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二天一大早,徐思源就开始接受各种检查，最终在下午得到主治医生的同意，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徐思源和高丽萍二人一改刚开始的强硬态度，采用迂回战术对徐景涵进行各种旁敲侧击。这也是夫妻二人趁着徐景涵去办理出院手续时悄悄商议的结果。
如今儿子长大了，早已不像小时候打一顿就能乖乖听话。老两口以后还指着他养老送终，万一闹僵了，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和家里断绝关系，跑到外地去再也找不到人可怎么办？
高丽萍在厨房边洗菜边问帮忙打下手的徐景涵：“你跟那个人是怎么认识的，你怎么知道他家是当官的，万一他骗你呢？”知道自家儿子涉世不深，高丽萍担心他被人骗。
徐思源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眼镜假装在看报纸，实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厨房这边的动静。
“我们是在公务员考试时认识的……”
徐景涵将与顾韬认识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为了让母亲对顾韬有个好印象，他着重强调顾韬是如何调用家里的关系，找人帮他讲解面试，又是怎么亲自开车陪他去s省考试。
得知儿子不是在夜店、酒吧之类的地方认识对方的，高丽萍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几分，将洗干净的油麦菜装进沥水篮子里，紧接着又问：“你去过他家？他父母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将心比心，高丽萍觉得，没有哪家父母能接受自己儿子和另一男人纠缠不清。
“那天刚好顾韬父母有事没在家，所以没见到他父母。”
“也就是说他父母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听你说起来，他家里在昌州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使我和你妈不反对，他父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姜还是老的辣，一直偷听的徐思源一瞬间抓住问题关键，徐景涵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到儿子脸上的犹豫，高丽萍悄悄向徐思源使了个眼色。
徐思源不可察觉地点点头，继续对徐景涵说：“这段时间你先别回渝州了，留在乐温陪陪我和你妈。”
“爸……我”徐景涵正要反对。
徐思源挥挥手打断了他：“先不说你马上要政审了，这段时间出不得岔子。你可有想过这些照片是什么人偷拍的？为什么会寄到我们家？”
昨晚，被迫出柜的徐景涵满脑子都是一团乱麻，根本没考虑过这些。
“我和你妈在化工厂里干了一辈子，眼看着就是要退休的人了，既没得罪过什么人，也没挡着谁的道。即便是与人有些摩擦，都是些平头百姓，谁舍得花钱找人干这跟踪偷拍的事儿？问题十有八九是出在那个顾韬家里。”
徐思源在单位里不掺和那些勾心斗角，一门心思都钻在自己的技术领域。可老国企人浮于事，为了争职称、抢待遇，耍心机、玩手段的事他几十年也见得不少，看问题总比儿子要透彻几分。
一想到有人可能对顾韬或者他家人不利。徐景涵只觉得背脊发麻，恨不得马上打电话给顾韬，提醒他当心。可又害怕顾韬得知他这边的情况后会跑到乐温这边来。按照目前的状况，徐景涵并不希望顾韬与自己父母见面，怕双方起冲突。
见徐景涵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高丽萍克制住自己的爆脾气，难得温声细语地打出亲情牌：“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去蓉城上班了，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我和你爸都是快六十的人了，以后你能见到我们的日子也不多，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家陪陪我和你爸吧。”
“妈，你别这么说。”看着母亲头上新添的几缕银发，徐景涵心中一酸。
记忆中母亲一直都很厉害，在外做事来风风火火、干净利落，在家里那是说一不二，和父亲起了争执也少有退让。好在父亲对鸡毛蒜皮的琐事不怎么计较，夫妻两才总算大致相安无事。
自从读大学以后，除了逢年过节例行公事般回家看望一下父母，他也确实很少回来。不知不觉中，父母就像乐温这座工业小城一样，在时代的潮流中不断走向衰败。
徐景涵轻轻点点头，勉强同意在家住一段时间。
晚饭后，徐景涵去楼下扔厨余垃圾
嗡嗡嗡……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是顾韬打来的，徐景涵迟疑了一下，才按下通话键。
“喂，怎么这么久都不打个电话，你那边很忙吗？叔叔病情怎么样？”
徐景涵将垃圾袋扔进小区的垃圾回收桶里，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对着电话说道：“还好，下午我爸已经出院了。你考试怎么样，还顺利吗？对不起，昨天没能等到你考完。”
“我说景涵，你老公我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吗？昨天那种情况你急着回家也是人之常情。放心，我这次发挥很不错，进面试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顾韬拿着手机站在马路边，放眼看去，一幢幢外墙陈旧而斑驳的老建筑沿着狭长的街道延伸开来。临街一层是店铺，此时才晚上七点，大多数店面却已拉上了银色卷帘门。只余下零星的一些餐馆、小杂货店还依稀亮着灯。
整个街道冷冷清清的，没几个行人，要不是面前时不时有汽车驶过，顾韬还以为自己进了一座鬼城。不过这种景象对顾韬而言似乎也并不陌生，他恍惚记得十多年前，昌州市的街道差不多就是这副样子。
“谁承认你是我老公了！喂？”徐景涵不满地在电话里喊道。
顾韬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景涵把你家地址发我。”
徐景涵一惊：“……你要干什么？”
“我已经到乐温县了。”顾韬笑着说。
“什么？！”
顾韬突然驾到，可把徐景涵吓得不轻，“你……你可千万别来！”
“你慌什么？”顾韬眉梢一挑：“不会是背着我找小三吧！”
“你别胡说八道！”徐景涵焦急道。
顾韬噗呲一笑：“逗你玩呢，再说你要上哪里去找比我更英俊潇洒、温柔体贴，房产证上还给加名字的老公？”
自从两人正式同居后，顾韬在徐景涵面前一改往日风度翩翩的形象，完全进入了一种没羞没臊、放飞自我的状态。
此时此刻，徐景涵可没心思与顾韬开玩笑。他走到小区的一处墙角，半捂着电话，语气十分凝重：“顾韬你听我说，昨天早上有人向我家里寄了一封快递，里面全是偷拍我俩在渝州生活的照片。我爸就是因为这事气得进了医院。你现在真不方便来我家。”
顾韬一听收敛了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寒意，声音依旧极尽温柔：“叔叔和阿姨知道后没为难你吧？”
“没有，我爸妈情绪已经比刚开始平复了不少，不过我可能要在家里待到政审完才能回来。对了，我爸说这跟踪偷拍的人很有可能是针对你和你家人的，顾韬你一定要小心呀！”
徐景涵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心里七上八下的，非常不安。
“你马上就要去蓉城工作了，不要为了我们的事与家人闹不愉快。叔叔阿姨如果激烈反对，你千万不要硬顶，嘴上先服个软。等到了蓉城，天高皇帝远，他们还能管你找老婆还是找老公？”
大老远的跑来乐温县，却没见着想见的人，现在还要分离一两个月，顾韬恨不得把幕后黑手逮出来大卸八块。
在电话里却是竭力安抚着徐景涵：“至于跟踪偷拍的事，你也不用担心，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你把照片、快递信息拍照发给我。韬哥我以前什么邪门歪道没见过，处理这些宵小也算是得心应手。”
听着顾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徐景涵安心了不少。
他虽然嘴上经常嫌弃顾韬不着调，可顾韬是他二十多年人生里，第一个全心全意去信赖，无所顾忌去依靠的人。天大的问题摆在顾韬面前，好像也变成了小事一桩。
由于担心自己出来太久，回家又会被父母盘问，徐景涵非常不舍地在电话里与顾韬道了别。
回到家，徐景涵走进厨房，拿出新的垃圾袋准备换上。
高丽萍正在水槽前刷碗，突然开口问道：“怎么扔个垃圾要这么久。”
“我看到有几只小野猫在翻垃圾堆，这么冷的天怪可怜的，就把倒掉的剩菜捡出来喂它们了。”
高丽萍皱着眉一脸嫌弃道：“这么脏喂那些野猫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把手洗了，记得多抹些香皂。那些野猫说不定带了什么细菌病毒，以后还是远着些。”
“好的。”蒙混过关的徐景涵在心中偷偷松了口气。
接下来一段时间，徐家人开启了谍战剧模式。
徐景涵只能在晚上睡觉时，偷偷蒙在被子里与顾韬手机聊天。
白天只要徐景涵一有电话或是多盯了一会儿手机屏，退休在家的高丽萍就会想方设法的在他身边晃悠，希望能偷听偷瞟点什么。
而徐思源最近下班回家，借口要研究厂里新买的一批设备，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偷偷上网查阅国内外一些有关同性恋的研究资料。晚上又躺在床上和妻子交流儿子的事。
高丽萍对找个儿媳妇的事还没死心，发动身边的亲朋好友给自家儿子介绍。
一周之内，徐景涵就参加了三场心照不宣的相亲宴。深夜还和顾韬电话交流“如何快速被妹子发卡”。
顾韬一向都是给别人发卡，所以他还“虚心”找许睿请教一番，搞得许睿差点当场掀桌子。
简直不能愉快做基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