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程远先生的过去
路燃和童稚月刚坐上车准备去程远家里接巧巧，程远就来了电话。
“喂，程远。”
“”
“”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男人的眉头皱了皱。
“你等一下。”
路燃将手机递给童稚月。
她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来放在耳边。
“喂，怎么啦，程远先生？”
“小童是这样，现在也挺晚了，就让巧巧留我家里边吧，你们也省的跑一趟，明天上班我带着它去就行。”
“这样太麻烦了，我们现在就打算去接巧巧的”
“哎呀不麻烦，倒是你，是怕我把这它卖了？”
“当然不是，只是太麻烦程远先生啦”
程远瘫在沙发上，看着一边的巧巧安静地吃猫粮，他笑了笑，“不会，我一个人也无聊，就让它陪陪我吧。”
话说到这里，童稚月也没再推托，“好吧，那就谢谢程远先生啦。”
“不算事，你们开车注意安全啊，挂了。”
听到那边应了，程远这才挂了电话。
他坐起来，随意将手机放在桌上，起身到巧巧旁边。他伸手摸了摸正在专心吃猫粮的小白猫，不知怎么就笑了。
高二那年的夏天，准确来说是六月五日的下午。他像往常一般，自然地去看教学楼角落的一只流浪猫。
那只猫通体橘色，本应是谁见了谁都会喜欢的样子，可不知它遭受了什么，走路时右后腿总是跛着，让人看了心里很不舒服。经常会有一些不懂事的小孩抓它，打它；也会有人来看它，有人会想摸摸它，这时候它会往后退一退，眼底的害怕谁都看得清。
程远用了很久的时间才能和它正常接触，橘猫见他来了总会拖着它受伤的腿迎上去接他，少年很高兴，长时间的小心翼翼和关心，总算没有白费，他每次去找它时都会买一些食物带着，而橘猫也愿意接受他的投喂。
六月五日那天下午，他就遇到了许馨云，那个他一直暗恋着的女孩。
那是他第一次跟她说上话。
他去的时候，少女正望着橘猫。她没有向前，橘猫也没有退后，就一直对视着。或许是看到了程远，橘猫摇了摇尾巴，跛着腿走上来。
少女疑惑，她转过身，撞上了程远的目光。
程远说不上那一瞬间的感受。
激动，无措，害羞，欣喜或是别的什么，只觉得血液流动地都快要不循环，一颗心脏快要跳出来。直到橘猫蹭了好久他的裤腿，他才缓缓反应过来。
他艰难的将目光从少女身上移开，蹲下身，熟练地拆开食物，喂起橘猫来。
许馨云不由自主地走近，但没有太近，她也怕吓到猫。
良久，程远开口，“你多来看它几次，就好了。”
少女没说话，两人不知沉默了多久，久到他以为她不会回应他时，许馨云终于应下。
“嗯。”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僵硬地说了句再见，也没等程远反应，便转身离去。
时长一年多的暗恋，似乎有了一丝丝的光线泄进来，少年有一瞬间的欣喜，却又害怕她知道后会断了两人的这唯一的联系。
但他也还是想跟她告别。
他声音大了些，对着少女的背影，“再见。”
许馨云并没有回头，但程远丝毫不介意。他只觉得心头像是淋了蜜，嘴角的弧度也平不下来。
或许是想在这里再次遇到她，再次跟她搭上话，程远去看那只橘猫很殷勤，上午，中午又或者是下午都会去，比往常的频率高了太多。
不过世事难料，好久都没再遇见过她。
他有些想放弃，心想还不如他去找她再偷偷看她来得有用。
但他又想，不能放弃，万一明天就能遇到呢？
不清楚又等了多少天，大概有一周吧，程远已经坐不住。他又开始像以前一样，在学校找到少女，然后躲在角落偷偷看她的背影。不过没有之前那样顺利了。
他迟迟地发现，许馨云应该不在这里了。
程远问了几个同学，都说她转学了。他不甘心，又冲到办公室问了班主任，班主任也是那样说，但具体转到哪里，他们所有人都一无所知。
少年懊恼，明明他是想在那里等她的。因为她的那一个回应绊住了脚，就想时刻待在那里，肖想她会继续回应他，会跟他有来往，他后悔，愧疚，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许馨云走了，程远才意识到，他偷偷喜欢她了那么久，原来这就是暗恋。
从始至终，一个人的情绪阴晴不定，百感交集，一个人发呆时莫须有的幻想，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他不知怎么的就笑了，他的暗恋也算结束了，他照常去看那只橘猫，也可以做一个正常的自己了。
八月底，晴，艳阳高照。
学校在补课，上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时，他们班的一个女生突然被班主任叫走，不过五分钟就回来了，随后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班里交谈声渐起。
“啊？你也转学？！”
“怎么回事啊？我记得一个多月前咱隔壁好像也有个女生转学”
“”
“”
“听见没，咱高二怎么又有一个转学的了？”
“谁知道呢。”
“”
“转学”两字瞬间让程远所有思考问题的心思，立马散了个彻底。
少年抬头，平静地注视着前方那个正在收拾书包的女生。
半晌，她收拾好了书包，站起身来，却没离开。
女生转身来到程远的身边，示意他跟她出去。代课老师以为是班主任的意思，也没有过问，任由程远被她带走。
“有什么事吗？”
李幻抬头，“去看看她吧。”
程远不知所措，“谁？”
“许馨云。”
很久都没再听到过这个名字，三个字像是重重敲击在他的心脏，沉重，却又轻松。
“她”
少年心跳地有些快，“你知道她在哪里？”
李幻回答，“不知道。”
少年的瞳孔似乎一下子黯然失色。
她继续说，“但她给你留了一封信，”
少女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信封，上前递给他。
程远很意外，不过没说什么，他接过，道谢。
“本来是说如果你问了我她去了哪里，再把这封信交给你的，但是”
“既然是她写给你的，那说明她也挺在乎你的吧”
李幻转身，看向远方，外面时不时有鸟叫声，本是悦耳的，现在混着蝉鸣，听了大会觉得烦躁更多些。
“她说，我跟她没有过任何的交流，算是女生中最不起眼的同学，这样她消失了你不会问我，我想她或许不希望你知道吧”
但偏偏又留了信，这其实也是希望你知道吗？
李幻没说，但程远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也可能是他也想到了。
她目光再次回到他身上，“我把它交给你，是因为，我最看不得遗憾了。”
程远很感动，他微微鞠躬，“谢谢。”
李幻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可是那天，或许也是遗憾。
九月的一天，晴转多云。
他像往常一样，去了c市。
程远抱着花，去看了许馨云。
“你还是这样安静，不爱说话。”
少年眼眶酸涩，弯了嘴角，抬头望了望天空，“今天的天气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怪多云的。”
你也像云一样，抓不住。
“你说云不好，风一吹就散了，”
“不过我觉得，云多好啊，很自由，对吗？”
少年回到教室，展开信封。
六月八日，晴。
听说七月十四日是你的生日，我陪不了你，就先祝你生日快乐，程远。
很抱歉我一直没有再去看过那只橘猫啦，希望你照顾好它。我想到你会经常去看它，那样就很好啊。每每看到它，我就会想起我自己，多病多灾的，可能我马上就会去往另一个世界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没问题。不说这些，毕竟刚刚是要祝你生日快乐，这样太不吉利啦。
我更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其实你偷偷看我的事情，我都知道。刚开始我会觉得，这人怎么一直阴魂不散的，后来我又觉得，我是不是被关心了呢？那时候我很开心。原谅我的自私，一开始只是想有人关心，也从来没有关心，照顾过你的感受。后来我渐渐发现，我或许是喜欢上你了？可我是要离开这里的人，我不能把一些无望的情绪和感情，寄托给你，这会不会拖累你一辈子呢？我想做个自私的人，但不想在一个人我喜欢的人身上，自私这么多次，这样对你也太不公平啦。
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最后一面，其实我也做过很多挣扎，但见不到，念想会不会少一点呢？这样对你会不会好一点呢？要认真生活喔程远，你听我的话，我在那边会很高兴的。我们已经很幸运了，谢谢你程远，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最后，许馨云确实喜欢程远。
少年眼泪滑落，滴湿纸张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