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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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乐镇这里依山傍水，挨着青平河和苍梧山，因为离平原地区较远，所以在这里生存的大多数都是来历不明的人，这里起初只是个偏远的村庄，而随着来居住的人不断增多，慢慢的，变成了一个热闹的小镇，对于无尘这种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的人来说，她是这个城镇兴起繁荣的见证者，就像历史长河总要被人铭记一样，平乐镇的历史无尘参与过，而她也不曾忘记。
来这里驻留的人大多数是认识无尘的，虽然她长的不太招人待见，但索性医术高明，无尘偶尔去街上逛一逛，还能见到不少人跟她打招呼，嘴里喊的都是“神医”一类的。
清晨，天还不是那么透亮，偶尔还能瞥见月亮的身影，无尘是被门外旁边母鸡咯咯咯的声音吵醒的，看着它肥嘟嘟的身体，无尘再一次忍下了想要吃肉的冲动，踢了踢围着母鸡的木栅栏，拿出了刚孵化的温热鸡蛋，逗着母鸡翅膀扑棱扇动了几下才肯罢休。
老王这时候走了过来，弯着身子背着手站在无尘旁边盯着那只鸡。
无尘看着他，依旧是熟悉的面容和那一层层褶皱，几百年来，无尘不曾变老，老王也是，从无尘记事的时候起，老王就在她身旁，不知道陪她度过了多少个春冬，他们之间这种熟悉的纽带关系，无尘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长的还挺快。”
无尘把刚拿出的鸡蛋放到了他手里，“刚孵的，”
老王接过去，依旧还是背过去手，似乎还有话要说。
无尘先开了口，“有个狐族的人来找我。”
老王点头，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来找我要毒药。”无尘继续开口。
她在他这里从来藏不住心事，就连喝醉酒的时候，听她唠叨的也是老王。
老王没有一丝的惊讶，转过身子，向前走，“狐族的人太过狡猾，还是少点接触。”
“那个——”无尘叫住他，想起了小九的事情，
“无碍，你说他留便留吧。”老王语气难得的平静，似乎早已经料到她会这样说。
无尘看着他离开，看着熟悉的背影越来越远，这么多年他一直就是这样，只要是无尘做的决定，无论好坏他从不反对。
对于要小九去留的问题，无尘也想了很久，她救了很多人，也害了很多人，去留无常，这几百年来，一直在他们身边的都是孤独，而在救了小九以后，她突然有点私心。
她想找人陪着自己，哪怕只有一段时间。
小九是在中午时分出来的，经过这些天的调养和救治，他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走起路来还是有些坡，无尘便给他弄了一个拐杖，勉强还能走出房门。
正午的阳光和煦温暖，小九一边拄着拐杖，一边扶着青墙，缓缓移动着。
无尘那个时候正在喂鸡，手里拿着小麦，嘴里咯咯咯的在逗鸡。
“身体怎么样？”无尘见他出了房门，把手里剩余的小麦一把全扔进了鸡圈里面，拍拍手，站在原地看着他。
他一头黑发紫眸，穿着布衣麻衫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透出的气质，高贵，优越，很显眼。
“好多了。”小九说话已经没太大问题了。
“那就好。”
无尘向他走过来，顺势为他把脉。
“恢复的还不错，体内的毒素也没那么活跃了。”
小九站在那里，敛眉抿嘴，长睫微微颤动，“收留我会不会让你很为难？”
无尘挑眉愣了一下，“为什么会这样说。”
听到无尘话里是没有嫌弃的意思，小九表情这才轻松了一些，他紧紧盯着无尘，启唇说道，
“谢谢你不赶我走。”
无尘对上了他的视线，转而低头转移着视线，打开了她腰间所系的葫芦酒，猛的喝了一大口，而后胡乱的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酒渍，伸手递到了他面前，
“要不要喝点？很香的。”
小九接了过去，也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大口，由于用力太猛，酒味卡在喉间，他忍不住咳了起来，因为咳的用力，脸色变得通红。
无尘看着他的样子，嘴角挂上了笑，转而拍拍他的肩膀，
“从今以后，就当我的徒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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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地方的兴起，首先是人的出现，有男人就会有女人，有男女的地方就会出现各种消遣娱乐的场所，平乐镇亦是如此，这里最大的酒楼合欢楼便是这般风月的场所。
无尘弄好的毒药就是送往这里，这是某天晚上无尘做梦梦见的，她没想到抚柳这个老狐狸竟然闯进她正在喝酒吃肉的梦里，还想着只是个梦，谁知道第二天还在桌子上看见他写的纸条，
“合欢楼见。”
字体清瘦飘逸，像他的人一样。
无尘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合欢楼她以前有钱的时候常去，但也只是很久以前了，看着里面笙歌美酒，妙曲美人相伴，无尘感觉自己来到了仙境一般，只有欢乐笑语。
刚一进去，老鸨就扭摆着身子，一脸嫌弃的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是无尘常看到的厌恶。
“你这不正经的神医，怎么还到我这地方来寻病人了，”老鸨话里明尖带刺，指着无尘就要叫人把她带出去。
无尘也不急，反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甚至直接摸了摸老鸨的面容。
啧啧感叹，“这头骨倒像是个美人，还有这嘴看起来挺香软的，”
“你这流氓神医，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老鸨气坏了，指着一脸无事的无尘破口大骂。
无尘就站在原地，仔细瞅着周围的动静，心想着老狐狸再不出现，她就要被轰出去了。
“慢着，我家公子说让她上去。”
争执间，从楼下走下来一人，扎着两个双圈辫，衣着朴素，声音听起来很是稚嫩，看起来像是抚柳身边的侍从。
见他下来，老鸨立马换了一副表情，脸上都带着笑意，“好好好，都听公子的。”
无尘一脸笑意从老鸨身边经过，跟在那人身后，上了楼。
“要是公子缺什么，尽管开口，我们这里姑娘多的是。”
话在身后响起，无尘掏了掏耳朵，跟在了那人身后。
这一路上经过不少的房间，从屋内传出来的笑声悦语，无尘都听的一清二楚，她想起了上次抚柳面容虚弱的样子，究其原因，原来也是如此。
“公子，人来了。”
“让她进来。”
推门而进，无尘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子上的抚柳，他独自坐在那里，依旧是一头白发，敛眉抿嘴，桌上摆满了菜肴，倒是没人动。这场景跟无尘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他也会是左拥右抱，毕竟在这个风月的场所，只是单纯喝酒的人几乎没有。
抚柳把那个侍从遣走，屋内就剩两人，无尘想起上次他的手段，并不敢离他太近，隔着大圆桌，坐到了他对面。
“怕我？”抚柳抬眼瞅她，语气漫不经心，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无尘接话，“我只是爱惜我自己的小命。”
话说着，无尘看着桌上的美味菜肴，开口问道，
“你点这么多菜，你一个人能吃完吗？”
“专门为你准备的。”
抚柳说着，又喝了一小杯酒。“多吃点，等会我带你去个地方。”
无尘也不拘束，直接上手抓肉喝酒，她算是看出来了，她对这个老狐狸还有用，暂时不会杀自己，既然来了，不如先吃饱喝足，享受当下才是最好的。
长年生活所迫，无尘基本上馋的时候让老王买点肉渣下饭，像今天这种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时候，基本没有过。所以这顿饭她吃的极为痛快，吃到扶着饱肚，打着嗝，满嘴油光。
无尘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满脸嘻笑的看着面前的人。
“我吃饱了。”
话刚说完，一阵风而过，两人便从房间内消失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无尘就看到他们踩在一个大鸟的身上，平稳飞在半空中，
这只鸟浑体通白，尾巴间有些五彩的羽毛。
无尘偶尔往下瞥，也只能看到朵朵云。
她扭头问他，“你这大鸟不错，哪里抓的，”
话刚说完，大鸟就长鸣一声，振动着翅膀，摇晃间，差点把无尘甩下去。
无尘有点怕，赶紧半蹲抱紧了抚柳的大腿。
“小白，乖一点。”
小白这才停止了摇晃，转而又变得平稳了一些。
抚柳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腿的人，“它是我养在身边的灵兽，名唤小白，你刚才那样说它，它自然生气。”
无尘这才松开自己的手，跪坐在那上面，
“虚惊一场，”
抚柳看她，“没想到你灵气竟然那么低。”
刚才那阵晃乱，灵气稍微高一点的人也能稳住阵脚。
无尘答道，“我本来就是个治病的大夫，能有多少灵气。”
她也实在是好奇，他们灵气这么高的人，为什么非得找自己要毒药，要知道有些药对于高灵力的人完全没作用。
抚柳勾唇而笑，揪起了无尘的后脖颈，无尘顺势离地而起，瞬间感觉身后的力道一空，整个人便从小白身上落了下来，径直向下面的地方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