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个世界:妻主她为何那样痴汉6
黄昏之际,青洲主城之内锣鼓喧天,鞭炮声响了又响。
全城的百姓都聚到了云川王府外,大街小巷人声鼎沸。
王府内,宾客如云。
吉时,傧相的声音响起,“一拜天地——,天地为证——”
身着同一样式大红喜服的商阙和韶寒玉对视一眼,握紧手中的牵红,一齐躬身一拜。
头发花白的傧相又喊,“二拜高堂——,高堂同贺——”
韶寒玉长辈不在,商阙双亲都已亡故,是以,两人一起拜了案上的先人牌位后,又一道转身,朝西南方向拜了拜。
傧相很快又喊:“妻夫对拜——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这一次,商阙与韶寒玉面对面躬身一拜,除了韶寒玉,殿中所有人都看见,商阙弯下腰时,故意比韶寒玉低了点。
站在傧相身旁的木离看见这一幕,看了一眼女儿木施。
一月前主子传信回来时,交代让准备大婚事宜,她当时又喜又惊。
等拆开女儿木施的信,看她在信中重复了六七遍主子对这位未来主君尤其在意,绝不能有一丝轻视。
当时木离是怀疑的。
因为她无法想象,到了二十岁都还没碰过男子的主子,会突然间铁树开花,喜欢上一个来自苗疆偏僻之地的少年。
今日乍见韶寒玉,木离第一反应是,主子是爱其容色。
但看见妻夫对拜这一幕,主子特意弯得更低的头,木离意识到,往后王府的后宅,她们的主君才是做主的那一个。
“送入洞房——”
木离心里所想的,面上并不显露,见礼成了,便快步上前不留痕迹地挡开人群,让奴仆们送两位主子回后院婚房。
主子还有一会儿才会出来与宾客敬酒,趁这个时间,木离将女儿木施唤到了角落里。
“娘,什么事这么急?殿下那里还需要我。”
“等会儿去,我是要告诉你,那杨公子在府上。”
“什么?”木施脸色变了,“他怎么来了?主子今日大婚,娶的正君不是他,他不会再一哭二闹三上吊吧?”
木离也头疼,“我派人在他院外守着呢,你也看好碧华殿,千万别让他去主君面前闹腾。”
“行,我知道轻重。”木施握了握腰间的剑,赶紧走了。
木离揉了揉额头,整理好表情,也忙去招呼客人们了。
碧华殿。
饮过交杯酒,商阙抚了抚韶寒玉红润的脸,倒了杯水递给他,交代他困了就先睡后,带着人离开婚房,去了前院。
韶寒玉喝完了水,坐了会儿后,起身在殿中看了一圈。
这碧华殿,除了殿后有个汤泉,其余殿内摆设,都与他在西南王府的寝殿一模一样。
难道这也是姐姐说的?
之前商阙叫自己的乳名,韶寒玉后来问她是如何得知,她当时说,是姐姐告诉她的。
韶寒玉看见墙上悬挂着的一幅水墨画,与她在西南王府书房里的那一幅是出自同一个大家,但画中的内容,不同。
走近细看,这画上的墨明显还是新的。
所以真的是姐姐说的,商阙是向姐姐问了他的喜好,然后又在两月内,派人去向那位已经隐世的大家求来这幅画。
韶寒玉在有了结论后,也不再多想,先去更衣沐浴了。
……
商阙从前院脱身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怕酒气熏着韶寒玉,她是先去别处沐浴更换过衣袍,又醒了醒酒后,才往碧华殿去。
走过花园时,远处传来一道幽幽怨怨的笛声,商阙眉头都没动一下,专注脚下的路。
提着灯笼的木施一瞬间脸色青了又紫,低头请罪道:“属下明早就送杨公子回别院……”
“不必,”商阙面无表情地打断她,残忍道,“杀了吧。”
木施蓦地抬起头。
“早该死的人,哪儿来的就送回哪儿去。”商阙说完,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跟着,大步流星,很快就消失在了转角。
木施捏紧手里的灯笼,转头望向笛声传来的方向,皱眉吐槽道,“自寻死路的蠢货。”
……
推开殿门,步入内殿,商阙一眼就看到了只穿着月白色素长衫蜷缩在榻上的韶寒玉。
轻声靠近弯腰一瞧,他脸蛋睡得红扑扑的,双手放在胸前,握着那块通灵宝玉,枕头另一边,叠放着商阙的中衣。
商阙伸手抽了抽那宝玉,韶寒玉握的很紧,没抽出来。
真当宝贝了。
商阙在榻边轻声坐下,看着他的睡颜,心里很是宁静。
她一岁就被册封为世女,没有姐妹相争,平平顺顺地承袭王位,不曾受过什么磨难。
前世今生,她真正费心费力所贪图的,也只这一个人。
前世,已成过去。
今生,一切才刚开始。
殿中儿臂粗的红烛燃烧的火焰光映在绯色罗帷上,只看帐中有一个人影动作轻柔地,将另一个人影给搂进了怀里。
“殿下?”
“是我,睡吧。”
“嗯……”韶寒玉闭着眼睛,在商阙怀里蹭了蹭,睡沉了。
商阙看着他的睡颜,看得越久心里越踏实,月上中天,红烛燃了一半,才闭眼睡着。
在床榻右侧,有一张梨花木雕花桌案,案上有张笔墨还未干透的纸,纸上写着句——
唯愿此生与寒玉,一生一世一双人,莫失莫忘莫相离。
落款是,商阙。
……
翌日,趁韶寒玉在熟睡,商阙起身收了那张宣纸,折叠好放入暗阁中,去侧殿洗漱。
太阳升高前,韶寒玉睡醒睁开眼,从榻上坐起,这次映入眼帘的,便是绯色的罗帷。
“殿下?”
殿中无人应声。
韶寒玉撩开罗帷,坐到榻边,两只脚还没碰到鞋,两个十岁左右的小侍就走了进来。
“给主君请安,殿下在书房处理事务,稍后便来,主君是要等殿下,还是先洗漱?”
圆脸圆眼睛的小侍说完,又继续道:“奴名唤长乐,”他指了一下身边的另一个小侍,“这是长喜,殿下吩咐,以后由奴二人,一起伺候主君。”
韶寒玉认真看了看二人,点了点头,“好……我要洗漱。”
“是。”
长乐长喜应了,一个先去端水,一个伺候韶寒玉起身。
一盏茶后,商阙来了。
“等饿了吧,先用早膳。”
“嗯。”韶寒玉是真饿了,将手递给她,随她到膳桌边。
安静地用完了早膳后,商阙带着韶寒玉一起进了书房。
离开青洲将近半年,需要商阙做决断的事务堆积如山。
虽然是大婚的第二天,但韶寒玉年幼,她有吃肉的心,却舍不得折腾韶寒玉,无他,只能将心思转移到别的事上。
隔着一道屏风,商阙在里面和青洲众臣属谈论要事,另一边的韶寒玉趴在窗户边,一边看话本,一边吃莲子糕点。
快到正午时,韶寒玉看完一本话本,扭过头,就听见商阙在拍桌子怒斥下面的臣子。
“废物!全都是废物!本王要你们给出解决的方法,不是要你们把问题又抛回来!”
“滚——三日之后,本王要看到三河镇水患已解的上书,你若是还解决不了,你头上这顶乌纱帽,就换个人来戴!”
“这就是你写的策论?通篇全是废话,三岁小儿都比你会挑重点,蠢钝如猪!滚!”
“……”
韶寒玉揉了揉耳朵,满脑子都是“滚”“废物”,这么凶,他有点想给商阙倒杯水送去。
但他也就是想想。
商阙是在做正事呢。
突然,窗外传来声异动。
“哎!”稚嫩的声音响起,“我的鱼——别跑,快站住!”
鱼?
韶寒玉看了眼屏风,推开桌上的糕点,探出脑袋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