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北半球的冬季昼短夜长，写字楼里的上班族还没下班，夜幕已经悄然拉开。矗立在夜色中的高楼大厦被各色led灯勾勒出璀璨的轮廓，与街面上川流不息的车灯交相辉映，共同演奏出一曲华丽的都市生活交响乐。
鑫诚律师事务所。
“高律师您后天去上海的机票我已经预定好了，这里是杨律师让我给您的案卷。”助理程小姐将一叠厚厚的案卷交到高诚手中。
晚上约了人的助理小姐此刻心里正暗自祈祷今天千万不要加班。
——也许上天真的听见了她的祷告。
“好的，放桌上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今天可以早点下班了。”
“好的，谢谢高律师。”程助理笑得十分真诚，转身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离开了高诚的办公室。
程小姐最近交了新男友，作为一名深谙领导艺术的上司，高诚自然知道如何收服人心。
看着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的各种资料，他深深吸了口气，心里盘算着，看来今晚又得加班了，还是先去吃点东西。
四十分钟后。
“先生这是您打包的甜点，欢迎下次光您！”
“好的，谢谢。”
高诚在律所附近的商业街用了一顿简餐，还特意绕到商圈内一家新开的网红甜品屋买了甜点当夜宵。
他这人有个习惯，只要条件允许，每顿饭再忙也不将就。加班可以，但绝不吃泡面或外卖。
在高诚看来，赚钱固然重要，可是也要懂得享受生活，不然再多的钱也只是账面的数字。
高诚手里拎着甜点盒，顺着热闹的步行街往律所方向走。突然，在一家餐厅前，他停下了脚步。
透过餐厅光洁的玻璃墙，一对正在用餐的男女吸引了高诚的目光。
男人不停的给女人碗里夹菜，举止十分亲密，一看就像是恋人。高诚拿出手机假装看信息的样子，偷偷拍了两张照片。
“先生请问您要用餐吗？本店正在做优惠活动，一次消费199元可减30元……”站在餐厅门口的迎宾小姐看到驻足的高诚，热情地上前揽客。
“哦，不用了。”高诚礼貌地朝店员一笑，转身离开。
回到律所，高诚拨通了一个电话：“喂，阿杰你帮我查一下个人……”
————
顾家在昌州市经营多年，多位家族成员担任政府要职，势力可谓盘根错节。虽然他们家对省里面的大佬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想要在省城渝州查点什么倒也不难。
只用了两天时间，顾韬就凭快递包裹单锁定了寄件人投递的快递公司站点。
“据快递小哥说，是在街上送快递时收的一个散件。寄件人好像是个女的，说是网购退货。快递单子上留的寄件人信息都是假的。我调了那天马路上的监控，结合快递员的描述，找到一个嫌疑人，不过对方带着帽子和口罩，不好辨认。”
在渝州市公安局工作的苏建成给顾韬打来电话，说明了相关情况。
“行，你把照片发我。谢谢啦，改明儿我请客。”
很快顾韬便收到苏建成发来的监控照片。街口监控都是高清的，虽然看不清嫌疑人的脸，但是照片拍得很清晰。
顾韬总觉得这人身形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顾韬思忖着，一个女人，大冬天的又没开车，寄件的地点应该距离她经常活动的的区域不远，至少她知道在那个时间点一般会有快递员派发快递。那么——
他打开手机地图，想要看看这个街道附近的区域。刚输入几个字，搜索下拉栏里蓦然弹出一条搜索记录。
顾韬一怔，难道是她！
城市观景餐厅，食物精致新鲜，钢琴旋律款款，坐在窗边可以俯瞰渝州美丽的夜景，是个游客打卡的胜地。高昂的消费价格保证了餐厅内客流量适中，既不会显得冷清，也不会影响每桌客人的私密感。
“今天来吃饭的就我们两人吗？我还以为小组其他人都要来。”秦思语点完餐，将菜谱递给一旁的侍者，笑着问坐在桌对面的人。
顾韬翻着菜谱，他今天并没什么食欲，随意指了几道菜，侍者迅速记下。
“程曦在赶毕业论文，戴敏没时间，至于景涵——”顾韬抬头看了看秦思语：“真不巧，听说他家里出了事，急急忙忙回老家了。”
“哦，是嘛。”不知怎么，秦思语总觉得顾韬看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让她不自觉地低下头，想要避开对方的目光。
“那太可惜了，难得韬哥请这么高档的餐厅。也不知道徐哥家里有什么事？
“不清楚，他也没说。”顾韬在心中暗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钱包不出点血，你能轻易出来吗？
秦思语优雅地品尝了一口侍者端上来的开胃菜，眉梢轻轻一紧，随即又云淡风轻地舒展开来。
顾韬端着咖啡，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看来这昂贵的鱼子酱并不怎么合秦小姐的口味。
在外用餐，秦思语非常注意个人形象，何况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更要表现一番。她挺直腰身端坐在椅子上，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举止十分文雅。
相比之下，顾韬就没那么多顾忌，他又不是来相亲的，没事装什么叉，一份牛排三下五除二就解决干净。
吐槽归吐槽，归功于母亲从小的教导，顾韬还是很有涵养地耐着性子，等着秦思语慢悠悠地从开胃菜吃到了甜点。
“我有些事一直不太明白，既然今天碰巧只有我们两个人，正好趁此机会问问你？”
“问我？”秦思语不解。
“上半年省考，在那小旅馆的前台，应该是你第一次见到徐景涵。之后要不是我拉你加入学习小组，你俩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对吧？”
顾韬微微一顿，眼神冷淡地盯着秦思语说：“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三番两次要害他。”
“你说什么，我不太懂。”秦思语被顾韬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到了。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脸上带着委屈之色说道：“是不是徐哥和你说了什么？就像你说的，我和他又不是很熟，怎么会害他呢？我知道你俩关系好，可也不能偏听偏信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顾韬淡定地从包里掏出两张照片放在桌上，“你自己看吧！”
秦思语拿起照片一看，神色变得慌张起来，胳膊肘不下心撞倒了桌上的水杯。
“你以为趁着晚上人少，在渝信传媒偷偷替换了景涵的稿子就会没人知道？殊不知公司的监控摄像头早把你所做的一切拍得一清二楚。你确实有些小聪明，没有在家附近寄快递，而是选择在上班途中的换乘点附近寄件。不过这些小手段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顾韬组织了几次学习小组的线下聚会，为了选择大家都方便的地点，所以曾在手机上搜索过秦思语家的住址。
很巧的是，秦思语家距离快递员收揽匿名快递的地方只有三站车程，而且正好是秦思语上班换乘地铁的地方。
锁定了嫌疑人，剩下的便是找证据。
在调查中顾韬发现，秦思语的母亲沈曼竟然是徐景涵原来公司的主管。这又让顾韬对徐景涵被公司开除的事产生了怀疑。
他花钱买通渝信传媒的技术人员，调取了当天的监控，没想到有如此重大发现。
“你……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道路监控可不是普通人轻易就能调取的，秦思语第一次认识到，顾韬的背景恐怕没那么简单，心里真的开始害怕起来。
顾韬没理会她，继续嘲讽道：“我看你是脑残剧看多了，现代社会干点什么不会留痕？”
秦思语咬牙切齿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徐景涵那个死同性恋，既然敢做难道还怕别人拍吗？”
反正撕破脸皮，秦思语也不再装什么娴静，言语中露出狰狞阴狠的一面。
果然如此，顾韬忍不住松了口气。
其实，光从寄件地点和一张看不见脸的照片，他并不能肯定是秦思语寄的照片。所以他故意将渝信公司拍到的监控照片放了进来，让秦思语以为两件事他都已经查实了。
“哼！现在徐景涵家里怕是很热闹吧，他父母知道儿子是个同性恋不知道会怎么样？”秦思语脸上透露出一丝快意。
“呵呵，你现在怕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吧！同性恋又不犯法，不过你偷入渝信删改资料，找人跟踪偷拍又侵犯公民隐私，这倒是可以去派出所和警察聊聊。”
顾韬顿了顿，斜眼看着秦思语，用不屑地语气说道：“你不会以为你那身为大学教授的父亲什么事都可以罩得住你吧？”
秦思语做这些事，最大的依仗就是他那桃李满天下的父亲，如今却被顾韬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她终于绷不住了，情急之下说道：“不是的，那些照片不是我跟踪偷拍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狡辩。”
“真的不是我拍的，我承认是我把照片寄给徐景涵父母，但这些照片也是别人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