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南京遇险与老城杀倭4
自从送何海和大春上船之后，他就开始和井上俊一接洽在大魏家屯边上的日本人建筑队，核实发到工地上的木材和石材，得以有机会在已经建成的部分日本村走动。这期间，由于精通日语，自然听到很多不为外人知道的事儿，尤其是两个带着家属刚从日本移民过来几天的日本人。两人都是四十多岁，一个叫中村毅，一个叫山田浩。在日本村里闲逛的时候，赵传喜经常会看到有一帮人围在他俩身边，听两个人眉飞色舞地炫耀曾经的“光荣历史”。赵传喜起初没有在意，只当是两个日本人闲极无聊的吹牛、胡侃。直到有一次他听到了“旅顺、战斗、支那女人、烧掉房屋”等日语词汇才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仔细听完两个人自以为“荣耀”的经历，他终于知道，中村毅和山田浩两个人都是十九年前参与在旅顺口大屠杀的日本兵，他俩所讲的就是当年随部队攻进旅顺后烧杀抢掠、奸淫作恶的经历。中日甲午战争几年后两个人退役回了日本，现在又响应日本政府的号召带着家属移民到了大魏家屯，到了本属于中国的土地上继续为非作歹。
赵传喜激动得几乎要失控，心中瞬间再次燃起了几近熄灭的复仇烈火！十九年前十几口家人在旅顺遇难，他从执意复仇到心灰意冷，从欲哭无泪到无奈谋生，从绝望到淡忘，但他从来没有遗忘！那种失去所有亲人的仇恨已经根植在滴血的心里，只是复仇的刀剑不知该杀向哪里而已！没想到，多年来心心念念地想找凶手为亲人复仇而茫然无措，上天却在十九年后把两个畜生送了过来！如今，仇人就在眼前，虽然不能确定中村毅和山田浩就是直接杀害自己亲人的凶手，但是，当年他们两个人在旅顺屠杀了中国人，奸淫了中国人的姐妹，烧毁了中国人的房屋，双手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这就足够了！
为了进一步确认，赵传喜有意接近两人。知道了他是株式会社的人员，中村毅和山田浩也乐得有一个熟悉当地的人照应。在来往中两个人又不止一次的让赵传喜听到他们向日本村的其他移民炫耀曾经的“辉煌历史”和“引以为自豪的战斗经历”。为了不出差错，强忍怒火的赵传喜又小心地向其他日本人求证，再三确认了中村毅和山田浩的身份，决定找机会干掉他们。
可要付诸行动时他才发现，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中村毅和山田浩是老乡，以前在同一个小队服役，一起退役之后现在又一起带着家属移民来大魏家屯边上的日本村。平时在日本村或出去时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让赵传喜很难有单独下手的机会。再者，凭他的身手，拿着刀对付一个人尚有难度，如果去杀两个身强力壮的退役士兵，那只是去丢命而不是去索命了！他也想到用枪，可他不仅没摸过枪，更谈不上如何使用。即使他会使用，而且还能在黑市上搞到枪，枪响之后引来巡逻队，他也是难以脱身。他又想到投毒，但是又不了解各类毒药的种类和用法，总不能先找人请教再买毒药去下毒吧？何况，居住在日本村的移民都是以家庭为单位，他一个外人也没有办法溜进房间再把毒药放在锅里或掺在食物里呀！这时他才感觉到，除了日语的专长，多学几门其它的专业知识有多么重要！
赵传喜绞尽脑汁地想尽各种办法，同时又不断地否定自己的各种主意。眼看着仇人就在眼前晃悠自己却无可奈何，他都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期间，井上俊一见他频繁地和中村毅和山田浩来往，曾善意的提醒他：不要和这些人走得太近，他们都是人渣，不配和你成为朋友！这让赵传喜有了稍许的感动！
在码头接到何海回老城的前几天，中村毅和山田浩找到赵传喜，告诉他十二月份两个人要去老城看望在东市场小林道场管理住宿的老乡小山佳代，希望他到时能介绍一家地道的野味馆，两人要喝原味的东北小烧儿，品尝正宗的老城鹿肉。他听完心中一阵狂喜，马上应了下来。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干掉仇人的机会，至于用什么办法和如何行动却又陷入无计可施的愁闷之中。苦思冥想多日之后才决定找关英帮忙。
一口气讲完了前因后果，赵传喜连喝了几杯茶又说道：“刚回来那几天犹豫着没开口就是怕连累你。毕竟是杀人报仇涉及人命，而涉及人命的事儿都不是小事儿，那是我的仇不是你的仇，我不能只想着自己。还有，我刚帮了何海，马上就找你帮忙怎么着都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这么做有点太小人了！但我实在是没辙了，自打我成为孤儿以后，你是第一个象我亲人的哥们儿，我只能来找你！哪怕你就是给我出出主意都行！”
把几天来一直憋着的心里话说出来，赵传喜感到一阵轻松。他眼巴巴地看着一年多来最亲近的几个人，很是希望能得到中肯的意见。
关英沉思着没有言语，关福康先开了口：“传喜啊！你既然都说是我儿子了，还有啥不能和老爹说的呢？至于挟恩图报的说法，你和我是父子，你和关英是兄弟，这么想就有点扯淡了！还有，你说是你的仇，我认为不对！当年日本人在旅顺杀了几万中国人，那不单单是你的仇，那是所有中国人的仇！”
赵传喜的眼中闪着泪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已经认真思考了半晌的关英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看着赵传喜说：“赵兄啊！老爹说的在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仇，就凭他们在旅顺杀人放火，是个中国人都应该想办法宰了这两个王八蛋！咱哥俩呢，打归打，闹归闹，在心里我还是把你当大哥看待的！所以，这个忙我一定要帮！”
赵传喜激动的站起身，关英立即抬手示意他坐下并故意把身子往后躲了躲：“你先别忙着激动，也别想过来抱着我哭两声，一个大老爷们儿在我怀里哭，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何况你长得还那么磕碜。有那功夫还不如抱自己媳妇呢！”
赵传喜讪讪地坐下，恨恨地说道：“你小子呀！本来是好话，从你嘴里蹦出来准不是好调儿！”
佟玉兰也嗔怪地锤了一下关英的肩头：“没个正经样！说正事儿！”
关英笑了笑之后面对赵传喜重新恢复了严肃：“不闹了，说正事儿！等俩畜生到老城以后，你就请他们到东大滩边上的‘关东野味’菜馆吃鹿肉、喝烧酒。记住，吃到一半儿的时候你一定要找借口离开，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了。还有，离开菜馆以后，你一定要找一个能证明你没有回菜馆的人一起待着，过两个时辰再回住的地方。这点小事儿你能办好吧？”
赵传喜频频点头，可随即又有点发懵地问道：“然后呢？”
关英摊了摊手：“没有然后了！你消停儿的睡到天亮，啥事儿都结束了呀！”
赵传喜满眼流露出担心：“你是想等他们喝多了以后在回去的路上动手？可万一他们没有喝醉呢？这两个人是退役军人，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不论喝不喝多都不容易对付。虽然你会近身格斗，刀也玩儿的很厉害，但这还是太冒险了！能不能再想一个更加保险的办法？要不，我找人从黑市给你整把枪吧？”
关英撇撇嘴：“你都不会玩儿枪，你以为我就会？再说了，枪一响，督军府的巡逻队就会赶过去，你想让老城所有人都知道我干掉了俩日本人？”
赵传喜站起身，不知所措地搓着手转圈。他想给遇难的亲人报仇，虽然自己难以办到，但也绝不想让关英以身犯险！他一时没了主意！
佟玉兰见状以商量的口吻对关英说：“要不，我让康老师找几个同盟会员帮你吧？如果说杀日本人他们一定会来，刀和枪他们手里也都有。”
老何摸了一把自己的络腮胡子也对关英说：“我老了，就是有想法也不敢去添乱！那就让何海和大春也一起去帮忙吧！”
关英这时却真的有点无奈了：“你们这是要去前线打仗啊？又是刀又是枪的，还这么多人，很怕动静整小了别人不知道是吧？这点小事儿我一个人去办就行了！真不用整地大张旗鼓的。”
一旁赵传喜的脑子已快成浆糊了！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关福康：“关爷，您给拿个主意吧！”
关福康微笑着看看儿子然后对几个人说：“照关英说的办吧！详细的我们爷俩再研究一下。”
其实，在关英交待赵传喜如何去做的时候，关福康就已经猜到儿子大概的想法了。他了解自己儿子的能力，有信心、也相信凭儿子的能力一定能把这件事儿做得悄无声息。这是最好的方法，也是关英的行事特点。
赵传喜却是心里没底，他一再地央求关英：“老弟，我的亲弟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咋整？也好让我心里有点数啊！”
关英则一本正经的说：“还记得去年我说的话吧？中医诊病从来不拘泥于手段，以达到最好效果为目的。一些诊病的方法是不能提前说的，要不就不灵了。你只要做好我交待的事儿就行。”
赵传喜生无可恋地长叹一口气：“你的话我就听不出个准头儿！幸亏我成为了你的朋友，要不然，得罪你都不知道咋死的。”
看着他的表情、听到他的话，心情一直压抑了大半宿的几个人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