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看戏

    且说自皇后生辰之后，众人便一直等着一个机会，一个莞贵人、碧官女子、柔官女子会面的机会。但苦于碧官女子的脸迟迟未好，众人纵使抓耳挠腮，也只能暗自忍耐。

    腊月二十七，民间素有“腊月二十七，宰鸡赶大集”的说法，宫中妃嫔小主们也不闷得慌，皇后今日遍邀宫中嫔妃，前往清音阁听戏。

    嘉迢穿越之前从来对戏文不怎么感冒，只觉得唱戏便是在咿咿呀呀，听也听不清楚，倒是没什么趣味。可待穿越到这大清朝，不知道是因为没了别的休闲活动，还是听久了也听出了些门道，倒也觉得乐在其中，是以今天早早便出了门，带着陵容一起来了清音阁。

    陵容经过这几个月的休养，又经国医圣手对症下药，丝毫不见孕期臃肿，反倒添了一丝风韵。林母得了诰命，本不想在京多留，唯恐给女儿添麻烦，叫别人说女儿招摇，便想收拾收拾回松阳县。可陵容亦是心疼母亲，不愿其回那虎狼窝中，便拿出这几年攒下的体积，在京城中置了一幢二进的院落，专给林母颐养天年所用。

    又给安父去信一封，只道公主离不开郭洛玛玛（满语外婆），便留了安母在京，想来安父也不敢多言。倒是那日恰好嘉迢也在，看见这郭洛玛玛的称谓倒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陵容这是在敲边鼓，提醒自家父亲如今的低位，倒是好好夸了陵容一番，将陵容羞红了脸。

    且说回今日看戏，照例由皇后打头，华妃紧跟其后，接着便是众位娘娘主子挨着点戏便可开唱。可碧今日这戏，未等粉墨登场，便已然开唱了。

    官女子脸已大好，之前养病时听说了巧儿之事，气的差点一个仰倒。更是疑神疑鬼自己的脸是不是巧儿给下的药，要不她就能如此好命？连带着灵儿也不给一个好脸，如今便带着另一个二等宫女月儿出门。

    皇后依着团圆喜庆的意思，点上了一曲《仙官庆会》。自有人捧场，碧官女子捻着皇后曾经提携自己的恩情，似是怕皇后忘了自己般，连声说这出戏最是热闹吉利，皇后娘娘新年必有仙君庇佑，皇后被恭维的高兴，也给了她一个好脸色。

    华妃听了这话，美美翻了一个白眼，夺过点戏单子，也不多看。美目流转间，便有了决断“本想点一出《狸猫换太子》，可又想着碧官女子的话，新年也该热闹喜庆些。”嘴角添上一抹嘲笑“那便点上一场《真假美猴王》吧，咱们大家也一起掌掌眼，看看哪个是齐天大圣，那个又是冒充的六耳猕猴。”

    嘉迢有些不懂华妃话里的机锋，一时之间不知这话是冲着皇后去的，还是向着碧官女子去的。但看到周围众人均是一脸的嘲笑，视线在两位官女子脸上打转，嘉迢便安了心，只要不是冲着皇后去便好，于是笑吟吟的开口“娘娘慧心独具，咱们也沾一沾娘娘的光，提前过年般热闹热闹。”

    只见华妃朝嘉迢递来了一个笑眼，甩了甩手绢，轻哼了一声“这谁真谁假，谁又是谁的替身之事，只怕没人比绿绮阁、碎玉轩更清楚了吧？”嘴角略略一勾，露出一抹轻蔑。

    碧官女子听了这话顿感难堪，自己本就是从碎玉轩出来的，偏自己宫里又出了一个巧儿这般的白眼狼，自己明明对她那么好，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着便捏紧了手上的手炉，不自觉间也露出了一抹不满地神色。

    念贵人富察氏近来过的并不算顺心，自从家里那位不省心的堂姐挨了皇上的训斥，连带着族中的女子名声都给坏了个七七八八。父亲时常来信，催自己多多给皇上吹吹枕边风，也好让家中松散些。可自己哪来的依仗敢对着皇上求情？此时此刻，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出出近来心里的恶气。

    “这柔官女子虽是从绿绮阁出来的，可如今确是有封号的人，倒是比碧官女子高出了半截。咱们宫里最重礼仪规矩，今天我怎么没看见碧官女子给柔官女子行礼问安呢？难道是先前在莞贵人身旁服侍时，她没教好你规矩不成？”

    “你!”浣碧心中愤恨，不自觉便发出了声。想到当初自己明明甄家小姐，却顶这个婢女的头衔，处处受人欺负。如今成了小主，竟还逃不开这样的命运？

    “嗯？”富察贵人看到浣碧的模样，面上也拿出了威严。笑话，若是自己这出身富察氏的贵人叫莞贵人身边婢女出身的小小官女子给压了过去，那便是天大的笑话！

    二人剑拔弩张之间，柔官女子端着一副柔美的姿态，莲步轻移，走到碧官女子面前，躬身行了一个半礼“我本是碧姐姐身旁的宫女，昔日颇得姐姐照顾。纵然今时今日我机缘巧合得了皇上垂青，也该是我给姐姐行礼才是，哪能叫姐姐给我行礼呢？”

    一番话说的众人一愣，都觉得这封号是给对了，这柔官女子竟是个以和为贵的柔和性子。再对比下碧官女子初得圣宠时的骄矜模样，众人心中也有了计较。

    自有爱看热闹的人串着场，叫戏唱下去。

    齐妃开口道“这柔官女子倒是个好性的，碧官女子也该学学怎么对待旧主才是，要不还真不好说谁是这齐天大圣，谁又是六耳猕猴。”

    众人视线齐聚到碧官女子身上。浣碧只觉得自己烧红了脸，一股屈辱之感涌上心头，可碍着众人的视线，也不敢落下个不知礼节的名声。磨磨蹭蹭的起了身，对着莞贵人的方向遥遥行了一礼，“见过贵人姐姐。”

    念贵人却是不依，“难不成改了宫规？这官女子见了贵人该行什么样的礼数碧官女子便是半点不知吗？”

    浣碧觉得屈辱异常，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当众下跪，一时之间便僵在了原处。莞贵人虽然心中不喜碧官女子，却也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妹妹不欲多加为难，摆了摆手，让其坐下便是。

    皇后适时出言调和了两句，吩咐众人安心看戏。念贵人也出了气，不再紧咬不放。一时之间众妃也安静了下来，只留台上的咿咿呀呀。

    不出半个时辰，清音阁发生的一切便传到了皇上的耳中，皇上只觉是女人间的拌嘴吵架，不予理会。至于谁是好的，谁的恩宠将会再打折扣，皇上自有决断，且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