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绝笔书信
已经立秋的南方小城市仍是暑热难当。
《北京欢迎你》娓娓道来,亲切的旋律弥漫着千家万户。
2008年8月8日,第二十九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在北京国家体育场鸟巢隆重开幕了。
中国人为之振奋,为之欢呼雀跃。
姚荷自从住进了楼房,便依恋上了电视机,尤其是体育节目。书也不看了,说是感觉眼睛不舒服。还有另外一项用以消遣的技能,亦是国民盛行的博弈游戏,她正在学习中。
她近期更是关注着奥运会的一切,哪几个项目赢了,金牌榜上有什么变化呀,精力全都集中在奥运会比赛的转播上。
芍芬准备好茶具,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新闻联播。
昨天凌晨,病体沉重的细老舅陷入了昏迷,被家人送去医院抢救。当芍芬匆匆赶到时,人已经走了。此情此景,芍芬悲从中来,忍不住哭哭啼啼的,抽泣不止。
到底要不要告诉母亲,不说肯定不行,说不过去呀。要怎么说?该怎么办…
“叮咚!”芍芬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来啦,来啦,四妹,&39;伊阮'(他们)来了。”姚荷从房间里探出头来。
“妈,您慢慢走出来,我去开门。”
“四姨!”恺威和林琪手里拎着一些东西进了门,抬头看见姚荷:“阿嫲!”俩人异口同声。
“哙,哙,你们来了,坐,吃茶。”姚荷“鼻笑嘴笑”(满面笑容)。
“姚姨,&39;恁&39;(你们)母仔俩人都在'做尼'(干什么)呢?快快过来,三缺一,快点哈。”是隔壁胖姨的大嗓门,话音未落人已来到铁门前。
恺威起身开门,点头打招呼:“张姨,你好,请进。”
“阿张姐哙,坐呀,先喝杯茶,上好的凤凰单丛茶,来,尝尝,香着呢。”芍芬冲着功夫茶,朝着门口说道。
胖姨客气道:“勿了,勿了,今天的茶都喝了好几泡了,'个胃耐姆去'(胃受不了),谢谢啊。哦,你们今天有客人呐。”盯着林琪看。
“是啊,这个是我恺威的女朋友,已经'拿定'(订婚)了。年尾欲结婚的。”姚荷喜气洋洋的。
“欢喜,欢喜,姚姨,跟'恁'(你们)贺喜。哎哟,阿妹'生雅猴'(长得很漂亮)。姚姨,那就别天吧,我来去。”胖姨匆匆告辞,转身走了。
“张姐哙,吃杯茶呀。”芍芬叫道。
“勿了,谢谢!”很快便是“咣!”的一声,隔壁的铁门关上了。
“妹哙,你阿爸,阿强现在怎么样,身体还好吧?哎呀,有多久都没有见过他了。”姚荷对林永强的印象挺不错。
“阿嫲,我爸的身体…挺好的,我们还住在老厝,他在医院办理内退了,还在打理中医诊所。”林琪说着,偷偷地看了一眼芍芬。
“四妹,我还是想回老厝去住,这里下个楼还要坐电梯,不好。老厝多好呀,出了门楼就是巷道,又阴凉又舒服。哎…有多久没有去探望细舅了,四妹?'伊个辈序大'(他的辈份大),伊…”
“妈哙,都跟你说了一百遍了,阮(咱们)的老厝已经不止百年了,属于危房,不适合居住了。细老舅,细老舅…”芍芬想着该如何回复老妈。
“怎么就成危房了,是不是还要拆了?那我坚决不同意!看谁敢动我的老厝。我们好几代人都住在那里。我们…”姚荷喋喋不休的。
芍芬冲着茶,不接话了。她转向恺威,说:“你阿妈辞职了?现在主要在佛山住吗?海波读的研究生快毕业了吧。你自己呢?你们。”
“四姨,我已经申请去基层,去驻港部队。我们结婚以后,阿琪可以随军。”
“哦,阿琪,你走了,就剩下你阿爸自己了,他的身体怎么样,没啥事吧。让他…”芍芬有些于心不忍。
“他都不愿意找…他说现在这样挺好的,他很满足。其实,他还总是会头疼头晕。上医院拍片子,也没有什么发现。不过,有时候他会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我最怕这个。”
“哎,真是的,自己还是个医生,都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也是真够犟的。”芍芬摇摇头。
“我爸就是一根筋,四方脑子,一条道走到黑。”林琪直言不讳。
“不要这样说你爸,他可是好人。”芍芬轻声说道。
“好人有用吗?好人…”林琪有些激动。
“好呀,你们看,中国又得了三块金牌和两块银牌了,好,好,真好,还是咱们中国队厉害。威呀,她们说你的体育成绩很好,'有影无'(是不是真的)?”
“阿嫲,四姨,我们还要去别人家拜访一下。”恺威拉着林琪站起身来。
“好,好,就这样。”芍芬接了一个电话,她放下手机。
“哦,你们要走了?再坐一下吧。”芍芬客气道。
“怎么,你们要回去了,再看一会儿电视呐。”姚荷挽留他们。
“不了,不了,阿嫲,我们来去了。拜拜!”
恺威和林琪手牵手开门出去了。
“妈,妈,刚才张姐三缺一,你要不要过去练练手,打个两圈怎么样,体育节目都结束了。”
“好呀,现在是…嗯,还早,可以,可以。”姚荷站起身。
“张姐,我老妈过来学习了,你们收不收徒呀。”
“请进,请进,姚姨。”胖姨打开了大门。
芍芬快步回到自己的家。
“叮咚!”
“你们好,快快请进来。”大门外站着孙国雄的大堂兄的他的妻子。
“你好,你好,好久不见了。”大伯姆客气道。
“伊大伯和大姆,请坐,你们也太客气了,带了这么多的东西。澳洲好玩吗?”芍芬倒掉茶壶里的旧茶叶,准备重新冲泡功夫茶。
“伊四姨,你别忙了,我们不坐久,还…有事。我们这次去澳洲,主要是去看看丽丽,看她生活的怎么样,还有她的'禾家'(婆婆)对她好不好。”大伯姆没有什么废话。
“家栋他妈妈,人挺不错的。”大堂兄附和道。
“伊四姨,丽丽生了个禾埠仔,母子平安。家栋和他母亲对丽丽真的很好。对我们挺客气的。谢谢你把这么好的家庭和'禾埠仔'(男孩子)介绍给我们家丽丽。”大伯姆由衷的道,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你们不要那么客气,我和老妈过来汕头安家,也全靠你们的帮忙。还有我的工作,要谢谢你们才对。”芍芬觉得必须客气一下。
“伊四姨,还有…还有…”大堂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个…那个家栋的舅舅,你是不是要说他?他…他现在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见到他。”芍芬有些词不达意。
“伊四姨,我这里有他的一封亲笔信,你自己看吧。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大堂兄从一个精致的皮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交给了芍芬。一边说着,与他妻子站起身来。
“伊四姨,你不要太激动,也不要想太多了,我们来去。”大伯姆吞吞吐吐地说道。
芍芬站起身将两位送出家门。一种不祥的感觉充满了整个大脑。她看着手中的信封,竟然没有勇气将它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