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就是绑,也得要绑回去
褚亦棠嗜睡的毛病一时半会儿还很难改过来,不过相较澜聿来孤鹜山之前已好多了。
现在白天都是醒着的,但熬大夜的话还是吃不消。
今天是个晴天,西呈天暖,太阳照下来有些灼人,褚亦棠眯了眯眼,想着回帐子了换身轻薄点的衣服。
路过其中一座帐子,褚亦棠依稀瞥见个眼熟的影子,还未细想,那个蓝色身影已主动开口叫住他。
“公子请留步!”
褚亦棠停下,旋身去看,尚尧本来好好的一张脸,在听到那人说话后就变得难看起来,比遇上鬼还晦气。
沈以萧掂着把小竹扇,信步从帐子那边走来,湛蓝色的长袍加身,温文尔雅,笑意和煦。
“这一大早的,是急着去哪里啊?”
褚亦棠正困着,眼尾蕴着类似于花瓣颜色一类的薄红,衬着如玉的肤色,有种很颓然的美。
他恹恹地睨了沈以萧一眼,不耐地蹙了蹙眉,像是在催他有话快说。
沈以萧也没为不被理会而尴尬,他笑得更深,褚亦棠这副神情作态落在他眼中,比楼里的倌人不知胜出多少风韵。
他又想到沈钺念的那句绝非凡品,下腹烧得慌。
沈以萧从小厮手中取过把油纸伞,递上前去,道:“今日太阳大,公子可莫要被这日头给毒着了。”
褚亦棠耐心很快见底,他冷着眉,道:
“怎么?沈大人见不得光,也知道拿把伞来遮掩遮掩,何苦把这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沈以萧愣了愣,像被这句见不得光刺着了。
他敛了敛笑,把伞往回收,道:“公子,说话也要顾及留些情面啊,美人说话应当都是很悦耳的。”
尚尧死死忍耐着,一柄寒刀呼之欲出,尚尧铁青着脸,出声警告:
“沈大人最好嘴巴放干净点,出言不逊也得看清楚是在对着谁耍威风!”
沈以萧彻底收了笑,明明也只是一瞬,面目却隐隐透着阴毒。
随侍的近卫会意,手中寒光乍起,动作迅疾却细微,几枚细小钢针自指尖弹出,直冲尚尧双目刺去!
那钢针在空中却猝然断裂成数截,褚亦棠捻着其中一枚,步法莫测,反手就将其扎入沈以萧肩头处,钢针全根应声没入,连血也不曾见。
沈以萧被突如其来的剧痛逼得一口鲜血溢出,耗尽全身气力才没有惨叫出声。
褚亦棠这一针运了内力,钢针刺进沈以萧骨缝当中,稍有摩擦都是生不如死的痛楚。
他手法太快,沈以萧根本就没时间去做应对!
尚尧惊住,好厉害的招式!
褚亦棠撤了手,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滔天杀意,他这一针就是要沈以萧亲身体会到,他那日在演武场对澜聿说的那句生不如死是何含义。
“沈以萧,再让我知道你在背地里对澜聿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无论你是什么人,前尘后债,我全要你用命来偿。”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我会叫你死无全尸。”
一字一句,都比那根钢针来得更让沈以萧胆寒,他死盯着身前容色绝姝的美人,从头到脚都凝死了血。
褚亦棠眉目冷沉,与他多处一刻都觉厌恶,拂袖抬步离开。
近卫被褚亦棠那一针结结实实给唬住了,抬手那一下,他分明见他是冲着沈以萧心口去的,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
可那一针若是刺进了心口,沈以萧当场就得殒命!
他扶住摇摇欲坠的沈以萧,冷汗直流。
回帐途中,褚亦棠微偏过首,问尚尧道:“可有法子查到沈以萧近日的人情往来?”
尚尧呆了一呆,速即回道:“有,公子可是要查?”
褚亦棠口中嗯了一声,道:“去查,查了之后报给我,速度快点。”话罢便掀帘进了帐子。
尚尧站在帐子前,眨巴了半天眼才回过神来,方才恍惚间,他还以为跟着的是澜聿。
那口吻仪态,也忒像了。
他没磨蹭,离了帐子着人去查褚亦棠要的东西。
褚亦棠是真累着了,脱了靴就埋进被子里,刚沾着枕头眼就合上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褚亦棠还是口渴才醒的。
他探手把被子里子外头都摸了个遍,除了他这块是热的,其余都冷着。
澜聿没回来吗?
褚亦棠这些日子被惯得坏了,醒时没澜聿陪着他就不舒服,就要发脾气,闹别扭。
都是要澜聿哄过了他心里才舒坦。
褚亦棠臭脸掀被下床给自己倒水喝,咕噜咕噜喝了两大杯反而不解气,他粗暴地从柜子里拽出套衣服穿上身,满心憋屈地去找人。
澜聿冤枉,他中途回来过一次,褚亦棠还睡着,澜聿就没叫醒他,亲了亲额头就又走了。
他找曦津帮忙开了几张调理褚亦棠身子的药方,正在小厨房里勤勤恳恳地煎药。
澜聿本想叫上在里间陪侍的元清一道,可曦津说不用,他会亲自教着元清煎药,澜聿也就没多想。
他进厨房又吓坏了不少伙计,澜聿没说什么,只找了座小火炉和一盅砂锅,坐在小厨房露天的后天井里煎着药,蒲扇呜呜的扇,用小火把药煎透。
褚亦棠不知澜聿的去向,还到元戊的帐中去找他。
帐中只有元清和几个伺候婢女,并不见澜聿。
元清和他解释澜聿早些时候就走了,至于去哪里他就不清楚了。
褚亦棠扑了个空,更憋屈了。
曦津在帐子后头扇着火炉,褚亦棠正愁没处发泄,走过去抢他的活,一扇子扇过去,火炉连带着药盅差点没被他扇倒。
这可把曦津吓坏了,又把扇子抢回来自己动手,道:”谁惹着你你收拾谁去,霍霍我的药算怎么回事?”
褚亦棠白他,找了块宽石头坐,问道:“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你说呢?”
曦津手上扇子一顿,阴了阴脸:“我还能再让他跑第二回?”
“他未必会妥协,”褚亦棠拣了两颗小石子,在空中轮流交替抛着玩,说:”也未必肯跟你回去。”
“就是绑,我也要把他绑回南齐山去,他从前就这么答应过我,我也不会让他变卦。”
“嗯,你心里有谱就行。”
曦津把扇子放在炉子上边,把药从锅里滤出来,又问道:“你呢?你和澜聿怎么样了?”
“好得很,到时候发张帖给你,请你喝喜酒。”
“什么??!”
曦津手一抖,好悬没端住那把炉子,目瞪口呆:“你们都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了???”
“很奇怪吗?”
曦津一噎,没什么好奇怪的,褚亦棠着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也不会过年那天就来找他帮忙。
褚亦棠又想起个事情,他朝曦津丢了个石子,压低了声:“你上次给我那个东西,怎么吃?”
曦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用嘴吃啊。”
“……你有病吗,我不知道用嘴吃?”
褚亦棠换了个自以为很含蓄的说法:“我问的是,这药是上面那个吃,还是,下面那个吃?”
“当然是上面的吃啊,想什么呢你。”
褚亦棠不爽:“那你给我干什么?有病。”
“?????”
曦津被他绕晕了,他捋了捋才搞明白褚亦棠为什么骂他,曦津脖子僵硬,扭过去看他,嘴角抽搐,结结巴巴:
“你,你,不是吧褚亦棠,你……”
褚亦棠懒得和他多费口舌,石头一扔,拍拍膝盖站起来走了。
澜聿平时磨人那个劲儿褚亦棠就招架不住了,要是再吃了那个,自己估计活不过明天。
回去就把那瓶药丢了。
“诶,你等等!”
曦津从后方追上来,正色道:“你回去,替我向澜聿打听个事情。”
褚亦棠问:“什么事情?”
“元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