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认栽
唐阅那个十分不靠谱的念头支撑着他过到了第二天，还是在上午大课间的时候被现实一个榔头砸下来敲了个粉碎。
周一上午的大家总是很颓靡的模样，早读过后睡倒了一大片人。唐阅也由于昨晚一脑门的小九九没怎么睡好，泛着困迷迷糊糊过了两节课，在大课间的时候被实在看不下去的陈思年拉到走廊去吹吹风醒神。
又一次降温了的梁城现在气温已经比较低了，加上今天又没有太阳，走廊上倒是没什么人走动。两人身后的十九班的同学除了零星几个去厕所的，大多都呆在教室里不愿意出来活动。
唐阅双手搭在护栏上，脑袋枕着手臂眯着眼睛姿态看起来颇为舒适。
陈思年看得有几分无语了，“唐阅，你能不能站直了？赶紧醒醒吧，睡半天了都。”
半晌才听见唐阅出声，声音含着浓浓的困倦：“小陈，你放过我吧，我昨晚是真没睡好。”
凉风习习，吹得唐阅额前的黑发微微飘荡着。陈思年看他那双眼睛都没怎么睁开过，视线又转向楼下忍不住叹气：“那你回……诶？”
唐阅闭着眼睛正要转身回教室，被陈思年一把拉住了：“唐阅，你要不要看看楼下？”
听陈思年这不怎么对劲的语气，唐阅趴回走廊矮墙的护栏上艰难地把眼睛撑开一点：“看什么，你见鬼了吗……”
下一秒唐阅的眼睛就瞪得老大，有几分讶异地看着对面楼下迎面走来的两个人。
陈思年和他视线落在同一个地方，若有所思道：“确实挺见鬼的，不过见鬼的好像是你。”
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结着伴，人来人往的楼下并不算空旷，但从对面楼里走出来的穿着校服并肩而行说着话的两个人看起来格外引人注意。也不知道是由于两个人优越的身形还是两人俊秀面容上轻松的笑，很容易就让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
视力20的唐阅还是忍不住眯了下眼睛，有些不能确定林烨旁边的是哪位眼熟的同学。
陈思年扶了扶眼镜仔细辨认了一下，看懂了唐阅的困惑：“似乎是传说中的孟同学呢。”
唐阅忍不住皱巴了下脸，有几分形容不来的感受：“什么玩意儿，怎么又是他……”
后面半句说得格外小声，陈思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嘀咕什么呢，”又突然笑道：“采访一下这位同学，有这么一个貌美的男朋友是不是总是非常有危机感呀？”
唐阅斜睨了他一眼：“谁跟你说他是我男朋友了？”
陈思年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你还不承认啊，这种渣男做派真的是我们的唐阅吗？”
唐阅下巴搁在手臂上有几分忧愁的样子，“小陈，你觉得我喜欢他吗？”
陈思年看了他一会，语气轻松：“这种问题你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唐阅忍不住叹气，“我不知道啊，反正我现在看那个姓孟的很不爽。”视线跟随着楼下的两个人直到走进了这栋教学楼消失不见，然后注意力不知道落在哪发起楞来。
听着他的语气说到后面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陈思年：“……”
两个人相顾无言了一会，陈思年才开口道：“我以为你们像大家说的，在一起有段时间了。”
唐阅仍是有气无力地倚着墙：“广大校友的洗脑还是很成功的，连我们长期断网的小陈都对此深信不疑了。”
陈思年忍不住笑了，“我看他们说的挺有意思的，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
唐阅突然站直了凑近他，压低声音小声道：“你不会介意吗？我们两个都是男生哎。”
陈思年有些不能理解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还关心起别人怎么看了？你不是无敌勇士唐阅吗。”
唐阅凝噎了几秒，“……这谁他妈造谣的？还是这么难听的称呼。”
“这是重点吗？”陈思年忍不住叹气，语气认真道：“唐阅，你会介意吗？”
唐阅被这一句反问弄得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当然不会了，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喜欢不就行了。”
陈思年耸了耸肩，“所以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小陈，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我和他认识快四年了，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我要是现在突然说喜欢他，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唐阅耷拉着脑袋紧靠着他，语气中存着几分困惑。
“他有对象吗？”陈思年压低了声音问他。
唐阅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陈思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理所当然道：“所以你为什么不能喜欢他？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朋友而已，喜欢他又怎么了。”
唐阅蹙着眉头思考了几秒，好像也对哦。
正巧上课铃响了，陈思年拉他转身回教室，“走了，我看你也醒了，待会的数学课要好好听啊。”
唐阅顺手勾着他脖子，笑道：“小陈，你真是个小天使。”
陈思年虽然这段时间长高了一点，但还是比唐阅矮了半个头，唐阅做这个动作格外轻松。陈思年嫌弃的推他，“你敢摸我的头你就死定了。”
唐阅掐了把他的脸，没心没肺的笑：“嘿嘿，你不会是害怕会长不高吧？”
陈思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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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唐阅觉得有被陈思年宽慰到，但心里好像还是乱糟糟的一团让人心烦。
唐阅感觉自己一看见林烨那张脸就忍不住的有些心虚，晚上连吃饭都没去林烨那。
然后怂的一批的唐阅连吱声都不敢和林烨吱一声，刻意放任那个没电了的手机也不知道丢到哪个旮旯里了，唐阅每天一放学就溜得飞快。本来只是和林烨说“这两天有事”，结果这一连几天都没个消息，导致两个原本在一块吃住还天天会在微信里聊几句的人，居然失联了。
这周过到周五的时候，唐阅做完值日想了想，就打算留在教室写完作业再走。
下楼的时候比较晚了，天色已经昏暗了，学校的路灯都亮了起来。高三的教学楼灯火通明，窗户那能看到人影绰绰，是高三独有的静默的热闹。
写完了作业就空着手回去的唐阅，正心不在焉地低头走路。在校门口撞上人的时候还懵着，连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剩下的话在看见林烨那张熟悉的脸时卡在了喉咙，唐阅一脸呆滞地看着他。
路灯下林烨的轮廓显出几分深邃来，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他盯着唐阅看了一会，开口问道：“去哪？”
唐阅这才如梦初醒，眼神看向别处飘忽不定的：“哦，我我回去啊。”
林烨几天没这么近看他了，只在学校远远的看到过他几次。原本有点僵着的心看他这模样又有点心软了，露出一个有几分无奈的笑：“吃饭了吗？”
唐阅沉默了几秒，迟疑道：“你猜？”
林烨：“……”
两人对视了一会，林烨无奈道：“走吧，回去吃饭。”
唐阅见他转身就走了，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小声道：“哥，你怎么现在来了？忘东西在班上了吗？”
林烨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没，我来找你。”
唐阅觉得自己的小心脏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心道完蛋，不会是要找我算账了吧。
唐阅想着想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狡辩一番：“咳，那什么……我最近有点忙，所以就，嗯……”
林烨沉默了一会，忍不住小声叹气，伸手抓了下他头顶翘起的呆毛，“嗯，下次有事记得跟我说一声，可以吗？”
唐阅像是被他这个轻的说得上是温柔的语气蜇了一下，心里有些麻麻的，说起简短的句子都有些结巴了起来：“哦，好，好的。我，我知道了。下次一定。”
林烨好像被他这结结巴巴的一句话戳中，轻声笑了起来。
唐阅乱糟糟了几天一直飘忽不定的心，在他这个浅淡的笑里突然沉静了下来。
“算了，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句话在心底落下，唐阅觉得心情变得轻快了起来。
算了，认栽吧唐阅。喜欢就喜欢了，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我也可以试试看嘛。横竖林烨也不会跟我绝交，这么久的情谊，大不了我……唉，那些以后再说嘛，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唐阅乐观地想着，步伐也轻快了起来。
“几天没去，林先生是不是念叨我了？”唐阅凑到他旁边笑着问道。
林烨睨了他一眼，面不改色：“我跟他说你搬走了。”
反射弧长长的唐阅先是习惯性的嗯了一声，又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啊？真的假的？”
林烨扬了下眉，看向他的眼睛笑意盈盈：“假的。”
唐阅：“……你无不无聊。”
林烨伸手落在他后颈，忍不住轻轻捏了下：“你不无聊？你最近躲我干什么？”
唐阅顿时僵住了，整个人僵硬着一动不敢动：“啊？没有啊，怎么会呢……怎么可能，我躲你干嘛？没有的事，哥你肯定想多了。”
林烨“啧”了一声，松开了手：“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说话都不看我？”
唐阅的小心脏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顶着林烨灼人的目光抬头看向他：“咳，没没有啊，我今天，呃，脖子有点不舒服，抬头不太方便。”说着脖子又很利落地抬头看向他处，言行可以说是十分的不一。
林烨在他飘忽的眼神中沉默了一会，伸手揽住他肩膀拖着人往前走，右手在他脖颈上用了点力道捏着。到底还是没拆穿他这拙劣的借口，低声道：“睡落枕了？”
唐阅原本僵硬的身体很快放松了下来，舒服得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可能是。”
“小孩。”林烨空着的左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耳垂，忍不住笑了。
唐阅“哼哼”了两声，难得没开口反驳。
小孩就小孩吧，万一哪天我不小心对他做了点什么大不敬的举动，他总不能直接让我滚蛋吧。那就先捆绑住林先生给的这张长期饭票，其他的以后也不会太难的。唐阅如是这般想着，对于毫无打算毫无规划的未来充满了不知名信心。
当下也实在没有想过，这个万一的“不小心的大不敬举动”会来得如此之快，让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