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夜壹和白行之一行人来到了邺城，刚落地就看见一个被关在封锁区的男子自杀。这名男子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溃烂了，放眼望去，就是一团血肉模糊的烂东西。
白行之被恶心到了，“呕哇~”他扶着旁边的柱子，压抑着恶心的感觉，“我的天，这里也太乱了吧。”
夜壹闭上眼睛，用手指使用极目术，方圆百里的民生景象全都浮现在眼前。大人、小孩，只要是感染者无一不是由于忍受不了皮肤溃烂而自缢身亡，有的撞柱而死，有的投井而死，有甚者，直接削肉剔骨。
看完这场生灵涂炭的景象，夜壹没有片刻停留，直接飞去衙门，找县丞问话。白行之也紧跟其后。
夜壹他们到衙门的时候，县丞还在和两三个女子寻欢作乐，眼睛上捂着丝巾，满房间找姑娘呢。
白行之进来后一脚踹在了县丞的胸脯上，县丞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县丞正准备破口大骂，旁边一个头脑灵光的师爷立马跑过来抢着说：“恭迎小殿下，不知小殿下远道而来，失敬失敬。”
县丞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顺势蹲在了地上，向白行之磕头，“原来是小殿下来了，我说是谁这么霸气呢。”
白行之一挥手，阿胖就跑过去揪着县丞的衣领子，把他拎了起来，一脸凶相地瞪着他。
“外面的百姓都成什么样了？”白行之一脸鄙视地用食指勾起桌上的酒瓶，看着县丞，“你还在这里花天酒地的玩姑娘，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吧？”
县丞合起手，作道歉状，“小殿下，不是我不想管，是我真的也管不了啊。”
县丞卷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上面下令，把所有患病者全都关起来，不让他们到处乱跑，就不会有新的患病者。”
“那那些患病的人呢？不治吗？”夜壹说，语气冷漠，眼神更冷漠。
县丞瞥了眼夜壹，低着头，“治不了，之前也不是没想过去治，可那些医者还没开始治就被感染了，没过几天就死了。谁还敢去治他们啊？上面也不给物资，我们这些小官也无可奈何。”
“你们是始发地，那为什么除了你这里，别的地方也相继出现了很多感染者呢？你们这不是早就围起来了吗？”夜壹问。
“这个小官就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别的地方是怎么出现感染者的。当时发生瘟毒这件事，上面就下了指令，直接把感染者圈禁。”县丞说。
“瘟毒是通过什么传播的？”夜壹问。
“一个很有威望的医者说过，可能是接触传播。因为每一个接触过这些病患的人都被感染了。”师爷解释道。
“最开始传播瘟毒的人是不会死的，他是母体，能找出最开始得这个病的人吗？”夜壹问。
“这个…有点困难，”县丞又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汗，“因为我们其实也不太清楚。”
白行之打了个响指，叶青梅就挥手让一批人出来，每个人手上都带着工具，县丞看见这一幕都被吓傻了，赶紧说：“小殿下放心，我一定会找出来的。”
白行之竖起三根手指，“三天，最晚三天，给我找出来。”
“这个…”县丞犹豫道，“这个恐怕…”县丞还没说完，师爷就跑出来抢着说：“小殿下放心，我们肯定会在三天内找出来的。”
县丞一脸着急地瞪着师爷，师爷却对他使了个眼色，告诉他不用担心。
县丞和师爷来到书房，县丞还在埋怨他，“你怎么就答应小殿下了，要是三天之内我们交不出人，他还不得把我们活剥了。”
师爷拍了拍县丞的肩，道：“老爷，您那么担心作甚，就算真的找不到那个初始传播的人，随便找个得病快要死的交给他们不就行了。“
“那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县丞还是有些担心，总觉得这个法子不靠谱。
“他们发现不了的，而且我们在把人交给他们之后就跑。”师爷说。
“他们可是神族和妖族的人，是有追踪术的，很快就能抓到我们。”县丞越想越觉得师爷说的话不靠谱。
“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我身边有个会术法的能士，到时候让他提前在我们身上施一个反追踪术就可以了。”师爷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您这两天就赶快收拾好自己的包裹，什么值钱带什么，准备跑路。”
“真的要走吗？”县丞感觉自己有点迷茫，“就算真的找不到，实话告诉小殿下他们，应该也不至于要我们的命吧？顶多就是受几天的折磨，等他们走了，我照样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哎呦，我的老爷，你怎么这么傻呀，小殿下他是个好相与的人吗？没找到他能放过咱们？对他而言，弄死我们不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吗？”师爷试图把县丞劝回来。
“您没看见刚刚我们就是没答上话，他就要对您上工具，那要是没找到人，岂不是就要您的命了吗？您还犹豫那么多干什么，赶快去收拾东西吧。”师爷继续煽动县丞。
县丞听着听着觉得师爷说的有道理，也懒得多想，就赶紧跑回去收拾金石华币还有值钱的器物了，妻子他不准备带，孩子也不准备带，妻子问他，他就说要出门办差几天。
夜壹和白行之在身上施了防御术后就跑到瘟毒沦陷区查探了，按理说，他们一个是神一个是妖，一般是不会被传染到人族的疾病的，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在身上施了防御术。
“其实我们可以不用施防御术的，人族疾病感染不到我们。”白行之一边飞行一边说。
“那可不一定，”夜壹眼神变得更加犀利了，“如果根本就不是人族自己的疾病呢？”
白行之听到这话，心里有些疑惑，“难道是？”
“也不是没可能。”夜壹说，一副和白行之心照不宣的样子。
“妖族的疾病？”白行之十分认真地说，“这些年，人族和妖族通婚已成常态，莫不是由于血液不合，或者是遗传什么方面的影响，导致现在人族的疾病变异了，所以就和之前的疾病都不太一样，一接触就病，一病就死。”
夜壹盯着白行之，实在是没忍住，“哈哈哈哈哈，你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怎么可能，要是有这种情况，历史上早就有了。”
“历史上？”夜壹突然皱起眉头，心里想：“如果说不是人族的疾病，是来自别的族，那它肯定是有历史的。”
白行之更加懵了，一头雾水地看着夜壹，“你怎么不说话了？”白行之挠了挠后脑勺，不以为意地说：“不是因为这个，难不成还是别的族的人跑过来祸祸人族啊？”
“没准你还真说对了。”夜壹说。
“啊…”白行之被夜壹一拉，顺利落地。
一个中了瘟毒的老妇人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看见完好无损的白行之和夜壹，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恨不得扑到他们身上。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伤心欲绝地诉苦道：“二位一定是神族和妖族派过来的使者吧，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
“您先别哭，好好把话说完。”夜壹说。
“我们人族的朝廷根本就不管我们，只是把我们都圈起来，不给喝的我们也不给吃的我们，这是要把我们逼上死路啊。患病的不想传染给别人都自觉住到一起了，可是，井水里有之前投井的病人，我们没水喝，只能跑到附近的小溪去打水。”
“可是，天杀的朝廷，现在把我们去小溪的那条路也给封了，没水喝只能喝井水。粮食也被吃的差不多了，没吃的只能去地里找虫子吃。”老妇人泣不成声，只一个劲儿地抹泪。
“那你们喝了井水后，都患了瘟毒吗？”夜壹施法术在老妇人旁边变了一个椅子。
老妇人缓慢地移动，坐在了椅子上，“不全是，有些人喝了没事，而且很奇怪，这些人即使接触过患了瘟毒的人，都没有患瘟毒，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
白行之突然想到，这些人可能就是最初始传播瘟毒的人，于是问老妇人，“那这些人现在还活着吗？”
老妇人沉默了会儿，非常悲伤，“我儿子就是其中一个，可是他们都死了。”她压抑着悲伤，“哦，小壮，小壮可能还活着，也是像他们这样接触了也不患病的，但是他很早之前就失踪了。”
白行之点了点头，让叶青梅派人去寻找小壮。
“恕我冒昧问一句，您患病多久了？”夜壹问，眼睛盯着老妇人。
夜壹发现还是有些疑点的，瘟毒从开始发生到朝廷不闻不问，再到妖族和神族派人调查，这少说也有一两个月了。
如果说这个老妇人的儿子是最初的一批传播者，那老妇人也应该早就患病了，再加上之前得到的消息里，患病的人都撑不过几日便会死亡，那老妇人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大概，一个月前，身体就开始出现溃烂的症状。”老妇人说，眼神迷离而绝望。
“欸，那您怎么…”白行之本来准备问她怎么一直活到现在的，可是又觉得自己这样问很不礼貌，于是说：“那您是怎么度过患瘟毒的这段日子的，因为我发现您身上皮肤溃烂的程度和其他患病的人不一样，似乎，您的病更轻一些。”
老妇人听见这话犹如被电击了似的，抬手捂着眼睛，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声音嘶哑，“啊…造孽啊，为什么我们要摊上这样的事，真是造孽啊。”
“您先别哭，可以和我们说一下，为什么您和其他患者不同吗？您提供给我们的信息越多，就越有利于我们查出事情的真相，到时候还你们一份清白，也许还可以找到完全医治好你们的解药。”夜壹说，他有些隐隐的担忧。
“我尽力，”老妇人眼睛有点花了，她靠着椅子，试图去回忆，可是一想到那些血淋淋的场景，她的心就如刀绞般的痛了起来。
记忆里的她拿起大刀向儿子的胳膊砍了下去，她实在是太饿了，拿起胳膊上的肉就直接吃了，等她吃完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厨房，看着被她砍的面目全非的儿子，她的心就一阵一阵的痛。
那是她的儿子啊，她最疼爱的儿子，那么乖巧，那么懂事，每次一找到吃的就立马拿给她吃，自己都舍不得吃，可是她把他吃了，她竟然把他吃了，即使儿子已经死了，也应该给他留个全尸的。
老妇人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滴，她抱着自己的头，失声痛哭，“我不该吃他的，我不该吃他的，啊…”老妇人抽搐着，“我怎么可以吃我最爱的儿子啊，”她伤心地锤着自己的胸口。
夜壹和白行之都猜到发生了什么，而且很有可能老妇人就是因为吃了自己儿子的肉才让瘟毒发作的时间变慢，以至于活到现在都还没有去世。
白行之伸出手指对着老妇人施了失忆术，让她吃儿子的这段记忆消失。
白行之转身，夜壹看着他的侧脸，“她太痛苦了，我只是为了让她以后好过些。”夜壹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看看那个县丞有没有找到人。”夜壹说。
白行之点头，两人开始往衙门飞。
县丞带着财宝去了城外，在指定地点和师爷会面，他刚走到那里，就被一个人用棒子给敲晕了。
师爷拿起县丞的财宝，对着他啐了一口唾沫，鄙夷道：“你还想跟着我跑，蠢到家了，”师爷附身看着晕倒的县丞，“也是，我这么多年，被你使唤着干了那么多坏事，你还吝啬到一分钱都不肯打赏给我，我也算是前半生为了做牛做马了，这些钱也是我应得的，是你欠我的。”
“你就好好的接受小殿下他们的折磨吧，正好儿也让你体会体会被人玩的滋味。”师爷起身拍了拍手，拿起县丞的财宝就走。
师爷身边的能士问：“只施反追踪术吗？”
“还在他身上施个失忆术吧，免得他日后找我麻烦。”师爷又鄙视地看了县丞一眼，“失忆术多少钱？”
“五十金石。”能士冷漠地说。
“果然是个麻烦东西。”师爷一边抱怨一边打开县丞的包裹，拿出八十金石递给能士。
“快点，免得待会儿有人找过来。”师爷说。
能士二话不说就开始施法术，施完法术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