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讨要凉茶
是夜，诺米进房为辛在水添香。此香有安眠的功效，最近殿下总说自己睡不好。
打开香炉盖，发现里面的香早已燃尽。
添好香，诺米小心翼翼掀起纱帘，想探探辛在水是否有发热现象，却见他满额是汗，眉头紧锁，睡得极不安宁。
殿下这是做噩梦了么？诺米不禁想。
他拿起帕子替辛在水拭汗，却听他嘴里好似在嘟囔着什么。
“殿下？”诺米将头凑近，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弦？线？什么？
听不清。
许是香起了作用，辛在水急促的呼吸渐趋平缓，眉头逐渐放松。
诺米为他掖了掖被角，拉好纱帘后离开了。
希望殿下今夜能睡个好觉。
次日清晨，辛在水早早起床洗漱，准备去莲池那方看看宴会布置的进展如何。
伏月已将近下旬，此时的莲花开得最好，香远益清。辛在水好些天没来莲池游荡了，甚是想念这里莲花的香味。
忙碌的宫人远远便见辛在水款款而来，纷纷停下手中之事向他行礼：“拜见君后。”
“大家请起。”辛在水柔声道。
随后，他扭头吩咐诺米：“给大家每人分一碗凉茶罢。天热，解解暑。”
“是。”
听有凉茶可以分，大家都开心极了，笑得合不拢嘴，七嘴八舌地不停道谢：“多谢君后，多谢君后……”
众人喝着凉茶也闲不下来，嘴里还要不停念叨君后有多好、君后有多貌美，活像抹了蜜糖一样。
辛在水见大家如此高兴，眼里不禁染上一抹喜色。
不过大家也知道见好就收，迅速喝完凉茶稍解暑气之后，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辛在水绕着莲池巡视了一周，发现大家分工有序，手脚麻利，一切都按着之前安排好地进行，并没有太大问题。
来之时，他便一直惦记着池中好久没有被投喂的鲤鱼。
辛在水让诺米从篮子里取出准备好的鱼饲料，来到自己经常喂鱼的地方。
他轻柔地舀起一勺鱼饲料撒进池塘，立马就有鱼群出现将其一扫而光，惹得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眸中比来时多了几分神采。
他又撒下一勺，嘴里喃喃着，似是在同鲤鱼们说话：“你们啊吃多点，过段时间赏花宴，把你们最好的姿态展现给客人们瞧瞧。知道没？别恹恹的，丢你们爹爹我的脸。”
“嗤！”
一声嗤笑惊得辛在水差点没握住手中的勺子。扭过头，发现林藏烟正站在自己身侧不远处，用拳头掩着嘴笑得好大声。
辛在水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而后由青转白。他朝林藏烟轻喝一声：“陛下怎么在这儿？”
林藏烟见他目光不善，立马止住了笑，恢复了一直以往孤傲的神态。
林藏烟挑了挑眉，声音清冽：“朕来视察一下宴会的场地布置得如何，怎么了？”他难道还敢有意见不成？
自然，不敢。
“那不知陛下视察之后，感觉如何？”辛在水一字一句说得仔细，可是硬邦邦的，仿佛没有一丝情感。
林藏烟感到阵阵失落。她微微垂下眼帘，将视线放在辛在水拿着木勺的手腕上，那红绳上挂着的两个铜板在阳光下实在耀眼，让她不注意都难。
接着林藏烟又蓦地抬起眼睑，原本在观察她神情的辛在水防不胜防，目光直接撞进了她眼里，视线对撞的一刹那，辛在水迅速且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林藏烟怔愣的同时浅浅一笑，极其自然地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木勺。
“感觉嘛……估计是喝了君后带来的凉茶，做事格外利索。”林藏烟一边回答辛在水的问题，一边用勺子从诺米手上的小碗里舀起饲料。
诺米始终僵硬着身子，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完全没有发现陛下来了呀，这陛下怎么又来了呀，她怎么一个人来了呀。诺米在心里欲哭无泪。
说完这话，鱼饲料也撒下去了。
林藏烟借着再舀一勺鱼饲料的时机偷偷瞄了辛再水一眼。他偏着头，刚好被林藏烟瞧见这人的耳朵红得不像样。
林藏烟回眸，盈盈笑意蔓延。如果仔细去看，便能发现那笑容究竟是多么和煦动人，足够令人感到如沐春风。
“挺好的。”她说。
辛在水身子一怔，不知她指的是宫人做事利索还是……自己给他们分发了凉茶。
刚一回神，瞧见林藏烟又准备往池里再撒一勺饲料，辛在水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温声道：“别再撒了，鱼儿吃不了这么多。”
感受到辛在水的触碰，林藏烟的身子顿时一僵。鼻尖传来荷香，散发香味的，不知是这莲池里的莲，还是他。
辛在水从林藏烟手中接过木勺，递回给诺米，让他将其和那碗鱼饲料一同放好。
再次看向林藏烟，发现她不知为何怔愣在原地。辛在水抬手在她面前挥了两下：“陛下？”
“嗯？”林藏烟缓缓回神，抬眸再次与他四目相对。
辛在水再不敢同方才一般直视圣上，即刻垂下眼睑：“天气炎热，陛下莫要在外逗留太久，以防中暑。”
而后他朝林藏烟屈膝行下一礼：“臣侍先回去了。”
在辛在水转身的刹那，林藏烟喊住了她：“你不打算分朕一碗凉茶？其他人可都有。”不知怎的，语气里隐约透露着撒娇的意味。
不过辛在水听不太出来。他看了眼诺米，诺米却为难地摇了摇头。凉茶都分完了，哪儿还有。
于是辛在水再次转过身，表情很认真地对林藏烟说：“陛下若想喝，臣侍下次再为您煮。”
“什么时候？”林藏烟喋喋不休。
辛在水没忍住看了她一眼，眸中一片澄亮。他犹犹豫豫：“那便……明日？”
“好。”好像生怕他后悔一般，林藏烟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扬声应了，“那明日朕就在御书房等你的凉茶了。”
她笑着，好像小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一般欣喜。
不知为何，看到她这模样，辛在水会感到心脏起了一丝抽痛。不可深想，不可深想！他内心在叫唤，逃也似地向林藏烟告辞。转身离开时，无人得见，他原本澄亮的瞳孔被撞出一片片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