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千金难买我乐意!
红绸铺地,有一人自青玉台阶上正缓步走来。
少年身着一袭血红芍药蝶纹织锦宽袖长袍,袍角花纹繁复,用捻股金丝勾了数枝盛放芍药,红衣玉带,外披了云白氅衣,身姿清朗,颀长玉立。
如墨长发不似往常披垂,以鎏金玉冠束发,绾成个利落的高髻,两边各垂一绺殷红穗子至颈间,缀了珠玉,修长指尖摩挲腰间佩玉。
乌发红唇,眉眼极美,一双瑞凤眼如精雕玉琢,鼻梁高直,侧容轮廓起伏有致,瞧着让人无端地觉着冷,骄矜桀骜,如冰似雪。
少年权臣,锋芒毕露。
澜聿步履散闲,跨入殿内,行至大殿中央,躬身见礼:“臣澜聿恭请陛下圣安,恭祝陛下福祚绵长,隆万代泰运,恩泽昭阳。”
席间无一人言语,针落可闻,目之所及都是殿中的少年郎,灼灼桃艳,足以夺目。
褚亦棠嘴里含着薄薄的果酒香,沉吟了刻,脑中便映了四个字。
风华绝代。
陛下见到他就笑,遥遥一举杯,话语间无半分责怪澜聿晚来之意:“爱卿议事来迟,可是辛苦了,来人,赐座!”
澜聿微一颔首,即刻便有人来引他入座,坐的是陛下的左手下侧。
他解落了肩上的氅衣,一旁候着的纤细婢女迎上前接过,跪坐他身侧,斟了一杯酒。
那婢女轻薄蝉衣,弯腰间胸口袒露一片雪白丽色,鬓发低垂,风韵十足。
待他入座,席间方才有人继续交谈。
褚亦棠在下方看得出神,酒斟多了,这杯还没喝完。
长淮吃了两颗葡萄,意犹未尽,又凑过来和褚亦棠搭话:
“话说这澜聿仙君如今正是得势之时啊,听说陛下要在年后提他做都察院提督,这一提职,澜聿仙君往后在天京就是横着走也没人敢多说半句。”
他说得起劲,可褚亦棠却没反应,盯眼前的酒杯盯得正入迷。
长淮挠挠脑袋,出声叫他:“澜棠仙君?你有在听吗?”
褚亦棠这才如梦初醒,笑笑,回道:“是很好看。”
“……哈?”
褚亦棠搭着扶手看长淮,微微疑惑:“你觉得澜聿不好看吗?”
长淮把剥到一半的葡萄一丢,身子往褚亦棠那边伸得更多。一拍大腿:“那还用说,澜聿仙君的美貌在我们天京那可是出了名的!”
褚亦棠仰头饮尽了杯中酒,果酒醇厚,唇齿留香。
“是吗?”
“可不是,澜聿仙君的美貌也不止在天京出名,在地府那也是声名远扬的!”
地府上一任的冥君有一次到天京来赴会,在御花园里远远瞧着个绝色的美人,一见倾心。
当天就回去备了价值连城的聘礼,直抬到神帝面前,说要求娶那名女子,并愿以君后之位相待。
神帝最爱成人之美,派了人去找冥君口中那位昨日在御花园中的绝色女子。
可等了许久,传事的人才回来,并且为难地表示,昨日走过御花园拱桥的,只有一位仙君,并不是什么美人。
冥君不信,脸色也不好看起来,疑心神帝诓他。
神帝就让人传了那位仙君来,想让冥君相认一番,谁曾想传来得竟是澜聿。
冥君一见澜聿,茶也不喝了,两眼放光,一口一个美人叫着就冲了上去。
澜聿猝不及防被他抱了满怀,饱受屈辱,当即就要抽刀捅死这个登徒浪子。
殿内的人七手八脚去拦,那冥君被澜聿照脸狠狠揍了两拳还回味无穷,跑到神帝跟前信誓旦旦保证,是男子也无碍,他保准也是十二抬大轿风风光光迎娶回去,原先说好的君后之位也照样不变。
澜聿怒极,一路将冥君打出了天京,最后把人一脚踹回了地府,冥君在床榻上躺了好几个月都无法起身,此事才算作罢。
经此一战,还落下个凶悍美人的名声。
长淮绘声绘色地描述,褚亦棠听笑了,又斟了半杯果酒:“那这美名就是这么传到地府去的?”
“也不止是这样,但凡见过澜聿仙君的女子就没有倾心于他的,早些年坊间还有过排名,澜聿仙君从来都是榜首,就没变过。”
“什么排名?”
“天京最受女子欢迎排行榜!”
褚亦棠一口酒好悬没喷出去,他拿起巾帕拭了拭嘴角,微咳道:“那现在呢?他还是榜首吗?”
长淮略显遗憾道:“现在没有了,后来被澜聿仙君发现后他直接把这个排行榜给一锅端了。”
端得好,都是一群思想不正的流氓。
长淮补充道:“可不是谁都能长成澜聿仙君这个样貌的,听其他人说,澜聿仙君长得酷似其母,他母亲又是西呈苗蛊国的第一美人,你说澜聿仙君能差到哪儿去?
这话倒是没说错,褚亦棠附和道:“确实,很像他阿娘。”
席间有宫人来上菜,长淮吃了两筷子,嘴巴闲不住,又道:“听说陛下之前还想给澜聿仙君择亲的,不过被他拒绝了。”
褚亦棠知道这个事,但关于澜聿如何拒绝的他就不知晓了。
“为什么拒绝?”
明知故问。
长淮没发现褚亦棠这个做兄长的一问三不知,反而事事都来问他,他压低声音道:“据说是澜聿仙君有了心仪的人,才不肯成婚。”
褚亦棠酒量好,喝了这么多杯也没有半点醉意。
“陛下也同意吗?”
“陛下最疼澜聿仙君了,他说的陛下就没有不答应的,”
两个人就在这唠了半天八卦,澜聿那点儿老底让长淮扒得精光,褚亦棠听得比上课还专心。
澜聿不喜这种场面,嘈杂不堪,再应付一时他就得回去陪褚亦棠吃年夜饭了。
他有点不爽,还在为元清那席话生闷气。
他那时在天穹阁同各位阁老议事,弘燃也在,元清就在门口等他俩。
褚亦棠和澜聿吵架他是知道这事的,澜聿说的时候死死忍着眼泪,说他和褚亦棠之间没希望了。
元清和弘燃安慰了好半天,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这种话说了个遍。
等他俩出来以后澜聿还得回宫去换衣裳,元清顺溜就问了句澜聿择亲的事考虑的如何了。
澜聿不会撒谎,他一纠结就掰手指,短时内也想不到如何回答元清的话。
元清看穿了澜聿的小把戏,这回轮到他恨铁不成钢了,怒道:“你疯了吧,人都不要你了你还为他守身啊?脑子没事儿吧你?!”
澜聿浑身上下一张嘴最硬,驳斥道:“那又怎么样?这妨碍我为他守身吗?
元清嗤笑,嘲讽道:“哈哈,那当然不妨碍,左不过澜聿仙君就是一辈子处男的命罢了。”
澜聿头一遭被元清戳中要害,他恼羞成怒,脸色涨红,手指着元清,艰涩道:“你,你……”
他“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果断放弃了,开始四下寻找可动手的凶器。
弘燃见大事不妙,抽了一下元清的手背,恐吓道:“你再胡说!等下澜聿揍你我不管啊。”
元清虽不服气,但还是躲到弘燃后头去了。
拉住那个只知道闯祸的,弘燃又去劝澜聿:“时间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宫去换衣服,我们在广阳殿等你。”
澜聿恶声恶气瞪了元清一眼,一甩袖,怒气冲冲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