晚就该吃蛇羹了。
季礼并没有理会蛇妖，而是对着一旁的王念宜问道:“王念宜，裴家人逆天改命代价是什么？”
睡眼惺忪的王念宜听到自己的名字，翻了个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上位者当久了，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交易，何况现在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季礼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一点曙光。
季礼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现在的王念宜已经和蛇妖绑了同生契，他的修为与蛇妖相比，相差太多，注定了这一生都逃不开蛇妖的掌控。即便王念宜可以通过双修提高自己的修为，可那毕竟是暂时的，而且蛇妖也不傻，怎么可能让王念宜反过来压她？
蛇妖闻言，将头埋在王念宜颈边，蛇信子一收一吐地舔着他的耳垂与脖颈，眼睛却是紧紧盯着身旁的王念宜，她也在等待他的回答……
她的念郎会想要什么呢？
王念宜感觉到自己脖颈间的湿意，藏在被子里的手紧了紧，若他真提出了他想要的，以蛇妖的占有欲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但此刻，他又不想就这样放开季礼这根救命稻草。
思此，王念宜并没有直接回答季礼他想要什么，而是转而答其他道:“命运是既定的，改变命运是要付出代价的……”
王念宜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被蛇妖又搂了回去。
“念郎。”
王念宜身子往后靠了靠，吻了吻蛇妖的额头，“乖。”
王念宜的这个行为，蛇妖确实很受用，她收回了搂住王念宜的尾巴，目光却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
王念宜不慌不忙的下了床，走到了不远处的八仙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咙，语气淡然对着季礼说道:
“当任艳门宗宗主多年来以来，我从未有一刻停止过对逆天改命的探索……”
言下之意，你找对人了。
“季礼，你见识过【梅花易阵】，知道【梅花易阵】的神奇之处……说来也巧，我用【梅花易阵】预测过你的未来……”
王念宜说到这，故意顿了顿，抬眼看着季礼，意思很明显，你想知道的东西我都知道，我摆出了我的诚意了，你的诚意呢？
季礼大概知道王念宜的意思，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你看到过什么？”
王念宜几步找到季礼面前，笑道:“季礼，如今我这身体空有一身修为，调不了一丝灵力，可抵不了泄漏天机的天雷。”
季礼现在还听不出王念宜的意思她就不是季礼了。
王念宜果真狡猾，竟然能当着蛇妖的面借由告诉自己天机从而提出让自己探他的灵识。
蛇妖似乎也察觉出王念宜的意图，一条蛇尾从被子钻出将王念宜一捞，王念宜就被拉入了被中。
因为念郎从不肯对自己放开识海，所以这么久以来他们都没有神交过。
呵，她自己都没进去过的地方，怎么可能让季礼涉足？
王念宜被蛇妖卷入被中，也没有反抗，他抬手抚着蛇妖的鳞片温声道:“娘子，你进我的识海，将我要给她的记忆提取给她。”
在季礼听来，王念宜的声音谈不上温柔，但挡不住蛇妖吃这一套。
此刻的蛇妖脑中想的全都是念郎邀请她进识海的事情，哪里记得起来要提防念郎跟季礼之间打哑谜的事情。
于是，蛇妖想也不想的直接扑入了王念宜的识海中。
王念宜的确曾经用【梅花易阵】推算过季礼的未来，他会跟季礼合作不单单是因为【屠戮】跟【血珠】在她身上，更多的是季礼的命活得没他长，他自信季礼死后，自己能接替季礼的一切……
当然，他也曾经想过要推快季礼死亡的进程，可惜没成功。
蛇妖成功的进入了王念宜的识海，看到王念宜要她转达给季礼的一切之后，想都不想又从识海出来，她摊开右手，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颗夜明珠，而后将所见所闻打入其内就将珠子朝季礼扔去。
“季礼，你想要的答案都在这里面了，走吧。”
蛇妖立马朝季礼下了逐客令，季礼看了一眼夜明珠，头也不回出了竹屋。
季礼一踏出竹屋，就将灵识直接探进夜明珠内，她再将灵识撤出时，一颗温热的眼泪落在了她的手上。
季礼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颊，她哭了吗？她哭了。
所以，裴衍之那天才会烧掉那件黑色玄衣吗？
是了，裴衍之是裴家人，只要他愿意，他也能预测未来。
他就是看到自己死的那天穿的是那件黑色玄衣，所以才要毁掉那件衣服，这样想来，想必他带自己出魔渊恐怕也是因为怕自己被众宗门围攻讨伐吧。
季礼想到这，突然想到了那日裴衍之拿走那套衣服，怕她冷给披外套时落下了那张纸条。
季礼抹去了脸颊上的泪水，从储物戒中拿出了那张泛黄的纸条，那上面写着单方面解同生契的方法。
（没错，就是云雅真人撒谎给裴衍之那张解同生契的纸条。）
不知道为什么，季礼在这一刻突然相信了命……
季礼右手一握，夜明珠碎成两半，她将纸条塞进夜明珠里运力将表面令其合上，随手往旁边一扔，飞身而去。
在玉城那晚，裴衍之跟她说他很开心能在他走之前能和她在在祟阳塔尖看一次日出之时，她一直以为裴衍之丹毒还是什么裴家人命不久已的鬼传说才如此悲春伤秋。
如此看来，并不是……
季礼不知为何，脑海中又浮现了王念宜杀裴家人的场景了。
王念宜:“抱歉了，我想活，就只能让你去死了。”
季礼突然从天而落，落在一根粗壮的树枝，她望着远处的高山流云，慢慢坐了下来。
茂盛的枝叶在风中摆动，树叶“沙沙”声此起彼伏，偶尔一两声鸟啼不知从何处传过来，蓝天白云，寂静无人。
季礼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着日照当空，又看着日斜西山，飞鸟归林。
“季礼。”
季礼木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到底是多想裴衍之才出现了幻听？
“季礼。”
季礼低下头看去，裴衍之一身白衣，抱剑站在树下，肩上有片片落叶，不知道站了多久。
裴衍之见季礼只是低头看他，当下掠足而上，站在了季礼前面的那根树枝上。
“师姐。”
许是连着叫了几声季礼，季礼没有回应，裴衍之又换了一个叫法。
季礼的眼神一闪，裴衍之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她又用了裴家人的预知术吗？
季礼想到此，心里又觉得一阵烦闷。
终于，季礼有了回应:“裴师弟。”
季礼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本人好像有些不喜，轻咳了咳又道:“找我何事？”
现在的声音又变回了原先的声线，清冷疏离……
不知为何，在这声音切换的瞬息中，裴衍之感觉季礼将他们的距离又拉远了很多。
裴衍之强忍住心中的异样，轻声道:“我捡完枯木回山洞，发现师姐你不在，怕你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
这是事实，他一回到山洞，季礼不在不说，山洞外面还有魔君阴蚀的浊气，他都快担心死了，就怕季礼一言不合跟阴蚀干起来，现在阴蚀可是接替了反派的位置，两人要真的实打实对上，吃亏的绝对是季礼。
季礼一直看着裴衍之，似乎想在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可是她无论怎么看，裴衍之对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眼底确实只有担心。
“裴师弟，我们结同生契吧。”
裴衍之闻言瞪大了双眼，季礼怎么又提这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季礼看着裴衍之那副想拒绝又不知如何说的样子，又问:“裴师弟，你心悦我吗？”
裴衍之并未作答，他看着季礼，良久长长叹了口气，长腿一迈，坐到了季礼旁边，温声道:“师姐的音容相貌是云渺宗中数一数二的，裴衍之自是倾慕的……”
季礼闻言，眸中的冷意消散不少，“是吗？”
裴衍之“嗯”了一声，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点心盒子。
这是昨日他在琅琊城中打听事情时顺便买的芙蓉糕。
玉城的青木醉，琅琊城的芙蓉糕都是一绝的……
裴衍之打开了糕点盒子递过去给季礼，又道:“很早很早之前，就倾慕师姐了。”
在没来这个世界之前，在看小说的时候就喜欢师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