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白行之在夜壹的寝宫玩了很多天，白天就跑到院子里。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时不时以原形跟在夜壹身后出席一些活动，晚上就趴在夜壹的榻上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狐狸形态示人比较容易蒙混过关，白行之这段时间一点想要恢复人形的想法都没有。
夜壹把白行之一把抓起，和他四目相对，“你是不是白行之？为什么不变回人形呢？”白行之对着夜壹眨巴眨巴眼睛，眼珠子不自觉往左上角瞟，心里想：“我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来了的么，会法术的小狐狸多了去了。他在猜吧？”
夜壹挑眉，眼睛眯成一条线，“白天不变就算了，晚上月黑风高，我寝宫又没有他人，为何还以原形示人呢？”
白行之的狐狸脸蛋瞬间变热，“幸好是狐狸，毛多，不然脸红多尴尬。”
它举起爪子，在空中画了一个彩色的圆圈，圆圈立马变成一行字漂浮在空中：白行之是我的主人，我们虽然都是一族的，但我的灵力和术法还没有达到能幻化成人形的地步，所以你想多了，我只是他从众多小狐狸中随便抓来的一只，没什么特别的。”
夜壹微微亮起来的眼睛，在看到空中的那行字后暗淡了下去，他松开白行之，白行之“啪”地一声，屁股着地，等他反应过来了，屁股已经开始火辣辣的痛了，他站立起来，捂着屁股蹦跶了好几下，才缓解了一下疼痛。
正当他准备生气，目光寻找夜壹时，才发现夜壹已经满脸失落的离开了。
白行之又气又恼，夜壹看见他摔疼了都不看他一眼，明明这几天还对自己很好的，不仅给自己买很多好吃的，睡觉都会抱着自己，就因为刚刚开了一个玩笑，说自己不是白行之吗？
嗯？为什么不是白行之就生气？白行之在心里自言自语。
他蹲在原地想了想，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其实有一瞬间他脑海里冒出过一个想法，可很快就湮灭了。
他的心似乎并允许他想关于爱情方面的事情，就算是一个想法也不允许有。
刚刚想到这时，心里虽然有股力量在阻止他，但这股力量也留下了痕迹，让他心里觉得痒痒的，很不舒服。
但他天生就不喜欢想得多，既然不舒服就不去想夜壹，索性溜出去自己玩。
反正，这几天他也和一些人混得比较熟了，比如无量，无量现在可喜欢他了，没事就给他带很多好吃的。
白行之很快就忘了刚刚屁股疼的事情，迈着轻快的小步伐，屁颠屁颠地跑到无量的院子里玩耍去了。
随着元宵节的到来，一年一度的试炼大会也拉开了序幕。
试炼大会主要是针对神界的青年一代设计的，通过试炼来选出年度的最强小神。
至于为什么是过完年后的元宵节，其实那是神帝为了纪念初代战神特定设的。初代战神生死同日，都在正月十五。
夜壹自然也是要参加这次试炼，这算是他及冠后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型试炼，对他来说很重要。
若能在试炼中拔得头筹，他就可以拥有一次实现愿望的机会。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很专心学业的动力来源之一。能切实可行的机会才能成为动力，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夜壹和身后的一群青年神官皆着正服，一同走进大殿。而白行之也被夜壹揣在袖子里，跟着进去了。
负责试炼的神官拿起试炼石，对着眼前的青年一辈，由衷道：“此次试炼不同以往，会更加危险和困难。稍有不慎，便会让心魔有机可乘。你们须得注意，切不可在幻境中逗留时间过长，亦不可沉迷其中。”
“幻境有四，分别是贪之境、嗔之境、痴之境和无境。今年与往年的不同之处便在于这无境，无境亦有境，有境似虚境，虚境即无境。”
“试炼，其实就是在锤炼你们的意志，让你们认识心魔，并学会克服心魔。因为最后只有能克服心魔的神才能走出试炼石。能出者，皆为王者。而第一个克服心魔的神便是今年的最强小神。可以获得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只要是神帝能做到的，都会给予。”
“这便是神界送给大家的成年礼。”
“再次强调一遍，没有准备好的不要去试炼，年龄不够的也不要去试炼。大家首先要有自知之明，这是成功走出试炼石的第一步。”
“好，现在，我宣布试炼大会正式开始！”
神官说完，大家便纷纷拿起自己的身份牌在试炼石入口依次进入。当然也有因为年龄不够或者超龄者被试炼石弹飞。
刚刚一个神官被弹飞后，一阵轰隆巨响，让睡回笼觉的白行之猛地惊醒，“我去，那个家伙没事干往柱子上撞啊，撞就算了，声音还这么大，烦死了，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个回笼觉了？”还没吐槽完，一道刺眼的白光便蹿进了袖子，白行之下意识举起了爪子，挡住眼睛。
没一会儿，他和夜壹便进入了试炼第一境——贪之境。境中世界和真实世界并无不同，只是进入了这个世界后，不管是夜壹，还是白行之，都失去了灵力和术法。
夜神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妖族小殿下变成了一只普通的小狐狸。
他们从天而降，落入了一座繁华的都城。这里的人奇形怪状，有人、有妖、也有鬼。他们的服装也与外面的人不一样，很奇特。
有些人甚至都不穿长裤，把长裤剪成超短裤，有些人还故意在裤子上弄几个破洞，还有人把衣服里外反着穿，别是一番风味。
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这里的人都浓妆艳抹、带着各种类别的闪亮首饰吧。
白行之瞪大了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个不一样的世界。有趣，他心里想。他一向都喜欢与众不同的、新鲜的事物。
很快，白行之就从夜壹的袖子里跳了下来，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迈着小腿在小街上左看看、右看看。
夜壹走上前，一把把白行之抱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不要到处跑，我们现在都没有法力，我怕把你弄丢了，白行之会生气。”
白行之听后便不再乱动了，就安心躺在夜壹的怀里。夜壹的胸膛很厚实，躺在他的怀里很安心。
前面有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一直盯着夜壹，看见夜壹走近些了，便掐灭烟卷，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前面的领口自动打开了更多，露出优质的事业线。
夜壹非常冷漠且无感道：“小姐，你挡道了。”
女子一点都不在意夜壹的话，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红唇蠕动着，“小爷是试炼的人吧？不瞒你说，这些年，有好多神官进入我们这个世界后便不再想出去了呢。”
“嗯…不好意思，我对你无感，可以让一下道吗？”夜壹道。白行之眨巴眨巴眼睛，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也不用这么耿直吧。
女子尴尬地提了下嘴角，假笑了一声，“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什么酒家女。我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嗯？”夜壹露出疑惑的眼神，“贪之境的创造者怎么可能让自己困在贪之境？”
女子不屑地哼了一声，站直后，把目光挪向远方，道：“困？何为困？”她的目光变得悠远，“你是不是觉得它被称之为贪之境，就天生是被划为错误的那一方？”
“天地这么大，什么是正，什么又是贪呢？正就一定是正确的，贪就一定错吗？”女子目光犀利，盯着夜壹，“如果有些人天生就不想努力，不求上进，只想满足自己的小小欲望，贪婪地活着，他就应该被批评吗？”
“我，嗯…”夜壹被问到了，神情犹豫。
女子接着说，“我想每个人都应该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生活的方式吧，既然这样，那外面那些伪君子为什么一定要逼着人努力呢？”
“我不过是想对时间贪婪点，想做一切让自己开心的事，贪婪的活着。这样的贪，又有什么错？”女子说完后，便不再理夜壹，独自走进酒屋。
夜壹皱起眉头，心中思考着女子的话。白行之举起爪子，挠了挠夜壹的头发，夜壹回过神来，看白行之的话，“按自己的方式生活没错，可如果这种选择是建立在伤害别人，而不断满足自己的欲望，这是不对的。”
夜壹刚看完，空中就出现了世界公屏，上面显示着一则披露：成渝粉丝因为举报罗言有效而获得罗言的金石一万。
公告出来后，公屏上就出现了很多粉丝的谩骂。
“成渝就他妈是个小三，还有脸在这里逼逼，破坏人家庭不说，还茶里茶气在晚会上装逼。我们家罗言招你惹你了，你家狗有脸说我们。”
“罗言粉丝就是脑子有坑，主人脑子有坑，粉丝脑子也好不到那里去。”
“看来成渝的人血馒头还收少了，死婴也收少了，燕子们，大家都一人往成渝家寄一个人血馒头，看不把她撑死。”
“罗言粉丝全他妈都去死，别每天没事干就在这里逼逼，我看出生的时候指定脖子被她娘的脐带绞傻了。”
夜壹看见公屏上两家粉丝互喷吵架，有点懵。可架还没吵完，就又有了新的公告。
夜壹不再看公屏，转身走进了酒屋，坐在那个女子旁边，问：“公屏是给大家宣泄不好情绪的地方吗？”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公屏是大家最喜欢的东西，大家不用露面就可以自由发表自己的想法。也不用被别人瞧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畅所欲言，是最自由最公正的地方。”女子道。
“可被骂的人难道不会难受吗？”夜壹问。
“她们是公众人物，接受谩骂是最基本的修养。你想得到更多，就得承受更多。”女子道，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那公屏上的成渝真的做了粉丝说的那些事吗？”夜壹问。
“我怎么知道，朋友，不要太较真好嘛。没有人会管事情是真是假，大家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把自己在生活中产生的坏情绪都宣泄出来，这不很好嘛。”
“你以为粉丝追星，就真的很喜欢这个明星吗？大家不过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做一些在现实生活中不能做的事情。如果你在现实生活中骂别人，别人肯定不依你。但你在公屏上骂，没有人知道你到底是谁，也不会对你真实的生活造成影响，还能宣泄自己的情绪，有什么不好的？”
“大家不过是图个乐，自己快乐就好了，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们都有权选择我们喜欢的方式生活。”女子道。
夜壹听后，大概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所有人都可以随意宣泄，所有人都可以不顾别人，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就行。
“这是诡辩。如果她现在想做的，是骂对头的粉丝，你说这是自由，是她的权力。那如果她想杀人，是不是也是她的自由呢？如果她能干一切她想干的事情，那她又会失去什么呢？在得到什么的同时，不是应该也要失去同等的东西嘛。”夜壹不急不慢地说。
“杀人，她想杀自然是可以杀的，在我这里，我们追求绝对的自由。”女子道。
“那世界岂不是乱套了。”夜壹轻哼了一声，“什么都不加以束缚，我们和没有思想的原始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那文化算什么，文明又算什么？”夜壹质问道。“如果四界祖先历经千万年的辛苦所凝结的文明是这样的文明，那它还称得上是文明吗？如果连人权都可以被他人随意剥夺，那大家岂不是惶惶不可终日。从此，大家担心的不再是如何美好的生活，而是今天我是否还可以活着？”
“谩骂确实暂时不用付出代价，红杏出墙也暂时不用付出代价，但这些事情都是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之上，它们不只是伤害了那些被伤害了的人，也在逐渐摧毁受害者的精神世界，不动声色地腐蚀着我们引以为傲的新文明，四界之所以与众不同，就是因为它独一无二的文明。”
“当大家都失去了精神的支柱，就算不得上是人、是妖、是神、是鬼了，而是一只毫无生机活力的行尸走肉。那一切不都退化成了虚无。”说完，夜壹轻轻提起嘴角，不再多言。
女子停下手里的动作，捏紧自己的酒杯，低头不语。
夜壹起身，抱起趴在桌上的白行之，转身向居酒屋外走去，和煦的阳光一点点渗入，打在他脸上，阳光下的他，一脸的无畏。
白行之仰头看向夜壹，会心一笑，他想，接下来不管面对什么，夜壹应该都能从容应对了。他骨子的文化自信，文明自觉，就是他对抗这一切的武器，也是他无畏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