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炼妖成丹之术

    鬼谷一派，讲究的是大道无情人有情，何为大道无情，那就是为了证道，不惜以天下人为棋子，死再多人都在所不惜。基本上每一代鬼谷掌教，都是踏着尸山血海上位的。

    而什么叫人有情呢。那就是虽然为了证道，要牺牲无数人的性命。但你必须心存善念、心念苍生、痛心疾首。否则，你会变成一无情无义之辈，脱离正派，轮入魔道。

    总得来说，只要你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印证大道，那就没有错。因为鬼谷一派的大道，意指天道，顺应天道怎么会有错呢？为了印证天道，牺牲点凡夫俗子难道不应该吗？

    鬼谷一派的道义，自古就争议不断。常被正道人士嗤之以鼻，认为其过于虚伪，简直就是伪君子、假慈悲。但鬼谷子天纵奇才、自视甚高，虽表面上心念苍生，其实从心底是瞧不起那些凡夫俗子的。所以，定下这种自相矛盾的道义，倒也不奇怪。

    无字天书上记载，炼妖成丹之术，初学者第一次施法，可考虑给马、狗等动物开智。因这几种动物，虽同样缺少智魄，但相较于其它野兽，尚保留了一点智魄的残影，这也是为什么人类可以将其驯化的原因。

    张秀才看似软弱迂腐，实则骨子里异常倔强，极有主见，他有自己的打算。普通的野兽，不管多么强壮，最终都难逃死亡的命运。他想找到一只寿命将尽的老狗，或一匹年迈的老马，加以施法。若是施法成功，那等于救了一条生灵的性命，也算是功德一件。若施法失败，那他的良心也会好受些。

    抱着这种目的，张秀才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集市上赶集。因平常日子，集市上三三两两只有几个卖菜的老农，只有在初一十五，或一些节日之时，才会有大量市井商人小贩出现。

    不过，张秀才多次赶集，均未遇上合适的野兽。这倒不是没人贩卖马匹、狗。只是年迈的老马或老狗，身体皮肤多有疾病，影响售卖，所以会提前宰杀完毕后拉到集市卖肉。

    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一日张秀才刚到集市，即听到了马匹的仰天长啸声。此声雄壮有力，逼人魂魄，说不出的霸气十足。张秀才精神一振，忙顺着声音寻去，赫然看到八名壮汉，死死的拉住一匹烈马，强行将这匹烈马按倒在地。

    一名屠夫，手持一把寒芒鄙陋的剔骨刀，狰狞的对准了马匹的脖子，想要将其一刀毙命。张秀才见状忍不住大喝一声道：“住手，好好地一匹马儿，为何要将其杀害。”

    张秀才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但一来他确实需要野兽，检验自己的炼妖成丹之术。二来这匹马通体雪白，威武不凡，实在是过于俊美，他有些于心不忍。

    屠夫嗤之以鼻，刚想让张秀才滚开，少多管闲事，不料看清了张秀才的面目后，忙赔笑道：“原来是张神算，神算有所不知，这匹马性子暴烈，根本无法驯服。已经踢伤了多人，上任主人更是惨遭踢死，一命呜呼。所以万般无奈下，将此马低价卖给了小人，让小人杀了卖肉。”

    人的名，树的影，张秀才自从成为了张神算后，名气是越传越邪乎，越传越夸张，不要说当地官员、富贾商绅，即使当朝大元，都有不远千里赶来算命的。

    当然，这主要是因张秀才占卜确实灵验之故。甚至许多人都在传，当今皇室都想召张秀才进宫，进入占星观。这种大人物，放眼整条集市，哪有人敢不认识。区区一个屠夫，那是万万不敢得罪张秀才的。

    否则，张秀才若是心生怨恨，只需动动嘴皮，在某些有势力的大人物面前，诋毁暗指一下，屠夫一家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大难临头了。

    张秀才皱了皱眉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匹烈马。他修习道法小有成就，眼力自是不同凡响，一眼就看出这匹烈马绝非凡品，但具体哪里不同，他又说不出来。

    他掏出两锭银子丢给屠夫道：“这匹烈马与我有缘，你不要杀它，速速送到我居住的地方，我买了。”

    屠夫拿了银子，喜上眉梢，他不过掏了几串铜板买下了这匹烈马，如今一倒手就卖了足足二十两银子，自然心中窃喜不已。但钱再多也要有命花，否则毫无用处。他激动地把两锭分量十足的元宝，在油腻的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确定是真银后道：“张神算既然看中了这匹烈马，那是这匹马儿的造化。只是这匹马性子太烈，一旦踢伤了神算，可不能怪小人没有提醒。”

    张秀才摆了摆手道：“你放心，出了任何事，都与你无关。你只要好好做生意，不要贪图小便宜缺斤短两，我担保你这一辈子衣食无忧。”

    “多谢张神算吉言，小人记下了。你们几个，快把这匹烈马送到张秀才府上。”屠夫眉开眼笑，张神算每日只算三卦，即使再多金银亦不破例。他一市井之徒，竟然得到了张神算的金口玉言，虽是大略看了下，也算是赚大了。

    张秀才买到了需要的野兽，自然有些兴奋。他匆匆忙忙的赶回家，一回去就把大门紧闭，又招出十六名带刀纸人给自己护法，然后仔细打量起这匹烈马来。

    张秀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虽修习了道法，体内有了元力，可因为是废灵根，吸收的元力有限，所以体质并未改善许多。幸好这屠夫看似粗鄙不堪，实则极为心细，将这匹烈马四肢都用麻绳捆绑住，又在马嘴处套了个布套绑紧，显然是考虑到张秀才体质较弱，怕张秀才一时不慎，被这匹烈马踢伤。

    张秀才仔细打量了白马半天，越看越是喜欢。人与动物，或人与人之间，其实都需要一点眼缘，少了这点眼缘，哪怕你再优秀，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好马儿，吃了不少苦吧。今天我就给你开智，助你得道。现在我解下你嘴上的套子，给你找点吃食，你不要反抗。你我相遇即是有缘，这是你的命数，也是我的机缘。如果成功，那以后你就乖乖跟在我身边，我们一起修道。如果失败，你也不要怪我，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和尚超度。”

    马儿似是颇通人性，竟然抬起头望着张秀才，停止了挣扎，仿佛听懂了张秀才的言语。

    张秀才见状大喜，忙解下了马儿的嘴套，命纸人拿来一筐洗净的胡萝卜，给白马喂了两根。

    这白马也不知是饿了多久，足足吃了大半筐胡萝卜，才人性化的打了个饱嗝。

    张秀才见状，有些心疼的摸了摸马头道：“好马儿，吃饱了吧。你如此通人性，想必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我现在就解开绑住你四肢的绳子，你若不愿意跟我，那大可离开，我保证不会拦你。但你也知道，外面的人想吃你的肉，要你的命。跟我在一起，我不能保证你一定修道有成，但起码可以保住你的性命。我会对你施法，如果施法成功，那你会变成妖，从此没有人再敢随意欺你。若是失败，你也不要怪我，来生我一定还你这条命。你自己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留下。”

    张秀才边说边解开了捆绑住白马四肢的绳子，重新获得自由的白马，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仰天嘶鸣了两声，围着张秀才的院子不停地跑来跑去，直到跑累了，才喘着两道粗气，趴在了张秀才跟前，似是让张秀才开始施法。

    张秀才见状，有些疑惑道：“马儿，你莫不是要我现在就开始施法，你确定不会后悔？”

    白马竟然点了点头，这让张秀才大吃一惊，开始他只是觉得这白马颇通人性，可现在看来，这哪里是通人性，简直是成精了啊。这还开什么智，这智商就差没开口说话讨价还价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反而降低了失败的概率。张秀才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掌，按在了白马的额头中央。

    他对于炼妖成丹之术，早就了然于胸，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施展。这炼妖成丹之术，最高明的地方就是另辟捷径，可以快速给野兽开智。但这种开智的方法，对于开智的双方，危险程度都非常高。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门，绝非正道人士所创。

    简单来讲，炼妖成丹之术，施法者需将自己的智魄，剥离出一小部分残魄，强行打入野兽的体内，然后运用元力，以自己的残魄为基，快速帮野兽重新塑造出一个智魄。

    这种方法开智成功的野兽，因智魄本就是施法者的一部分，所以天生就会极度忠于主人，惟命是从。待野兽修炼出妖丹，变成妖兽后，施法者即会命令其自己跳入到八卦炉中，活活炼成丹药服用。那不单损失的智魄可加倍补回，还能增加相当的元力。只是此法有违天道，邪恶无比，属于标准的魔道。

    不过，张秀才可没打算杀生炼丹。他只学了炼妖成丹的上部分，也就是开智的部分，至于炼丹的部分，他连看都没看过。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活生生的妖炼成丹服用，这种事他不会做，亦不屑于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