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毫无征兆
“正月里那个百花鲜…”
潮汕地区有句俗话：正月十五元宵过，“禾埠”（男人）“姿娘”（女人）“找工课”(去工作)。
一大早，姚荷就在客厅里溜达，时不时在“伸伸臂，弯弯腰”。
“四妹，你今日&39;免用＇（不用）去上班吗？”
“妈，今天是星期六呀，我休息。”
“我说呢，&39;做尼&39;（怎么）赖在沙发上不去洗脸刷牙。”姚荷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
“妈，我在想事情，可不可以不回答您的问题？”芍芬闭上眼睛，故意说道。
“哈哈哈，你这个…哈哈哈…”母亲大笑起来。一边拍打着芍芬的大腿。
“妈，您一笑，我就知道，我又猜对了！”
“对对对，就属你最精了。”姚荷的眼睛里闪烁着一抹淡淡的狡黠。
“妈，您想知道什么呀？”芍芬微笑着。
“四妹，惜儿有三十几岁了吧，＇做尼点点＇（怎么总是）静静，没有听说过她有交过＇禾埠＇（男人）朋友。还有你…”母亲有些无聊。
“妈，您打住，不许说我。忘了咱们的约法壹章了？”芍芬直视着自己的母亲，表情严肃。
“不说你，不说你。我是在想，阿金香到现在都没有＇老嫲做＇（当曾祖母），阿兵兵在外国，到底有没有结婚？”
“不是十分清楚，去年他回来时带来的了一个日本＇姿娘＇（女人），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结婚。”
“ &39;乜个＇（什么）！是个日本姿娘？阿金香＇么着＇（肯定）给伊气死。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无一本相同。”
“听到是日本人就激动起来，听说日本姿娘很温柔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怎么可能，她们没有…？要不然…就是脑子有病。”姚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感受。
“四妹，佳佳这个姿娘仔现在大了，生得跟你大姐一模一样，连声音都很像。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都不太敢跟她说话，＇姆知是做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姚荷一脸神秘的表情。
“那是&39;做尼&39;（为什么）？”芍芬不解。
我亦＇姆知＇（不知道）。伊那个＇禾埠＇（男）朋友，是＇做迷个＇（干什么）的。长得还可以，就是不太喜欢跟我们说话。”
“伊这个男朋友，听说是什么艺术学院的，好像是个画家。自视挺高的，＇装样装像＇（装模作样），阿细妹不太合心意。无奈佳佳喜欢伊。”芍芬坐起身。
“他们要结婚了吗？成天黏在一起。我都不敢看。”姚荷吐吐舌头。
“没有听细妹说，不太清楚。佳佳挑三拣四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稳定下来，细妹很烦恼。妈，您中午想吃什么，我要去市场转转。”芍芬站起来。
“四妹，我也好久没有去＇上市了＇（到市场买东西），等下＇阮做泽下来去＇（咱们一起去）。对，我来想想要买什么好吃的东西。”姚荷顺势靠在沙发宽厚的扶手上。
“那行吧，等下带你出去逛逛街，公园什么的。好久没有出去溜达了。”芍芬伸了个懒腰。
“我想去老厝看一看，可以吗？”姚荷望着女儿。
“当然可以呀，我也想去揭阳看看。”
“那&39;阮＇（咱们）快快吃稀粥，我还蒸了豆沙包，还有白煮鸡蛋。”姚荷高兴得像个孩子。
“好，那阮的午饭就在揭阳解决。”芍芬立即行动起来。
母女俩愉快的做了决定，高兴地开车上路了。
快到揭阳的时候，“嘀叮”的一声，是一条微信，芍芬点开来，竟然是林永强发来的信息。
芍芬都忘记了有多少年没有收到过他的短信了。想了想，点开查看：阿芬，对不起，我食言了，我，把诊所还给你，陈家了。我，非常不舒服，发不出声音，阿芬，帮我打120，我在…
嘿！这个永强叔，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搞什么鬼，既然快到了，不妨就去他家看看吧。
芍芬拐了个弯，来到林永强的家，远远望见外墙上一个鲜红的“拆”字，吓了一跳。啊，这是什么情况，自己竟然一无所知，那陈家老厝岂不是同样的命运吗？她慌忙掉头，往老厝而去。
来到那棵绿叶成荫的大“成树”(榕树)下。中医诊所就在眼前。
芍芬将车停好：“妈！”
这才发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老妈在打瞌睡，便顾自下了车。要去质问林永强在搞什么名堂。
正月的诊所，一般很少有人来光顾。芍芬一步跨进门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狼藉，地上乱糟糟的，不仅有口罩还有医用橡胶手套。却不见半个人影。
芍芬慌乱起来。一股不祥的感觉直冲脑门。她匆匆往外走，看看附近有没有知情的人。一眼望见自己的汽车旁围站着几个人，在那指指点点的。
芍芬冲过去，看见老妈瘫坐在地上，尝试着想站起来。竟无一人上前帮忙。
“妈，妈，&39;做尼给伊＇（怎么会）摔下去？”
“妹哙，我醒起来&39;无看着＇（没有看见）你，就自己开门下来，＇姆知做尼＇（不知道怎么回事），脚软软，就坐在＇土下＇（地上）了。”姚荷抬起头内疚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有些不好意思。
芍芬的鼻子一酸，眼泪完全不受控制，肆意流淌。
她哽咽道：“妈，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看看。妈，永强可能出事了。”俯身去扶母亲。有一个阿婶过来帮忙。
“啊！你听谁说的。”姚荷吃惊。
“陈医师，都好几年没有看见你了，你今天…那个林医师被120 ＇载走去＇（载走了），你知道吗？”阿婶盯着芍芬看。
“蔡姐，你知不知道他被载到哪个医院去了？”芍芬急切地问道。
“那就不知道了。好像…好像…”蔡姐欲言又止。
“谢谢，蔡姐，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相互关顾一下个铺头＇（帮忙看顾一下这间店铺）。多谢你！我们来去。”
“陈医师，很多事情&39; 阮&39;（我们）是无法改变的，别紧张，安全第一。”
“蔡姐，再次谢谢你！”
芍芬着急忙慌地上了汽车：“妈，您自己把安全带系上，＇阮＇（咱们）来去找永强叔。”
她一脚油门，朝着离这儿较近的第一附属医院飞驰而去。
“妹哙，阿永强&39;伊做尼啦＇（他怎么啦）？看你紧张到面青青的。”
“妈，我没事，咱们大家都好好的，都没事！”芍芬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抽搐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