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少女的苦涩心事
第二天，程远带巧巧去公司。
童稚月欣喜地迎上去，“程远先生，你来啦。”
她看了一眼蹭她腿的巧巧，弯腰将小猫抱起，“巧巧没有给程远先生惹麻烦吧？”
程远说，“怎么会？它挺乖的。”
“那就好，还是谢谢啦。”
他摆摆手，“不算事，你们不方便的时候尽管放我家，不嫌弃就行。”
“嗯嗯，谢谢程远先生。”
今天恰巧是周五，明天她就不需要跟路燃一起来公司了。
“叮咚”一声，手机来了消息。
童稚月刚拿起手机，陈女士的电话就来了，她划开屏幕接下，“喂，妈妈。”
“诶，月月啊，在工作吗？”
“没有呢，怎么了？”
那边说，“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和小路相处的怎么样了。”
她其实猜到了是陈女士的电话，毕竟自从她搬到路燃这边来，两个人隔三差五的换着打电话问她情况
情况嘛，自然是她和路燃相处的情况。
童稚月在椅子上坐下，想到那天毫无体面地埋在路燃怀里哭，嘴角扬起一个笑容，“嗯”
“前两天在一起了。”
“”
“？！什么！！！”
童稚月觉得她的耳膜快要被震破了。
“在一起了？真的假的呀月月？”
不等她回复，那边又继续道，“这这真是太好了”
“”
“小路人真的不错，除了原生家庭之外，各方面现在都是顶好的，你们在一起，我跟你爸真的放心啊”
陈丽媛说着，声音听着像是快要哭了一样。
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童稚月没说什么，“嗯。”
“对了月月，你姑姑明天刚好要来咱家，你跟小路也来吧。”
“”
时光一转回到十年前。
周六中午，一道并不温柔的敲门声响起，
“月月，出来吃饭了。”
“”
书桌前正专心致志写题的少女停笔，站起身来往外走。
面前的三个人早已经坐好，吃起饭来。
童稚月没说什么，走到在餐桌前坐下，安静地吃饭。
童雅琴给两个孩子夹菜，没再看她一眼。
他们其乐融融地吃午饭，她在餐桌的一侧，有眼色地没搭一句话。
他们吃的很快，童稚月照常洗碗，擦灶台，扫地。
总算是弄好了，她准备回屋继续预习初中知识，童雅琴的声音传来，
“月月，没水了，去打一桶水上来。”
她命令似的口吻让童稚月有些喘不过气，不过也还是拿着饮水机旁桌子上的三个硬币和桶下楼打水。
投进去了两个一元硬币，童稚月将桶放在相应的位置上，摁了一下“取水”键，水源流进饮水桶里。
这年夏天很热，出门像是要被太阳热融化了，蝉鸣不断，惹得每个人心烦意乱。
手心里还剩下一个一元硬币，她看了饮水桶里一半多的水，果断没继续投币，搬着那大桶上楼。他们住在三楼，是旧式的小区房，最高只有六楼，没有电梯。
虽然是不高的楼层，对于要升初一的少女来说，抱着一大桶水走上三楼，几乎不可能。
童稚月不知道她抱着那不到一桶的水走了多久，只清楚地记得童雅琴给她开门时的不耐烦，
“不到一桶水，怎么这么慢啊？”
她接过那桶水放在饮水机上就进屋了，留满身是汗喘着气的少女在门口站着。
童稚月不知如何描述那一刻的心情。
她照常安静地换鞋，进屋，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大吵大闹。她坐在书桌前反复思索，再三犹豫，最后拨出了陈丽媛的电话号码。
十几秒后，对方接了。
十几秒，她在心里组织了千万次语言。
“喂，月月？怎么了？”
“”
在听到陈丽媛声音的那一刻，她眼眶湿润，千万种情绪从心底涌上来，汇聚一点，却又像是哑巴一样，说不出口。
“怎么了月月？你能听到吗？”
童稚月调整了自己，用尽量跟平常一样的声音说话，“可以听到。”
“有什么事吗？”
陈丽媛那边听起来很忙，但童稚月此时想做一个自私的人，希望陈丽媛关注她，一直关注她。
“妈妈，我想回家住。”
“咱们家没有人啊，你一个人我跟你爸爸怎么好放心呀？姑姑家不是挺好的嘛，也有跟你同龄的孩子，一起玩多好呀。” “但是——”
“而且离你学校也近，很方便呀，咱家有点远了。”
“”
那边继续说，“还有呀月月，咱们住在别人家，要勤快点才对，知道吗？”
“嗯，知道了妈妈。”
“那就好，学习不要太累，想买什么告诉妈妈啊。”
那边挂下电话，耳边是早已习惯的嘟嘟声，她却迟迟没有将手机移开。
“月月？月月？？”
童稚月回过神，“嗯？”
“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听了。”
陈丽媛欣慰，“那就说好了喔，明天带着小路回家昂。”
“嗯。”
耳边嘟嘟声不断，童稚月仰头，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其实有好多话，想跟你说的。
从小童德和陈丽媛没怎么管过她，毕竟他们工作很忙，将她一个人放在家也不放心，所以童稚月寄宿在姑姑家，他们也相应的会给姑姑家一部分生活费。刚开始还好，她在姑姑家只顾着学习，也没有什么烦恼。童德和陈丽媛偶尔会打电话问问她有钱没有，学习怎么样，有没有钱买新衣服。或许是她经常不爱说话，属于慢热的性子，又或许是童雅琴发现了她跟童德和陈丽媛的关系并不融洽，渐渐地对她态度也冷了。
童雅琴原本嫁的一个男人在她怀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出轨，后来他们便也离婚了，她独自带着一个儿子和女儿生活。她毕竟是童德的亲妹妹，童德和陈丽媛在外打工，发展的越来越好，经常接济她;再加上他们把童稚月放在童雅琴的家里，让她不用去工作，有一个专门照顾孩子们的工作。童雅琴也渐渐认为，童德和陈丽媛每月打超额的生活费过来，是他们应该做的。
那时候童稚月被指使做什么，应该要做什么，是家常便饭的事。
傍晚，天照霞光。
童稚月坐在车里，一直没说过话。
车子开到地下室停下，怀里的巧巧蹭了蹭她，少女也没动。
“月月？”
童稚月扭头，呆呆地看着路燃。
“到家了。”
男人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也没催促她，也静静地注视着她。
良久，她终于有了动作，“嗯。”
童稚月抱着巧巧下车，路燃跟在她身后。回到家后，路燃做了晚饭，吃完饭后，她倒是没忘帮他洗碗。
“我来吧。”
她现在这样心不在焉的状态，路燃怎么敢让她洗碗。
“”
男人洗着碗，少女站在旁边。她知道，有事的话要告诉路燃的。但有些事放在心里久了，她自觉地消化了，也觉得没必要再说出口。
路燃也没问她为什么站在这里，没有问她任何事情，似乎有足够的耐心等她坦白。
“路燃。”
“嗯。”
她下定决心，“今天妈妈打电话说，明天让我们一起回去吃饭。”
路燃已经洗完了碗筷，正擦着碗，“好。”
这次童稚月又停顿了好久，“明天我姑姑也会去。”
“嗯，知道了。”
路燃敏锐地感觉到，问题就出在这句话。
“我”
“我其实”
童稚月有些艰涩，不知怎么说。
路燃伸手，抱住少女。
“不想说就不说。”
童稚月声音闷闷的，“没有”
“那就慢慢说。”
“我不喜欢我姑姑。”“从小学开始，我就是寄养在她家。因为我爸爸妈妈很忙。”
“嗯。”
“我们其实相处的并不好，但我跟我妈妈交流也很少，然后”
路燃注意到童稚月声音变了，说不出话，两手也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好了，我知道了。”
他伸手，轻轻拍拍少女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