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南京遇险与老城杀倭3
从镇江到上海,再从上海坐船到大连。当看到两个人疲惫的身影出现在码头上时,只要有山东或上海的船只到大连就会等在出闸口的赵传喜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拽着何海和大春先找了一家饭馆,趁着两人吃饭的功夫跑出去给关英发了电报。第二天中午过后,三个人坐火车北上,第三天下午,等在老城黄旗屯火车站的老何把几个人接回北大街的关家老宅。
担心了一个多月的家人和几个伙计挤满了正房的客厅。看着一脸憔悴,几乎瘦了一圈的何海和大春,关英用力拥抱完他们之后由衷地说:“真是辛苦你们了!”
两个人只是憨憨地笑着,何海急忙解开腰间的布袋,小心地递给关福康:“关爷,人参没送到,我俩又带回来了!”
随后把一路上的遭遇、尤其是火车遇见辫子兵和进南京城的事情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听得在场的所有人震惊不已!关福康拉着两个人坐下,看着手中的人参深深地叹口气:“傻孩子啊!知道有两伙儿军队在那打仗,你们就不应该冒险进城啊!前些日子关雄来电报,他南京的朋友一家子都已经遇难了!男主人被乱兵枪杀,媳妇和两个闺女不堪受辱都跳了秦淮河!”
一边抱着孩子的佟玉兰咬牙切齿的骂道:“这帮没人性的畜生,对自己的同胞下手还这么狠!都应该遭雷劈”!
“抢劫、杀人、祸害自己的姐妹,他们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关福康也深有同感地诅咒了一句。然后把人参扔到茶几上又看向何海和大春:“真是难为你们了!再贵的人参也换不来你俩的命啊!真是老天保佑,幸亏都平安地回来了!”
然后又叮嘱道:“等时局太平了,一定要找机会去一趟孟家铺,好好谢谢你说的孟大爷两口子!”
何海和大春点头称是。
直到深夜时分,为了庆祝何海和大春平安回来的聚会才结束。关英把赵传喜送到北大街东街口再次抱拳表示感谢,赵传喜无奈地直摆手:“你小子能不能别这么客气?总这么客气把咱哥俩整的多外道呀?往常一咔吧眼睛八百个坏主意,突然客气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呀!本来有事求你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关英哈哈大笑:“好!那就不谢了!赵兄有啥事也尽管说,咱哥俩谁也不整虚的!”
赵传喜低头沉默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关英欲言又止,最后表情有点奇怪地抬手拍了拍关英的肩头:“没事儿!回去歇着吧!有时间我去三宝堂看你。”
说完上了一直等着他的人力车。关英注视着人力车消失在街道东拐角才撇着嘴自言自语地说:“瞧你那心里藏不住事儿的模样吧!你不说我偏不问,看你能憋几天!”
他转身一步三摇,很嘚瑟地晃悠回老宅。
几天后的中午,吃过饭的赵传喜仍然穿着一身白西装、悠闲地迈着四方步来到北大街的三宝堂。和坐堂的关福康爷俩及熟悉的伙计打过招呼,熟门熟路地扯过一把椅子靠在关英的身边坐下。关英接待问诊的病患时他安静地听着绝不打扰,只有无人问诊时才和关英互相扯着大连和老城最近的见闻。
第二天却来得早,三宝堂刚刚打开门,赵传喜几乎和关福康爷俩同时走了进来。情形和头一天下午一样,他坐在关英身边一直到打烊。
第三天依旧如此,还是没有表露出有什么事要找关英。
第四天没来,第五天还是没有来。接下来一个星期都没有来!就连关福康都感觉有点蹊跷,忍不住的问关英:“传喜连着三天往这儿跑,怎么一下又不来了?我看他有点心神不定,是不是碰到啥为难的事儿了?”
关英晃着脑袋撇了撇嘴:“他能有啥为难的事儿?肯定是办差办岔劈了让井上俊一训了一顿。这种丢脸的事儿自己不好意思说只能憋着。”
想了想又一脸严肃地说:“他再来的时候我得劝劝他,有什么委屈一定要说出来,要不然会把肾憋出毛病的。”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让柜台里的伙计哑然失笑,也让关福康哭笑不得:“你小子还有点正形没有?一个郎中在坐堂的时候还胡咧咧!”
关英自己也忍不住的笑了!
当晚,刚吃完晚饭的关福康、关英和老何依旧象往常一样在客厅喝茶。几个人正聊着货栈的事,这时,院外响起了几个人熟悉的喊声:“关爷,亲儿子来看你来了!”
人没到声音先到!穿着千年不变的白西装,大呼小叫的赵传喜推门进了院。客厅里听到喊声的关福康指着关英笑骂道:“你交的朋友,也都和你学得一样油腔滑调!没个正形!”
关英反驳道:“老爹,这您就说错了,井上俊一不是很有礼貌吗?”
关福康咧咧嘴,颇感头疼地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他一句话一哈腰,几句话一行礼是真让人受不了!这没唠一会儿嗑儿管回礼就晕菜了!”
关英和老何哈哈大笑。
说话间,赵传喜推开正房门进到客厅。他大马金刀地坐下自己拿茶杯倒上茶水:“刚刚在门外听你们笑得那么开心,关爷和何大爷不是在背后笑话传喜吧?”
老何笑眯眯的回到:“这你就想错喽!关爷白捡了你这样的一个大儿子,做梦都能乐醒喽,就是我们想笑话你,关爷也不乐意呀!”
赵传喜挑了挑大拇指:“还是何大爷会唠嗑儿!”
然后对满脸笑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关英说:“你怎么不问我来找你有啥事儿呢?前些日子不问,现在也不问?你可别说没看出来我带何海回来以后就满脑门子官司!说出来我也不信!”
关英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你不说我不会问。如果你有事儿我能帮上忙,我不问你也会说。如果我帮不上忙,我问了也是难为你。如果你免为其难地说了我还帮不上忙,还难为了我自己!你这么大的人,跟井上俊一混了好几年,这点道理不会不懂吧?”
赵传喜无奈地叹口气说:“你这狡猾又无赖的德行我是真整不过呀!”
然后转头一脸哀怨地对关福康说:“关爷,我也是你亲儿子呀!关英总是欺负我你也不管管?”
关福康苦笑着双手一摊;“这小子从小就这样,我是真管不了他。你找我诉苦不顶用,应该找他媳妇告状才行。”
赵传喜端着茶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那还是算了吧,让这小子知道我找佟玉兰告状,过后指不定又用什么损招儿对付我,最后还是我吃亏。”
看着赵传喜一副挨了欺负无处诉苦的委屈样,连哄完孩子睡觉刚到客厅的佟玉兰都笑了。
说完笑完,赵传喜变得一脸严肃。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看着关英:“我是真有事儿找你帮忙,或者帮我拿个主意!关爷洞若观火自不必说,你小子虽然无赖还总是欺负我,但确实聪明还有一身的真本事!所以,这些日子思前想后地琢磨,还是决定来找你。”
关英也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先别忽悠我们爷俩,说说啥事儿吧!”
赵传喜点点头,这才娓娓道来经过慎重考虑一个多星期才来找关英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