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半块玉坠

    几天后，戚沁心把修复好的古画交到赵正延手上。赵正延眉心促动，不敢置信这是原画：山岗斜向连接，层层后移，几棵树木斜街中景，造型简洁。浓墨中锋横点，淡墨略加烘染，笔法秀峭。“你不会给我调包了吧？”

    赵正延嘴贱地说。戚沁心翻白眼，承认别人技术好有这么难吗？双肩包往肩上一甩，她说：“我可以回家了吧？”

    赵正延沉默一瞬。戚沁心生怕他反悔：“事先可说好了，修复好古画，债务的事一笔勾销。”

    赵正延点头，让刘婶送她出门。……15号，华圣集团董事长赵之鋆70大寿。作为赵家长孙的赵正延，祝寿贺礼是戚沁心修复好的那幅古画。赵之鋆惊呆了。古画因为各种原因损坏严重。而眼前，画中山峦树木，栩栩如生。在场祝寿人员无不称赞修复技术精湛。自此戚沁心的名字在这些商界大佬嘴里传开。……戚沁心接到很多电话，都是邀请她修复古物，价格好谈。她并不动心，只想找份稳定的工作。下午，周尧打电话约她见面。戚沁心想拒绝，但周尧人就在楼下等着。周尧的出现让她心脏痛。爱慕多年，有朝一日想好表白，却撞见他和另一个女人吻在一起。周尧的欲拒还迎，让她的爱错付了大学四年。“考虑清楚了吗？”

    周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仿佛他们的关系从未改变过。“什么？”

    最近太忙，她健忘。“唐先生那只葫芦瓶，可以修复吗？”

    “你知道我在行的并不是古瓷修复。”

    “但是你懂青花。”

    戚沁心心里难受，周尧是了解她，欣赏她，唯独不喜欢她。他的女友贺兰，听说是个富家千金，帮他开了一家古玩店。“唐先生是我朋友，那只葫芦瓶也是他的最爱，我希望你能帮帮他，也算是帮我。”

    周尧语气诚恳。戚沁心低头不语。周尧抬手，指尖轻抚她的发丝。戚沁心心里酸涩，回避地往后退一步。强笑道：“好，算是我送给你和贺兰姐姐的祝福礼。”

    周尧的手僵在半空，他和贺兰的关系从未向外透露。气氛有些尴尬。周尧垂眸看她，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低声道：“谢谢。”

    戚沁心怕自己再沉迷于周尧的温柔中，强迫自己抽离，勉强笑道：“学长慢走。”

    周尧看了她半会，最后点头，温声道别。戚沁心看着他的车子走远才转身，视野里忽然多了一个人。她愣住，走近一看，是赵正延。一袭黑色的商务套装，将整个身形拉得笔直干练。她以为和这个人不再有交集，哪知他居然找上门。戚沁心有些紧张。“我爷爷想见你。”

    他开门见山地说。戚沁心愣住。回过神时，赵正延已经替她开了车门。“见我做什么？”

    “他老人家就想认识，到底是哪位大师有如此精湛的修复技术，探讨切磋一下。”

    戚沁心没憋住，笑了。能从赵正延嘴里说出这么恭维的话，还真有些意外。不过她早就听说赵之鋆是个狠人，杀伐果断，毫不手软。戚沁心没把握在见到对方后能掌握好分寸。事实上见到赵之鋆本人，才知道对方十分健谈。尤其是在古玩的话题上，聊起来就关不住话匣子。戚沁心也很有礼貌地配合，知识面的丰富程度让赵家爷孙刮目相看。晚饭间，赵之鋆忽然聊起了他的发家史。说是四十年前，他在鬼市淘到半个玉坠，从此事业突飞猛进。戚沁心怔住。赵之鋆颇为感慨：“要是另外半块也能找到就好了。”

    戚沁心心慌，屁股发热，有点坐不住。“这些年我没少让正延去找那一半，可惜……”戚沁心掐着筷子偷瞟赵正延，有种错觉，去年鬼市争抢玉坠的男人会不会是他？赵正延仿佛感受到对面炙热的光。抬起头，眼神碰撞，戚沁心脸红到脖子根。她想走，万一被套路，说不准自己那半块玉坠就保不住。吃了饭，赵之鋆邀请戚沁心一起看电视。电视内容无非是鉴宝、文物欣赏类的节目。赵之鋆倚着沙发，银发苍苍，一点也无云景首富的架子。想到玉坠，戚沁心不由多了句嘴：“您那玉坠，可供我鉴赏一下吗？”

    赵之鋆自然乐意。随即让赵正延去书房取玉坠。玉坠有半个巴掌大小，上好的羊脂白玉，如同凝脂，通体温润。赵之鋆这块，刚好雕琢游龙部分。龙顶旭日，霸道威武。旭日部分有抹鲜红点缀，栩栩如生。“相传在大靖乱世，有位将军爱上了王爷的女儿，王爷与将军约定，只要为他打下江山，就把郡主许配给他，将军出征3年，终于将王爷扶上龙椅，而那王爷，忌惮将军权利过大，派人将其暗杀，郡主为了与心爱之人厮守，也扶刀自刎，鲜血沁入玉坠，也就成就了那抹旭日之红。”

    戚沁心沉思。向来只知玉坠值些钱，哪知还有如此悲情的典故。“戚小姐对古玩颇有研究，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合作一家古玩斋？”

    戚沁心一愣。觉得不妥，连忙摆手：“您可太高看我了，我对古玩顶多是兴趣罢了，未有经营生意的天赋。”

    “戚小姐过谦……”正说话的功夫，赵家来了客人。戚沁心认得他，福元珠宝的唐总。看她时眼睛就眯成一条缝，特烦。这也是戚沁心拒绝替他修复葫芦瓶的主要原因。她就想不明白，周尧怎么会跟这种人交朋友。唐总进门就看见戚沁心，还以为眼花。走近确定是她，有点惊讶。碍于身在赵家，性子才有所收敛，但眼神依旧暧昧。戚沁心有些发毛，一刻不敢多待。想找机会溜，但唐总拉着她讲话：“戚小姐，听说你答应修复我的葫芦瓶，我很开心。这样吧，晚上请你吃饭。”

    戚沁心心烦，面上倒是客气：“我吃过了，谢谢唐总。”

    她人微言轻，可不敢得罪。“那就明天？”

    唐总不依不饶。就在这时，赵正延适时走过来。做出抬腕看表的动作：“不早了，送你回去吧。”

    本来是安排司机送她，见唐总那老色批对戚沁心有想法，赵正延才改了决定。戚沁心眼神发亮，如见救星，连连点头。唐总还想说点什么。戚沁心太忙，跟赵之鋆打了招呼就急急离开，根本不给机会。她熟门熟路，上了赵正延的车。赵正延没急着启动车子，而是坐在驾驶室低头把玩着香烟盒。他手指修长，单是一个简单的小动作都充满魅力。戚沁心眼神灼热，不敢轻易看他。脑海中都是被他肆意亲吻的画面。他们明明越界，却默契得从不提及，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赵正延侧头：“跟唐一明怎么认识的？”

    戚沁心愣住。解释道：“在一次古玩博展会上见过一面。”

    后来周尧坐庄，请他们一起喝了几次茶。“唐一明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戚沁心脸色发白，感觉赵正延的语气饶有责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