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冬去春来
冬至这个节气,潮汕地区俗称:“冬节”。
这个时节由于北方的冷空气仍不断的补充南下,颇感“凉意袭人”。
“冬节”的头一天,厝边头尾(左邻右里)的姿娘们便将家中的竹制大箶(浅沿的筐箩)清洗干净,晾晒后置于厝内大厅中的大圆木桌之上,然后一家大小围坐在一起。
姿娘们先将糯米粉伴水揉成团块,然后全家老少齐动手,各捏一小块的糯米团放于手掌心,双掌相互搓揉而成丸状。
调皮的奴仔们还会相互比赛,看谁搓揉出来的丸子数量最多。
姿娘们将这些糯米丸下锅煮沸再放入适量的白糖或者乌糖(红糖)至熟透即成“冬节丸”甜汤。
家长们必须先盛一大钵甜汤丸摆放在祖先的牌位前,一家老少虔诚叩拜。
然后还要用一碗甜汤丸祭拜家中的“地主爷”(家中大小事宜皆归它管)。
再准备好三牲、红桃粿、酵粿、大吉(潮洲柑)、香烛和“大金”(冥币)等等的祭品,到家居附近的“伯公庙”中顶礼膜拜,谓之“谢神”。
冬至祭祖也是潮汕地区一项颇为重要的习俗。
民间还讲究“冬节丸”以大大小小参差不齐为好,即所谓的“父仔公孙丸”(父与子,阿公和孙子)。象征一家人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在一起圆圆满满、甜甜蜜蜜。
潮汕人吃糯米丸,有“冬节丸一食就过年”的民谚,俗称为“添岁”。
人们过了冬至,就长大了一岁,也就是所谓的:“吃了汤丸大一岁”。
因为一年里冬至夜的时间最长,所以又有:“冬节夜,啰啰长(很长很长),甜丸未煮天唔光(甜汤丸未煮熟,天是不会亮的)。”之说。
还有“冬节乌,年夜酥,冬节红,年夜(湿)”的民谚。
意思就是:冬至这天如果有太阳,大年夜就要下雨;反之,则过年夜天气晴朗。
冬天,注定是一个冷漠的季节。
凛冽的东北风瞬时都会让这个沿海城镇瑟瑟发抖。
街边的紫荆树在寒风中痛苦地呼号,原本如同蝴蝶般美丽的紫荆花被无情的摧残。它们在空中挣扎着飞舞,直至精疲力竭,最终倒伏在地没了气息。
人们裹着厚厚的冬装,行色匆匆。毫无怜悯地践踏脚下的残花败叶,扬长而去。
陈芍芬的心中一直藏着父亲临终前告诉她的那个秘密,因为父亲并没有交待她要怎样处理那个秘密。所以,她决定依然原封不动地将那个秘密深藏在心中。
国庆节期间,二姐芍英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将谢平追求芍芬这个事情有意无意地透露给了母亲。
起初,姚荷非常惊喜,说陈家的“大小姐”终于开窍了,要“处对象”了。心里边乐开了花,成日里喜笑颜开的。
她逮着机会就试探芍芬,什么姿娘仔靓丽的青春在过了二十五岁之后就会往下滑;什么女人要生育一定要趁着年轻,健康。身体各项机能都要处在最佳的时候啦,等等。
芍芬虽然如坠五里雾之中,但她知道母亲是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以往几乎从不提及的话题。
便没话找话,积极引导,巧妙地套取母亲的话。
姚荷不喜藏话,本来就憋得难受,便来了个竹筒倒豆子,直来直去,一干二净,分毫不留。
芍芬明白事由以后,便认真地考虑了这个“处对象”的问题。
对于这个谢老师,她其实知之甚少。到目前,芍芬只是偶尔通过二姐和“木子”领导这两位搭建起来的一条“康庄大桥”,可以说是“被动”的知道了关于他的一星半点的信息。
芍芬明白在这个问题上坦诚是第一要素。至于其它…
当她告诉母亲这个“对象”是谁之后,姚荷这边可就炸开了锅。
“哗…”的一下:惊诧、错愕、愤怒、不解、不信、伤心、难过等等的情绪充斥了整个老厝,乱糟糟的难以收拾。
有思想准备的芍芬仍是一怔,稍停,便大声说道:“妈,您是怎么回事?这么激动干什么嘛。你们不是都担心我嫁不出去吗?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追求者,您这是什么反应呀!”
姚荷吃惊不小,盯着她的“走仔娘”(女儿):“你,你说什么?那个…谁,他…”气得跳脚,结巴起来。
“他,他什么他呀,都十多年了,您知道当时的真相吗?那些'长舌妇'当时难道不都是猜测、推断和臆想吗?他们难道不是人云亦云吗?一句也许、大概、应该是,害了…伤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呀!”
“再说了,我还没有考虑清楚呢,这八字…不是还差一撇嘛。”
姚荷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哦,这个,”她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一撇,不对吧,是一捺吧”。
芍芬“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你个臭姿娘仔,糊弄你妈,我…”
对二姐掷下这个重磅炸弹是什么意思,有何用意,芍芬并不在意。
怪不得之后不久二姐就逃之夭夭(搬去干休所)了。
“妈,现在不是十多年前了。”
“妈,咱不是得向前看嘛。”
“妈,妈妈…”
风雨潇潇,小草发芽儿了。
春寒料峭,漫长的寒冬渐行渐远走了。
春天要来了,它,悄无声息,温柔地靠近。
美丽的春天使万物复苏。
多姿多彩的世界给人们以全新的开始,新的生命、新的希望和新的收获。
新春伊始,陈家老厝内的姿娘们齐齐动手打扫卫生。屋内、庭院、大厅堂,她们擦拭桌椅,冲刷地面,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污纳垢的角落。
她们将古朴典雅的老厝装扮得焕然一新。
姚荷特意精心地挑选了一副春联,让孙国雄端端正正地贴在大门的两侧。
就见红纸金字的春联非常醒目:
出入平安
平 和
安 睦
二 一
字 家
值 添
千 百
金 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