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通
慕笙翻进最后一截矿车。
他翻身的动作被停住，同他一起被暂停的，还有另外的五十四个屏幕窗口。
这是一间巨大的放映室，一共五十五个屏幕窗口整齐地排列在座位前。
那些窗口中，大部分已经黯淡下去，只有一小半还亮着，其中包括慕笙所在的屏幕窗口。
“有什么事？”
放映室漆黑一片，只借得屏幕的光隐约能看见空荡荡的座位席，只有最前排中间位置上坐了一个女人。
“截止目前，只剩下十六位预备成员还在进行任务，其他人都在他们执行任务的世界里失去了信号。”
座位席外的人走了过来，屏幕的光照亮了他银白的发丝。
“在异常时空里丧生的人，灵魂会被同化，即使是我，也无法救回他们的性命。”
女人等着他的下文，然而接下来的只有沉默，她呼了一口气，手中的烟斗磕了一下座椅上的烟灰缸。
“那你是怎么认为呢？”
“我一直反对这次计划，尽管他们是犯人，但他们终究是没有经过神通训练的凡人。”
看着那熄灭的烟斗吐尽了最后一缕白烟，九梦衍移开视线，说道。
“哈。”
女人轻笑了一声，抹着红蔻的手放下了烟斗，身姿端坐。
“你还记得你是几岁的时候被带回仙盟的吗？”
“九岁。”他的回答毫不迟疑。
“那个时候，你因为对凡人使用神通，被我们发现，带回仙盟。”女人的声音幽幽地述说着过去。
“在那时，你对于使用神通的事有什么感觉吗？”
“没什么感觉，想用就用了。”
“是的，对于你们来说，神通和凡人之于器官没什么不同，就像如何拿到放在高处的物品，凡人会选择伸手去够，这就是使用神通的你们。”
她说道。
“但是，对于凡人来说，他们与你们存在巨大的鸿沟，他们如果想要使用神通，需要付出极大的觉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红梅姐，”九梦衍垂下眼，鸦睫发亮，身后屏幕投过来的冷光将他的脸庞轮廓勾勒得朦胧，“计划的目的，正是要让那些凡人能够在险境中领悟神通。”
“但我认为，现在的结果，太残忍了。”
扶着向后的栏杆，慕笙打量着这条突然出现在山洞里面的矿车轨道。
队友丁雨香也跟着他进来，这矿车宽度不适合并排，所以她在另一边。
矿车被启动了，桅杆下悬吊着的铃铛发出铃铃的响声。
矿车轰隆隆地前进，速度很快，慕笙扶住栏杆，在高速前进着的矿车中稳住自己的身形。
靠着栏杆，身体在跟着矿车向后不断移动，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轨道，慕笙撩了撩随气流而摇摆的头发。
虽然这个轨道出现得突然，但现在看来，他们还在与火堆旁两人对话的时候，身后驶过的也许也是这条矿车。
先前他被这里的一系列事情发生所唬住，竟没发觉出那些投影不过是矿车上固定好的矿物而已。
可既然如此
火堆的那几个人又是为什么会被石化？
突然，身下矿车震动起来，不同于轨道起伏产生的颠簸，像是被地面的震动所撼动，慕笙紧扶住栏杆，四周的岩壁也在晃动。
他本与丁雨香确信，石化的原因是看到了巨人，但那几人似乎证明了这两者并无直接关联。
按矿工的说法，这下面有石化病，但之前的白卉可是一进来就被石化，而他们到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这病发作得也太没有规律了。
晃动的视野里，突然觉得附近看似一成不变的岩壁有些眼熟。
慕笙转头看去，果不其然，矿车飞速地掠过一处开阔的山洞，而山洞那一头正是他们来时的电梯！
他本想直接翻身跳下矿车回去，然而整个山洞突然山崩地裂，那里的路也被崩塌的碎石挡了个严实，耳边轰隆隆的矿车前进声外，巨大的踩踏声和山岩崩裂声震耳欲聋。
是那个巨人？！它还在电梯附近徘徊？
地面剧烈震抖，矿车一路在跳动的破碎岩壁中前进，岩石不断崩落，慕笙蹲下身随矿车的震动而心跳加快，他们就像是驾驶着一条破船在翻荡的海洋里求生！
终于听见砰地一声巨响！栖身的矿车向下一落，慕笙也随之向下栽去，他伸手紧紧握住了矿车的栏杆！
碎石擦着后背滑落，晃荡的双脚脚下是无尽的黑暗深渊！
这地还能震到这种程度？！来不及心惊，慕笙眯起进了些许沙尘的眼，一手紧握着栏杆一手用力往前伸
视野里出现一只手，那只手很眼熟，是丁雨香的手，她坐在前面，比慕笙更好爬上去。
幸好还有队友，慕笙松了口气，落下裂缝的矿车有最后面的两截，卡着前面一时无法前进，但他能感觉到手中的栏杆传来前面的矿车试图继续前进的缓缓的拉力。
“雨香，快把我拉上去，我们一起把矿车搬上去。”
这样就能继续前进了。慕笙仰着头说道。
略微迷蒙的视线之中，丁雨香沉默不语地看着他，然后扭头只是自己向上爬。
“？”慕笙愕然。
“预言，我之前也看到了。”她眼底露出悲伤，“你一直没有告诉我，就是想等着时机害我然后一个人逃走吧？！”
“？”
“对不起，但是我想活下去，对不起”丁雨香念念叨叨地爬上地面。
关键时刻没想到队友就此倒戈，来不及作何它想，慕笙赶紧解释，“不，我本来是想要跟你说的”
“不！你只是在骗我，你只是想活下去！”
丁雨香爬了上去，捡起了地上一块石头，拼命地砸向了卡在地面上的连接矿车的铁链！
嗯？她竟然想要砸碎连接矿车的铁链，这能行吗？还不如直接砸他快呢。
喀拉，铁链扣环真的出现了裂痕。
什么？！这链子质量也太差了吧！不对！他在这里吐槽什么啊！慕笙顺着栏杆摸向倾斜的矿车内壁，赶紧趁这点时间爬上去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活下去！”丁雨香边哭边不停用力地砸着铁链，手中的石头碎了，身边的石头也多的是。
那连接铁链的拉环只剩得最后单薄的一丝，慕笙才攀上矿车内壁，眼见得唯一依靠的矿车即将因连接断裂而落下，他在这时候冷静下来。
“之前没有告诉你预言的事情，我很抱歉。”
他说道。
“我一直在犹豫，不想面对知道了真相的你，但如今你还是知道了。”
“你在说什么？”没想到到了这个关头，慕笙还能这么平静地与她对话，刚爬回地面上的矿车的丁雨香怔住了。
“我是想说，你不用向我道歉，你为了活下去而选择不救我，这并不是你的错。”
慕笙仰视着她，认真地说道。
“？！什么？等等！”
丁雨香瞪大了双眼，在半空中伸手，然而铁链在这个时候彻底断裂！
失去了卡在裂缝下的矿车的束缚，地面上的矿车以极快地速度在轨道如脱缰的野马，急奔而走！
甚至来不及看一眼从裂缝深渊中落下的慕笙。
“我，我做了什么？”
只留下丁雨香呆坐在疾驰的矿车里恍惚地回忆着。
坐在座位上的少年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邻座的莺红梅瞥着细长的眼看了他一眼，红唇勾起漫不经心地开口。
“急什么？他还没活到见到你的时候呢。”
九梦衍咬牙切齿地回头，脸上表情竭力地控制着自己保持平静。
“和他没有关系。有人重伤回来了，我要去治疗。”
在铁链彻底断裂的瞬间，慕笙抬手一扬，手中的绳索猛然飞出，尽头的圈套断开的铁轨钢条紧紧卷住！
矿车自脚下跌落至无尽深渊，他抓着绳子爬了上去。
爬上地面，他累得瘫坐在地，但还是分出力气按了一下右手手腕上身份手环上面的一个按钮。
眼前出现一个浮空的半透明的面板，其中的一部分内容是：
神通：？（已激活）
当前神通力：90。
早在之前捡起地上的石子去丢火堆旁人的时候，他就发现手环闪动了一下光芒，便在之后找个机会看了一眼。
这个面板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够看见，所以身后的丁雨香什么反应也没有。
那时候，当他将石子砸中火堆旁人，面板上的神通力减少了3。
而这时候，神通力减少了8。
加起来并不是10，应该是随时间回复了1的神通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现在具有只要想碰到哪里就可以精准碰到哪里的能力，这种能力在他的身份面板中被叫做神通，使用神通会消耗神通力。
合着这还真要成他的必杀技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靠这个救了他一命。
接下来，慕笙站起身，看向了矿车前进的反方向。
从这里回到电梯那里去吧。
不怕那里徘徊的巨人吗？慕笙在心中自己问自己，能够带来山崩地裂的巨人固然可怕，自己断然无法与之匹敌。
但是如今冷静下来，他发现了其中的疑点，然后从疑点中领悟了真相。
实际上，那巨人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