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爬回山崖

    扶炘杰眼见身后不远处的山崖甚是陡峭，若是跌落下去，多半摔成肉泥，但倘若落入山贼之手，也必死无葬身之地，权衡利弊，心想与其死在山贼手里，倒不如跳下山崖搏一搏运气，说不定自己运气好，非但摔下山崖不死，反而还能在山谷里发现哪路前人留下来的什么武功秘籍，最后练就神功，成了大侠客也说不定，想到此节，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扶炘杰这忽然一笑，众山贼无不一怔，为首那山贼叫道：“死到临头，你吓傻了是不是？”

    扶炘杰心里打定了主意，反而不如何害怕，大声叫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啊呀……”最后的“汗青”两个字未及出口，几个山贼已经抡着刀砍了过来。扶炘杰不及细想，慌慌张张转身逃到崖边，纵身跳了下去。

    在众山贼的大声惊呼中，只见扶炘杰的身子沿着山壁向下滚落，转眼便失了踪影。扶炘杰原本便流了不少血，这时跌落山崖，定是九死一不生，众山贼虽明知扶炘杰必死，但追了他好几里山路却不能将他亲自击毙，无不大感失望，各自叫骂着原路折回。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扶炘杰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头晕目眩，浑身上下痛的难当，扭头察看四周，见自己躺在一处水塘旁边，周围全是茂盛野草，原来自己摔落之际无巧不巧地落在水塘里，这才捡回一条小命，不由得心头狂喜，唬地坐起身子，陡然间浑身剧痛，又急忙躺下，一颗心突突直跳，只想：“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山谷里一定有武功秘籍。”休缓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这才慢慢起身，见自己身上和臂上的刀口已经愈合，想来自己已昏睡了好几日。

    扶炘杰爬在水塘边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清水，又抓了几条小鱼，他饿的厉害，一时难以生火，干脆将小鱼生食，他在深山村落长大，从小无依无靠，生食池鱼也不觉得如何。

    解决完饮食问题，扶炘杰细察周围环境，见这山谷并不甚大，方圆不过数十尺，一眼就能望到头，四周全是陡峭山壁，既没有什么武功秘籍，亦没有出困之路，不由得大失所望，但随即心想：“如此我虽不能爬回崖边，但火狐门那些恶棍也难以下来寻我，我可以效仿昔年的奇人黄裳，隐居于此练好神功，然后再出山将这些江湖败类一通收拾了。”忽然又想：“不妥不妥，常言道，山中岁月短，世上已千年，当年黄裳出山之时已是过了足足五十年，他所有的敌人都已经老死了，我可不想学他。”

    扶炘杰是嫉恶如仇之人，想到常年欺压自己村子的火狐门山贼就在山顶，尤其想到王雨竹说不定这个时候已被山贼捉去轮番折辱，胸中热血翻涌，心道：“我这就上去找王雨竹！”但光秃秃的山壁没有可以借力攀爬的石块树藤，要想爬上去又谈何容易？

    扶炘杰贴着山壁绕着圈子，心里只想：“那个净住老和尚说我是武学奇才，我便该有武学奇才的样子才是。”当下盘膝坐下，苦思上顶之策。

    过了片刻，忽然有了主意，也不知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办法，起身之后一跃而起，左脚猛地踩在右脚背上，要两只脚凌空互踩、互相借力、然后硬生生的踩上去。

    这个法子自然行不通，扶炘杰只踩了两下，身子便一个凌空趔趄摔在地上，整条后背痛的难当，这一来再也不敢尝试，转念又想：“我双手抱住我的双脚，把我的两条腿用力往上举，如此一来我就能飞上这高高山崖。”自己也知道此举定是行不通，想想有些好笑。

    猛觉屁股一痛，起身只见自己坐在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上，那石头棱角分明，险些把自己裤子扎破，心头忽的清明，当即拿起石头走到山壁旁，用石头在壁上凿出一个小洞，随即将左脚伸进洞内，试了一下可以吃住力，然后拿着那块石头再高一点的石壁上再凿出一个小洞，将右脚踩进去借力，身子总算爬高了几尺，于是再向上挖洞，这般勉力硬是爬了两丈多高，已累得头晕目眩，手足酸软。扶炘杰定了定神，心想若要爬到山顶，还不知要挖多少个小洞，但此际已在半山腰处，本来的落脚点已被突兀的碎石挡住，难以摸索，想要下去只能摔得半残，此际若不想活活摔死，便只得拼着性命不要往崖顶上硬爬。

    他身处绝境之中，忽然生出一股狠劲，咬牙心道：“我是武学奇才，该有飞檐走壁的本事才是，这点区区小山崖算得了什么？”陡然间信心百倍，手中石块狠狠在山壁上一撞，又撞出一个小洞，如此反复往山壁上爬，从日头当顶一直爬到月初东方，此时距崖顶也只有六七尺之遥，只消再凿出一个小洞，便能借力爬回崖顶。

    扶炘杰精神大盛，拿着石块狠狠撞向山壁，不料石块和山壁撞击瞬间，只觉那石块软绵绵的，山壁也只被撞下一点沙土，心头一怔，将石块拿到面前，借着月光细细瞧去，只见那石块棱角处已被撞得平整了，难以挖孔。扶炘杰心头一沉，眼见便要攀到顶峰，却偏偏这时生了变故，心头火起，抡动石块对着山壁狠狠砸去，那石块应手而碎，掉到崖下，如此一来便再没有了挖洞器具。

    扶炘杰这一来当真是惊到极处又怒到极处，心里只怪老天爷不公，暗叫道：“别的武学奇才跳下山崖，往往能在山崖底下找到宝藏和武林秘籍，偏我摔下山崖之后什么也没得到，本来以为摔不死是万幸，却没想到白费了一番气力之后还得是摔死。”他是倔强之人，越是到了穷途末路的不公之境越是心生傲气，当下哼了一声，心想：“老天爷让我含冤而死，我偏不死！”缓缓将气喘匀，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子气力，双脚用力一蹬，身子高高跳起，双手刚巧够到崖边，于是手脚并用，终于爬了上来。

    他往上攀爬的时候全凭一股子狠劲支撑，这时爬回山顶，才觉浑身酸痛的几乎麻木，躺在地上便酣睡起来，心想待到天明之后再回村打探王雨竹的下落。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会，只听身旁脚步声响动，似是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近，扶炘杰蓦地清醒，起身叫道：“王雨竹！”却见面前是个手持铁刀、头戴红巾的火狐门山贼，又哪里有王雨竹的身影？

    那山贼笑道：“你小子大难不死，不想着快快逃命，竟然还在此地做着春梦，张口闭口的就是王雨竹。”原来众山贼前几日见扶炘杰跌下山崖，虽觉他性命多半不保，但毕竟放心不下，于是留下一个山贼守候巡视。

    扶炘杰心头一凛，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他年轻力壮，休息了这一小会之后气力已经恢复大半，但他武功毕竟有限，那日既然斗不过那肥胖山贼，这次也决定不能胜过这个山贼。他经历奇险，这时心性成熟不少，心想：“我和这山贼周旋，然后想个法子逃命，日后再回来报仇不迟。”

    那山贼道：“我火狐门和你们本来无冤无仇，可是你们这些鲁莽村民不老实，非要欺负我们火狐门，难道我火狐门就是好惹的吗？”

    扶炘杰心道：“当真是不可理喻，明明是你们欺负到我们头上的。”既知山贼蛮不讲理，这一节自也不必理论。

    那山贼又道：“还有那个俊俏的王雨竹，待我杀了你之后，非要把她抓回去生孩子不可。”

    扶炘杰心头一怒，森然道：“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那山贼上次瞧见扶炘杰和那肥胖山贼比武，知扶炘杰武功甚低，见扶炘杰动怒也不惧怕，大声嚷道：“我说，我要把你相中的那个叫做王雨竹的俊俏女人带回到寨子里，然后让她给我们山寨里的弟兄们每人生一个儿子。”说罢放声大笑。

    扶炘杰再也忍耐不住，左脚在地一跺，身子噌的窜到那山贼面前，动作快的连他自己都吃惊，那山贼也吃了一惊，举刀便向扶炘杰右臂斩去，扶炘杰左手早已攥住那山贼拿刀手臂，右手跟着在他手腕上一拧，那山贼手臂剧痛，铁刀落地。

    扶炘杰更不打话，左拳猛向那山贼胸口打去，那山贼举手抵挡，却是迟了片刻，胸口被扶炘杰拳头打中，“啊呀”一声惨叫，身子向后倒退几步，扶炘杰趁机跟上，飞腿将那山贼踢个跟头。

    那山贼被打得浑身剧痛，勉力站起身子，惊道：“你究竟练了什么神功，为何短短几日，你的武功进精的那么快？”

    扶炘杰也察觉到自己适才的几下出拳踢腿，不论是身形还是力道，确实比从前高出不少，但他这几日只在山崖地下昏迷，可没练过武功，于是答道：“我哪有练什么神功啊，分明是你的功夫太差了。”他自不知他武功之是以能精进，全因是他拼尽气力攀爬山壁，将身子骨练就的精壮之故，他攀爬山壁是押上了身家性命，攀爬之时自然凝神用出全力，自不是平日里对着树干打拳踢腿可比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