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醉酒闹事
“他从上午站到现在,弟子觉得不对劲才通知易门主,可是谁也叫不醒。你懂医术,又不怕寒毒,只能找你来看看。”
“嗯嗯!”
故溪言走过去扶萧翊枫,他失去窗棂的支撑自然靠在自己身上。探到阁主脉搏,故溪言静静判断一会儿皱眉看向白影。
“阁主脉象很正常啊,好像只是睡着了。”
白影跟易杰对视一眼,都是满脸的猜疑,他怎么可能只是睡着了呢?没中毒也没受伤,怎么就能睡成这样呢?
“师父?”
故溪言看看怀里的人,阁主睡着的样子又乖又娇。
“这样也不便回离苑,你扶枫儿去后堂休息,他醒来之前辛苦你在这儿守着,另外此事不许对他人透露半个字。”
为今之计,白影只能选择相信萧翊枫自己搞的鬼。
“嗯。”
故溪言点头应着,当着白影和易杰的面,直接拦腰抱起阁主走向后堂。白影和易杰愣一下,回过神来便有几分尴尬,还好阁主是男儿身,还是他……兄长。
易杰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待下去,跟白影随便交代几句离开去楼下歇息。萧翊枫不能理事,他身为副阁主得留下,以防万一。
白影走进后堂,故溪言已经让萧翊枫在床上躺好,他自己就坐在床边咬着一块糕点。看一眼桌上摆放的两碟点心和水果,白影过去端到故溪言身旁的小几上方便他拿。
“师父……”故溪言含糊着张口,又赶紧咽下嘴里的东西。“我可以施针叫醒阁主。”
“不用。”白影无法替萧翊枫做决定。
“阁主经常这样吗?”
“他修炼多在鹤梅崖,有时候的确会因为练功过度昏迷几天,但这样子却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我第一次看到。”白影轻轻坐在在床边,有多久没见大公子安睡的模样了?
“阁主……因为练功过度昏迷?”
故溪言想起冰室,阁主闭关那么长时间,受不了昏迷在里面也不出来吗?目光落在他脸上,故溪言心疼地皱紧眉头。
白影默默看着,自己比故溪言更心疼萧翊枫,但是除了心疼无所作为。
“师父,阁主做事连你也不告诉吗?”
“私事上,很少。”萧翊枫请教白影的时候,大多是关于笑尘阁诸事,很少谈及他个人问题。“不过这些年枫儿多多少少会跟秋词来吐露一下心迹,难得如此信任一个人,或许也因为词来年纪不大,让他放心。”
“秋词来……”
故溪言咬咬嘴唇,有些怨恨自己没有早点离开天涯谷,没有早点陪在阁主身边。回想秋词来在萧氏墓地外对自己的嘱咐,加上今晚石上松所说的话,故溪言嫉妒他能常伴阁主左右!
“你跟词来不一样,词来表面与人为善,实则跟枫儿一个脾气,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心思缜密做事难得出错,枫儿面对他也会有所防备,但溪言你被故大侠保护的很好,待人处事随性自在,阁主在你面前最为放松。”
故溪言好哄得很,听白影这样说马上面露笑颜。
“上次惹阁主生气,就一直没见面,还以为阁主生气不想见我。”
“生气是真,可哪会到现在还生气?石家小公子在这儿,枫儿身居高位,总不能放着阁中事务不管陪你们俩喝酒聊天吧?”
“对啊,师父!你不知道,这两天累死我们啦!雪雅跟雪茶师父太严格了!扎马步要整整一个时辰,我腿都要断啦!”故溪言回过头来开始跟白影诉苦,说着说着就觉得浑身酸疼,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影笑笑,这孩子果然还是孩子,萧翊枫也只把他当孩子,所以才能放松无所戒备。
“那就在这儿好好歇着,枫儿醒来之前别做什么傻事。”
故溪言回头看萧翊枫。“师父,阁主练功也这么累吗?”
“闭关出来负寒毒令人不敢沾染,坐上阁主之位他又琐事缠身,哪有时间?就是你啊,故大侠只教你轻功,怕将来跟人动手吃亏啊!”
“其实我还会吹几首曲子!”
除了一首《龙吟调》,故溪言离开天涯谷还没吹过其他笛曲。
“怕是不能轻易吹奏吧?”白影似乎早已洞悉一切。
“爹爹说那两首曲子一不小心可能误伤很多人,不到生死关头不让我在人前乱用。”故溪言噘着嘴。
“吃点东西歇着吧,我去离苑走一趟。”
“嗯,师父慢走。”
故溪言目送白影离开,拿起点心狼吞虎咽,吃到噎住嗓子才想起来倒点水喝。填饱肚子后随便拍拍手,直接搭在萧翊枫右手手腕上,他脉象平稳……不对,好像比刚才弱了几分。
拿出烟玉短笛,取出隐藏在上面的银针,故溪言深吸口气,对着萧翊枫眉心扎过去。
针尖意外地被寒气挡住,故溪言稍稍吃惊,然后以内力加持继续扎,结果引得寒气开始向眉心汇聚,像忠实的护卫死死抵御外敌。
“阁主!”
故溪言不肯放弃,万一阁主真的中了什么毒怎么办?着急地出一鼻子汗,故溪言加重了手上力道,以致银针承受不住两端完全相对的气息而碎裂散落在萧翊枫额头。
故溪言呆住,赶紧用灵力把银针碎屑从阁主额头拭去,被他知道还得了!低头看手中的烟玉短笛,故溪言叹口气,出来前一共放了五根淬有药液的银针,现在没了一根。
“影师伯找你过来的?”
“嗯。嗯?”
故溪言应完问话才意识到不对劲,抬眸时阁主正坐起来,波澜不惊的面容,波澜不惊的瞳孔,还是原来的阁主!
“阁主你……没事吧?”
故溪言心虚地把拿着烟玉短笛的手放到背后。
“没事,练功而已,不用担心。”
“练功练到昏迷过去你叫我怎么不担心啊!我蹲了一天马步累得要死,饭都没吃被师父连夜叫过来给你诊脉,你要真没事我当然放心,可刚刚你脉象在变弱你知道吗……”
“我知道。”
萧翊枫终于找到打断故溪言的空隙,这孩子是真着急害怕,竟然站起来对自己大吼大叫!
“你知道……”
故溪言没话说,委屈地站在床边鼻子发酸,眼眶发红,自己就活该被折腾是不是?阁主好过分!
“……溪言?”
“我走了。”
故溪言觉得自己留下也没必要,便直接甩身向外逃一般离开。萧翊枫看着故溪言转身走,慢慢吸满一口气,又缓缓吐掉,最后低垂眼帘静静坐着。
用完晚膳,石上松回房间懒得脱衣服,踢掉脚上靴子直接和衣躺下,想着故溪言被叫去笑尘阁到底所为何事,可因为疲累没多久就睡过去。
砰地一声门被踹开,石上松被惊醒坐起来,没看清来人就被拉下床往外走。
“哎!溪言?”
“走!跟我出去喝酒!”
第一次见故溪言气成这样,石上松也就没多打听,陪着他跑到最近的小酒馆,什么小菜也不点,直接要酒抱坛对饮。
故溪言出门着急没有带自己的身份令牌,两人身上的衣服只简单绣着冰莲图案,外人能认出是萧门弟子,但几乎从来没见过来深夜买醉的,即使其他两门弟子也很少如此。
两个人坐在酒馆一角,不少人时时看过去,酒馆掌柜终于从闲言碎语中确定这两位公子就是故溪言和石上松,连忙吩咐小二到白府送信,免得出事。
酒馆外一棵树上,光脚跟来的江川月看着小二跑向白府方向,稍稍松一口气,通知师爷白影来处理也好,师父气成这样自己不敢过去劝说,在笑尘阁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想在这儿待了!”
喝完一坛酒,故溪言开始跟石上松说气话。
“你想去哪儿,兄弟陪你!”石上松一拍胸脯,顺着故溪言的话说。
“去北方!去剑门!去晴沙府!去找顾姐姐、泠姐姐!再也不回来了!”
故溪言越说越委屈,越委屈越气,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只能往嘴里不停地倒酒,酒洒满衣服也不在乎。
“好!就去剑门!你想找谁就找谁!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兄弟陪你!”
石上松已经有几分醉意,他酒量大,再来两坛也还是这几分醉意,但看故溪言可能醉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装模作样跟着灌酒,等他醉过去好把人带回白府歇着。
“这什么酒!一点不比你家的三杯醉!”
故溪言把半坛酒砸到地上,抱起另一坛接着灌。掌柜和小二只敢远远看着,敢怒不敢言,他们店小,实在惹不起两位贵公子。
“晴沙府没别的,就是酒好,等去了北方我带你喝个够!”
石上松本想扔给老板一两块碎银子当赔偿,可摸了摸身上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带钱,被故溪言从床上直接拉过来,连佩玉都没来得及带一块。
难不成还要赊账?
嘈杂纷扰的周围忽然鸦雀无声,空气也冷下来,石上松转头看去,是萧翊枫站在酒馆门口。掌柜和小二早躲到柜台后,其他看热闹的客人如坐针毡,想跑又跑不了——谁也不敢从萧翊枫身旁过去。
“阁主……”
石上松顿时清醒,咽了咽口水小心去碰故溪言。
砰一声把酒坛摔在地上,故溪言抬头看见阁主,打个酒嗝摇摇晃晃站起来,眼神迷离脚步踉跄向他走去。
江川月从树上跃下来,光脚站在门外,跟站在桌边要拦没拦住人的石上松遥遥对视,从彼此眼中读到无奈,得到理解。街上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间小酒馆内不同寻常的寒气,又有一位少年站在门口,也就大胆凑过来看。
萧翊枫伸手扶来到跟前的故溪言,这孩子有些出格了。“你喝醉了。”
“不用你管!”
故溪言打掉阁主伸过来的手,红着眼睛瞪他,像是在闹别扭,有几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闹别扭。
萧翊枫面不改色,刚要弹一指寒气帮忙醒酒,右手便被故溪言一把抓过去,他还特地重新握调整手指的位置好诊脉,真不知是有意还是习惯所致。
“你喝醉了。”萧翊枫没有抽回手,只重复一句。
外面白影带白百洛匆匆赶到,看萧翊枫在便停在门口没有过去,只向江川月打听消息。唉,难为这孩子跟了来。
“我问你,你为什么练功练到昏迷不醒?”
故溪言说话间吹出的酒气令萧翊枫厌恶地屏住呼吸,要抽回右手却被攥得更紧,这孩子难不成要耍酒疯吗?
“你喝醉了。”萧翊枫又重复一次。
故溪言赌气一般冲萧翊枫大喊。“我喝醉也比你昏迷强!”
“我带你回去。”
萧翊枫伸左手去抓故溪言,手掌散出隐隐的寒气。故溪言抓着阁主右手腕往旁边甩,想再次打开他伸过来的左手却扑了一个空,冰凉的手掌稳稳落在自己右肩。
“你别碰我!”
故溪言头昏脑热,要甩开肩膀上阁主的手反被他稳稳抓住手腕,想挣脱睁不开。
石上松目瞪口呆看着,故溪言左手抓萧阁主右手腕,萧阁主亦是如此,左手握着故溪言右手腕不放,两人就面对面陷入胶着状态,一时竟分不清谁占上风。
故溪言恼怒不已,挣不开右手就松开阁主,得空的左手乱甩,结结实实从对方脸上掴过。毫不藏力的一巴掌听起来格外清脆,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吓得两股战战,大气不敢喘:故溪言打了萧翊枫一巴掌!
故溪言竟然打了萧翊枫一巴掌!
萧翊枫从没挨过巴掌,惊愕间左手被故溪言乱甩的右手臂甩得松开,任他退后两步指着自己赌气般大喊大叫。
“你是笑尘阁阁主,你高高在上冷面如霜,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再也不管你了,你昏迷、你中毒、你用功过度都不管了!师父来找我也不管你了,不管你了!”
等故溪言喊累喘气歇息的间隙,萧翊枫抬手一指灵力弹射在其额头,在人昏睡倒地前扶到怀里。白影跟白百洛进门来,等萧翊枫吩咐。江川月则在门口要进不进,似乎是畏惧萧翊枫。
“影师伯你带溪言跟石上松回去,责罚之事明日再论。”
“是。”
白影接过昏睡的故溪言,萧翊枫也就在人前消失。
石上松低着头自己走过来,冷汗满身,他现在不担心出来陪故溪言喝酒被罚,只担心故溪言会被怎么处置。醉酒闹事,犯上作乱,两过并罚仗责百棍也是罪有应得。就算是故清风的公子,也难逃其咎吧?
除非他真的是萧翊林!
白影带人离开,白百洛走到柜台边,先向掌柜赔礼致歉,后留下赔偿的银两才离开,封口之类的话却是没留。酒馆上下都是宾客,酒馆门外尽数路人,封口封不住的。
果然他们前脚出门,后脚酒馆就炸了锅。
“你看见了吧,那故溪言打了萧阁主!”
“是萧阁主!我见过他!绝对没错!”
“故溪言买醉怒打萧翊枫?这是什么路数啊?不是传言说故溪言是萧翊枫亲弟弟吗?这兄弟俩怎么了?”
“嗨,传言说就是啊?之前不是还说故溪言跟萧大阁主情投意合夜夜风流,我看啊,准是萧大阁主惹小情人儿生气了,哈哈哈哈~~”
“慎言慎言!”
“坊间所传都真真假假,萧阁主又不甚在意,随他说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