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因缘一饮一啄（4）

    元力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其实这个问题，包括那些势力庞大的大门派，都未必能解释清楚。

    简单来说，元力就是日月星辰散发出的五行精华。无论人或妖，只要能感受到这股精华的存在，即可通过经脉，吸收储存于自己的灵根或妖丹，然后通过修炼术法，用自己体内的元力去调动天地间的元力，施展出难以想象的恐怖术法。

    只不过拥有灵根的人少之又少，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修炼。但世事无绝对，没有灵根只是无法修行东方的术法，并不是完全无法修行任何术法。东方大胤王朝是感受天地间的力量，而西方大西洋帝国则是信奉神明的力量，你越虔诚，可借用神明的力量就越多。总的来说东方的修炼难度较大，不如西方的修炼速度快。

    不过，东方的术法可以调动天地间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而西方的术法只能借用神明的力量，从术法的威力上来讲，东方的术法威力更大。另外，东方的术法修炼到一定境界，可羽化成仙，永生不灭。而西方的术法，即使你修炼到最顶端，也不过是神明的仆人。除非你杀死神明，自己成为新的神明。

    总得来说，东方大地人才辈出，张秀才实在算不上什么盖世天骄。尤其同云裳相比，更是不值一提。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毫无疑问，同万千的普通人相比，张秀才还是幸运的。

    只是光有元力是不够的，体质再好的壮汉，若没有武功招式，亦只能做个莽汉，成不了武者。修炼了一年后，张秀才总算吸纳了一定的元力，开始研究无字天书上的术法。

    无字天书上总共记载了三千种秘法，除了鬼谷子本人外，后世得到这本书的人，都只能看到几种或几十种术法。张秀才虽是天师血脉，也只能看到其中的十三种。

    第一种术法，名为剪纸成人。这种术法和撒豆成兵一样，皆为道家基础秘术，只是由于其费时费力，即使耗费精力修炼有成，剪出的纸人也没任何实际用处，充其量只能用作街头表演。所以渐渐被道家抛弃，成为了街头杂耍的把戏。

    后来，连街头表演的人都嫌麻烦，放弃了这种道术，改为更加简单易学的魔术代替。这种术法则慢慢被人遗忘，彻底遭到抛弃，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可无字天书上记载的剪纸成人之术则不同，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升级加强版。其剪出的纸人不单能端茶倒水，还能说会道，提刀能战斗，拿笔能写诗。即使修炼有成的道士，亦未必能分辨出真假，普通人凭着肉眼，更是断无可能。

    或许，这种秘术的战斗力未必很高，但用来害人则阴狠无比、防不胜防。倘若此术落到用心险恶的人手中，那随意剪出的纸人，可冒充富甲回到家，大摇大摆的把钱财席卷一空，亦可用于暗杀刺杀，栽赃陷害。

    比如两国交战，副将突然出刀杀了主将，然后逃跑消失，那真的副将就会背锅，而失去了主将副将指挥的军队，战斗力自然可想而知。又比如某些大臣想要谋逆不轨，只需设下圈套，来个偷梁换柱，让纸人代替皇帝，再把自己的后代送进宫去冒充皇子，那这天下就易主了。

    总之，一旦使用此术的人心术不正，那许多人的正常生活，立马会变成活地狱，无论老婆孩子父母，谁都不可靠，谁都不可信，甚至自己都有可能被替代，犯下一些灭九族的重罪，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张秀才为人正直木讷，但好人不代表傻。他半生浮沉，尝尽人间冷暖，哪里会不懂得人间险恶。所以他极其小心，生怕会被心怀不轨之人，得知这种秘术的存在。

    不过，此术确实方便，买菜洗衣做饭收拾家，皆可由纸人代替，即使出行也可由纸人相伴左右，既能帮着提东西，又能保护安全。有了此术，张秀才再也不会担心受人欺辱，等于有了保命的本事。

    而且无字天书不愧为神书，张秀才可以看到的术法，皆不需要太多元力，仿佛量身定做一般。这使得张秀才对此术极其迷恋，整日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只是令张秀才惊奇的是不管纸人如何逼真，云裳都能准确的认出他真身，从未失手。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如果剪纸成人这道术法，仅仅只能用来让生活方便或用来害人，那虽然神奇，可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神术。

    这道秘术最大的特点，就是修炼到最高境界后，可以以此为基础，转而修炼傀儡术，将活人的魂魄从体内抽出，封印于纸人之内，而且还可以让纸人替代自身丧命。

    抽取活人的魂魄封印于纸人内，这是邪术，张秀才不可能这么做。但用纸人代替自己的消亡，这可是保命的神术。

    当然，再好的神术也不可能无限使用，更不可能让人永生不灭。

    首先，傀儡术可以替代人肉身的消亡，并不能代替魂魄上的伤害。而许多术法专门攻击人的三魂七魄，令人魂飞魄散。倘若遇上此种术法，傀儡术毫无用处。

    另外，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傀儡术虽可在关键时刻替代张秀才的肉身消亡，但每次使用，张秀才都会口吐鲜血、元气大伤，轻则三五日内卧床不起，重则一两个月内站都站不稳。所以，此术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根本无法连续使用。

    不过，张秀才从来都不是野心勃勃之辈，也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盖世英雄。他从未想过利用无字天书上的秘术，成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自从他将剪纸成人之术修炼至大成，他的日常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出门有小厮，回家有丫鬟，完全成了地主老财。每日除了摆摊占卜外，就是看书研究道术，什么都不用去想去做，比皇帝老儿都要逍遥，比神仙还要令人羡慕，他已经很满足了。

    美中不足的是张秀才不在乎名利，可不代表没有欲望。每个人终其一生，都会有一些无法割舍的牵绊，这是人类进步的动力，亦是人类贪婪的缘由。

    张秀才衣食不缺，也没有亲人需要供养，又得了无字天书，学了剪纸成人和傀儡术，本可逍遥过一辈子，但并不代表心里没有牵绊。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许多人总是想不通，家禽的命怎么能比人重要的呢？却不明白，家禽是人自己的，你是吗？你的死活别人为什么要在乎？

    倘若长生不老就要忍受孤独，就要看着身边在乎的一切离自己远去，如同行尸走肉般冷血的存活，那究竟是福还是在受罪？

    张秀才有了造化，自然想要给云裳开智。他无牵无挂，云裳就是他唯一在乎牵绊的亲人，他修得了无字天书上的秘术，可以增加自己的寿命，自然不想云裳离开自己。只是兽类修炼远比人困难，但这个难指的是开智环节。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人族天生开智，但大部分人都没有灵根，一出生即注定不能修道。而兽类天生少了智魄，终其一生只知道吃饱喝足，不知道修炼，亦不会修炼，只能成为人类的盘中餐。

    但兽类若是机缘巧合下开了智成为妖，或有修炼有成之士，帮助其开智。那一旦开智成功，妖兽的体质远超人类，可自行修炼出妖丹。当然，这个前提是兽类能有机会，从兽变成妖。一旦成妖，那就不再是猎物，而是反客为主，成为了远超人类的存在。到时普通人类就成为了食物，变成了妖的食物。这也是为什么人族拼命打压妖族的原因之一。

    张秀才在无字天书上看到的十三种秘法，恰有一种秘法可以给兽类开智。此秘法名为炼妖成丹，虽可以帮兽类开智，但并不只限于帮兽类开智。事实上，这种术法最大的作用是把普通野兽点化成妖，然后再炼成仙丹服用，以此增加自己的元力。

    鬼谷子是非常有争议的道家先祖之一，本就亦正亦邪，留下的术法，当然也不可能全是正道术法。这炼妖成丹之术，乃是当年魔门高手留下的法术，其原名也不叫炼妖成丹，而是炼灵成丹，万物皆可炼制，包括人也不例外，属于标准的邪派术法。

    后来，此术因缘巧合下落在了鬼谷子手上。鬼谷子本想将此术毁掉，但此术虽是邪术，却颇有想法，别树一帜，毁了未免可惜。所以鬼谷子将此术略作修改，变成了如今张秀才看到的炼妖成丹之术。

    张秀才灵根虽然是废品中的废品，可对于修道的领悟力却是十分不凡。大胤朝科举制度及其严苛，能考上秀才的人，当然不可能是凡夫俗子。

    加上张秀才修炼元力日久，虽说成就有限，但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学起这炼妖成丹之术，可谓是事半功倍，短短三个月即修炼有成。

    只是这炼妖成丹之术，虽然夺天地造化，却有着极大风险，如果施法者学艺不精，其点化的野兽，极有可能当场暴毙。张秀才虽不忌荤腥，却略有迂腐，生平连一只鸡都不曾杀过，自然不敢轻易使用此术。

    堂堂修道中人，竟然会为了猫狗的性命犹豫不决，这恐怕鬼谷子本人都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