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气云涌4

    1926年1月20日前后，张作霖的奉军、吴佩孚的直军和张宗昌、李景林的直鲁联军，分三路向冯部发动攻击。国民军与奉系、直鲁联军以及直系的战争，在山海关、山东、河南等地全面打响。

    国民军不得不面对三方势力的围殴。

    此时，国民军总兵力约20万人，除了驻守甘肃等大后方的几万人马外，能够投入南口作战的兵力约16万人，其对手包括张作霖、吴佩孚、张宗昌、李景林，以及后来加入的阎锡山、镇嵩军刘镇华、甘肃刘兆钾，总兵力超过50万。

    如此，总兵力超70万的各路军阀，开始了北洋时代最大规模的火拼和惨烈的大混战。

    七月，老城仍旧陆续涌进一些从关里到东北躲避战祸的流民，大街上也总能看到被从关里战场上送回来的伤兵，这让远离军阀混战战场的老城也嗅到了一丝从关里飘过来的血腥味儿。

    自从过了元旦，老何就一直忙到现在。通达货栈也没有断了向奉军的军需部发送治疗外伤的中成药。有心人如果统计一下通达货栈的发货量，不难猜测出前方的伤亡情况。

    晚上，又是几天没有回家的老何回到老宅。当关英看到老何递给他的发货统计单时，不禁流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何大爷，这是半年来发的量？”

    老何点点头：“是啊，这还没算元旦以前发的。”

    关英皱着眉头轻声感叹道：“需求量这么大，那前方得死伤多少人啊！都是中国人，打打群架就得了，咋还真玩儿命啊！”

    “是啊！督军府从来没订过这么多的外伤药。”

    老何说完又拿出一份公函：“这还有一批货，要我们送到奉天的守备旅一团。在这之前，咱们货栈都是把货送到督军府的军需处就可以了，这回要咱们送到奉天，我估摸着，这批药材应该是督军府直接调拨的。”

    说完，老何又把货物明细递给关英：“听军需处的人说，接货的负责人是一团的团副年立忠，你有没有兴趣去一趟奉天啊？”

    “哦？”

    关英露出惊喜的表情：“既然是送到年团长那的，我就去一趟。”

    老何点点头：“那我让何海和大春带着货物先走，你坐火车去就行了。”

    关英把公函和货物明细收起来：“行，我明早就走。”

    奉天浑河边上守备旅一团的驻地，团副年立忠到属下的两个营检视刚回到屋里坐下，还没有拿出来茶叶放到茶杯里，门外响起的脚步声便让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这脚步声太熟悉了，不用想就知道，那个让他火大的日本军事顾问又过来了。他有点愤怒又无奈地看着门口，静静地等着那一声“报告”。

    第二次直奉战争开始之前，奉军各建制部队都派驻了日本军事顾问，协助各部主官训练并指挥部队战斗，一团当然不能例外。只是，让团长“武大埋汰”耿耿于怀的是，日本军方给他们团派来的军事顾问只是一个上尉，而且，这个叫谷川次郎的上尉还总是一副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嘴脸。让一个上尉对他这个上校团长指手画脚，“武大埋汰”的心里本就不舒服，再加上平时的谷川次郎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武大埋汰”的心里更是十分“膈应”。但是，让日本军事顾问到奉军的各建制部队是总司令的决策，他也不敢起啥幺蛾子。再者，这个叫谷川次郎的个人军事素养和指挥能力也确实让他佩服，第二次直奉战争的胜利，占奉军指挥系统四分之一的日本军事顾问也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就连郭松龄的叛军打到了锦州，也是日本出兵南满才帮助奉军解决的危机，就凭这几点，“武大埋汰”即使有点不服气，嘴上也说不出啥来。

    不过，自从守备旅被郭松龄带领的精锐干掉了三分之一，“武大埋汰”就对时时处于亢奋之中的谷川有点不满了。他想让自己的部队好好休整，谷川却总是想督促他让部队尽快恢复战斗力入关作战。他不好直接拒绝或翻脸，只好能躲就躲，让谷川有啥事找团副就行了。这就苦了年立忠，做为负责后勤和军事训练的副团长，他就躲无可躲了。他知道，不注重军容，更不注重个人卫生的武团长“武大埋汰”是彻底要把麻烦甩给自己了。他更知道，谷川极力督促团长让部队恢复战斗力入关作战是不想失去荣立战功的机会，而团长是不想用自己士兵的血来成全谷川。年立忠同样不想弟兄们去流血而让谷川得便宜。他也时常在心里骂：他奶奶的，在宽城咋就没打死他呢？

    骂归骂，在和日本人合作期间，他还是不能有太出格的行为。只是，谷川天天来找他，还天天蹭他的茶喝，他还得摆出一副不能急恼的姿态，这让他不胜其烦。

    谷川次郎也很郁闷。在多年前的宽城事件中，他所带领的半个小队在冲突中几乎全军覆没，他本人也让年立忠开枪击中，要不是手下的士兵拼死把他拖到土坎后面，他早就变成骨灰被送回日本老家了。万幸的是，冲突结束他被及时送到医院保住了性命。伤好之后，因在冲突之中英勇作战，他的军衔由中尉晋升为上尉并调到了总队。

    第二次直奉战争结束没有几天，他被抽调到奉天守备旅一团任军事顾问。他在心里感到非常遗憾，遗憾上级没有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之前把自己调过来，否则，他一定能和那些参加战争的同僚们一起“建功立业”、“共同进步”。

    不仅如此，还有一件事却让他激动得咬牙切齿，那就是遇见了几年前在宽城冲突当中开枪打伤他的中方营长年立忠，只是，这个仇人现在是中校副团长，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儿。他压下了心中升腾起来的复仇怒火，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敌意，努力配合着团里的工作。因为他明确的知道，不听命令、由着性子乱来的后果是什么。再者，自己晋升上尉已经有几年了，被抽调来守备旅一团，如果表现好的话，是有极大机会再次晋升的，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毁了前程，至于报仇倒不必急于一时，现在已经知道了年立忠的职位和部队番号，杀了仇人了却心愿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他也终于等来了可以展示身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