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杀王念宜的理由
“叮……”
裴衍之手里的钢刀被季礼打飞出去好远，在空中盘旋几圈后飞速坠地，半个刀身堪堪破开青石砖插入地里。
“季……季礼。”
裴衍之眼中皆是不可置信，为什么季礼在这里？
季礼缓缓转过身，平淡如水的目光落到裴衍之身上。
“裴师弟真是让本渊主一顿好找。”
季礼依旧穿着今早那件羞金青色大袖衫，只是头上的珍珠流苏发簪上的流苏早已不见。
而且……
裴衍之的目光扫过季礼袖间，裙角的血迹，眸中闪烁不定，“季礼受伤了吗？”
季礼看着裴衍之闪烁不定，又透着担忧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衣裙，不动声色的往旁走了两步，避开了裴衍之的视线。
“季渊主，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王念宜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开口跟季礼打着招呼道。
季礼面色平静的转头对上了王念宜的视线，眸中满是疑惑，似乎在询问王念宜道“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可惜王念宜并没有读懂的季礼的意思，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季礼刚刚为什么出手替他挡了那一刀，但冲着那把攻击自己的刀来看，他就不得不对季礼有所设防。
季礼见王念宜对自己满脸警惕的模样也不恼，只是勾唇一笑，“看来王宗主是忘记了说要同我合作之事……”
“合作？”王念宜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季渊主口中的合作就是让你的好情郎拿着你的刀来杀我吗？”
“王宗主误会了，这刀，可不是我给……”季礼微微一笑，“说来惭愧，这刀是今早刚丢不久，那会忙着收拾垃圾……”
季礼朝着王念宜走了两步，“没来得及寻，没曾想竟然在王宗主这里。”
说白了，季礼不承认是她派人来杀他。
王念宜虽然对季礼的话持疑，但也知道眼下不是跟季礼闹掰的时候，一个裴衍之他尚且没有除掉，再来一个季礼，就更不用说了。
本想着对裴衍之下手可以一箭双雕，哪里知道现在是来一送一。
本来就打不过，再来一个更加打不过……更可气的是再来这个的身上还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现在，他不仅不能对这两人来硬的，而且还要很客气，毕竟是合作……
王念宜思考了片刻，思想纠结了许久，终于……
王念宜隐在袖中的手捏到指节泛白，“即是误会……”
裴衍之右手一摊，原本没入土里的钢刀从地里飞出回到了裴衍之手上，裴衍之往前一步，刀指王念宜。
裴衍之表明立场说道:“误会？你我可没有误会。”
裴衍之的耳旁从季礼出现不久就一直有天道声音在耳边萦绕。
“裴家人……裴家人……挡道者，皆是不可控因素，别忘记你的使命……”
裴衍之的脑海里又出现天空崩裂，天悬银河的模样，但很快画面一转，又出现了裴家人一个个跳入石臼中的场景。
“他们何其无辜，不过是身有神力之源，便命丧如此……如今，你是最后一个裴家人了……”
裴衍之另外一只隐在袖子里手心满是红色粘稠，只是裴衍之似乎根本不觉得痛。
王念宜“扑哧”一声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先前觉得无论如何，裴衍之闯他的知行楼跟季礼有关，毕竟拿走的可是季家功法。
现在看来，季礼还真不是跟裴衍之一伙的……
王念宜笑道:“那这样看来，还真没误会。季渊主，你这个伙同外人砸了本尊的藏书阁……”
王念宜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藏书阁既然毁了也就毁了，只要【血珠】跟【屠戮】在手，拿到了天道之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何愁一个藏书阁？
王念宜话还说完，裴衍之便已经持刀攻来，裴衍之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再拖下去，他的身体就又出现【拾光牢笼】中情况。
“正合我意。”王念宜心里暗道，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裴衍之，他要看看季礼会如何做……
果然，季礼一个跨步，站在了王念宜面前，裴衍之立马收住了脚步。
“师姐，让开。”
季礼抬眼，看着裴衍之，眼眸里冰冷似乎消融了许多，“杀戮并不是你所好，如今，为何？”
她当时屠杀顾家四十余人时回到魔渊后，裴衍之曾经找她说报仇不应该过分杀戮，即便那些人有罪，但当年也不过听命行事，身不由己。当年主使之人已死，希望她在此事之后将仇恨了结，不要继续杀戮了。
她当时很诧异裴衍之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但一联想到此前收到颜回想要到访魔渊一事后心里也猜到了七八。
除了颜回那个大嘴巴，别无他人。
她知道裴衍之在欢乐城曾经与颜回林平之接触过，以颜回那般疼爱林平之的模样不对顾仙瑶爱屋及乌也确实说不过去。
当时的她想到此便态度僵硬的将裴衍之赶出去了，在看她看来，顾仙瑶比那些小喽啰更该死。
若不是她，季家至于满门被屠吗？
之后裴衍之虽再未提过此事，可他们之间也在无过多言语。她知道裴衍之心中一直有芥蒂，芥蒂她不愿意放下仇恨。
但这又如何？季礼不是一个人的季礼，她身上背负季家上下上百条人命，怎能为了这虚无缥缈捉摸不透的情而放下所有？
季礼思此，又想到离开魔渊时颜回说的话，他说起裴衍之极大可能会去平城的原因。
这个去平城的原因就该追溯到颜回第一次前往魔渊的时候……
颜回第一次来魔渊时曾故意支开裴衍之跟季礼单独交谈，其中就曾告诉季礼裴衍之在离开欢乐城之时曾托他为裴家族人寻个好去处。
当时颜回进了欢乐城也去寻了并接触了裴家女眷们……
可不知道是这些个裴家人是不相信颜回的缘故还是已有打算，最终没有跟颜回走。
颜回见这些裴家人中虽有老弱病残在，但绝大多数人都是会点法术的江湖术士，有自保能力也就没有再强求！
但即便如此，颜回还是有安排眼线跟着他们，他当时想的是至少日后裴衍之问起还有交代。
结果没想到的是眼线传回来的第一个消息便是裴家人全数伏杀，无一人生还。
当时季礼得知这个事情后，第一时间是选择瞒着裴衍之。她比谁都明白什么是灭族之痛……
如今，裴衍之一人单挑王念宜，她想，他应该是知道了吧，知道也好……
季礼见裴衍之沉默不言，也不恼，她勾了勾唇说道:“是因为你的族人也被残杀殆尽吗？”
季礼如愿看到裴衍之原先木讷的脸有了表情，他眼里闪过悲痛。
裴衍之的目光终于直视季礼，似乎在问你知道些什么。
季礼往前走了一步，“颜回跟我说过，你离开欢乐城回魔渊前曾托付颜回照顾你的族人，只可惜颜回太弱了，没保住他们……”
王念宜张大了嘴巴，似乎恍然大悟，“原来……裴道友，这都是误会。”
王念宜心中极度不屑，却不得不回应解释。
“裴道友去过欢乐城，应该知道欢乐城不久前曾遭受过围城之祸，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艳门宗确实因护卫不力的罪名处死过一批女侍，本座忙于知行楼事务久矣，艳门宗事务均由他人打理，若裴道友觉得此事疑虑重重，本尊可以命人调查……”
王念宜言中之意，我确实杀过一批女人，但是这些都是因为护卫不力而被处死，当时下令处死命令的不是我，你要是想知道细节，我可以叫人带你去查。
季礼别有深意看了一眼王念宜，莞尔一笑，“这么说来，与王宗主无关……”
王念宜笑道:“本宗手下办事不力，难辞其咎……”
谦逊两个字此刻在王念宜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季礼目光转向裴衍之，眸中皆是探究之意。
杀人者，另有其人……
现在，裴衍之，你要如何回答？
季礼很认真的盯着裴衍之的眼睛，很期待他的答案。
你会放过王念宜吗？
人永远不可能感同身受，除非亲身经历过……
裴衍之，你会放过王念宜吧。现在的你经历过族人灭亡还会再同当初的你一样让我宽宏大量吗？
裴衍之的视线望向季礼身后的王念宜答道:“真相恰恰相反，绞杀我族人的真正幕后之人正是王念宜。”
说着，裴衍之几步向前，挥刀而上，却被季礼一个弹指切断了裴衍之跟刀的联系，裴衍之只觉得刀柄一震，钢刀离手飞了出去。
裴衍之知道季礼的刀听季礼的话，是正常的。
不过，没了刀又如何！
“师姐，季家如今只剩你一人，而我裴家，也仅剩我一人。现如今，你还要拦我吗？”
裴衍之知道他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来告诉所有人他要杀王念宜的原因。而裴家人的死就是杀王念宜最好的理由。
他本以为这只是个理由而已……可当他说出“裴家也仅剩我一人”这句话之时，心里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裴衍之眼睛发红，他往前一步，心念一动，右手一甩，“【屠戮】。”
【屠戮】应声而出，出现在裴衍之的掌心上，不知道是感受到裴衍之的愤怒还是沾染到掌心的鲜血，【屠戮】周身缠绕的黑红之气更盛了。
“王念宜杀我族人，今日他必须死。”
季礼看着裴衍之，眸中冰冻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如三月春风的暖意。
“裴师弟，杀戮，并非好事……”
季礼看似是苦口婆心的劝道，眼里却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摆出的姿势虽然大有你想杀王念宜就先从我身体踏过去的意思，但却根本没有召武器，连手的没抬。
王念宜忽然大笑出声，眼前这场对峙他看得很开心，非常开心。裴衍之跟季礼有分歧不说，【屠戮】如今也出来了。
接下来，只要拿到【屠戮】跟【血珠】就好……
“季渊主，看来贵夫与你不合啊？”
季礼微微抬眼，没有回应。
“既不和睦，强扭的瓜也是甜的，天下好儿郎多的是，又何必单寻这一个呢？”
季礼抬眸，“噢？宗主的意思是……”
王念宜笑了，“艳门宗最不缺的便是美人面首，若季渊主不嫌弃，大业所成之日，本尊亲自挑几个送到你魔渊之中……”
季礼没有拒绝，只是面带兴味的看着王念宜。
“季渊主，如今万事俱备，只差【血珠】与【屠戮】，如今【屠戮】已现，请吧。”
【血珠】属至邪之物，用数百生灵献祭，用上古邪器【屠戮】为媒打开绝境之界再合适不过。
季礼眉眼微弯，眸间寒意更盛，“王宗主可真心急。”
“心急”一词话音一落，数十枚暗器破空朝裴衍之刺去，裴衍之抡起【屠戮】几个转圈，将这些飞驰而来的暗器一一打落。
随即而来的是一阵裹挟着煞气的剑招从天而落，劈空在地，瞬间掀起十米之高的尘烟。
还不容裴衍之喘口气，浓烟中冲出一个妙龄女郎持剑对空挥舞，裴衍之还没来得及感慨这花架子如此有模有样之际，那剑尖已然快要捅到他的胸口中。裴衍之用【屠戮】一挡，后撤几步，拉开距离。
“莺莺为擒获贼人救驾来迟，请尊上恕罪。”
柳如莺话音一落，柳如燕，柳如兰挟持林平之从天而落。
林平之双手被反剪在后，脖子抵着一把利剑，剑刃寒光四射，锋利无比。
“林平之。”
裴衍之看着林平之，满是不解，林平之似乎心有所感，也朝裴衍之望去。
只不过……
林平之的目光触及裴衍之手中那浊气缠绕的法器，心中骇然。这一刻，他似乎知道了为什么裴衍之的修为为什么进步飞速的原因。
“浊气。”
裴衍之竟走了歪道，修习浊气。修浊之人能在短时间内站上一个高度，裴衍之就是如此……
林平之心中震惊到不解，又到愤怒，他的目光缓缓往上落到裴衍之的脸上……
两人目光对上，心思各异。
林平之:“裴衍之，你当真入邪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