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凡朽痴念化龙（2）

    张奇峰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一时吓得不敢说话。张老爷子见状安慰道：“你不要怕，爹不怪你，这是天意，天要亡我们这一脉。但万事虽有定数，人力定可胜天。你宅心仁厚，一辈子未做亏心事，后世子孙必受阴德庇佑。爹死后，也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张奇峰热泪盈眶道：“爹，是孩儿不孝，孩儿对不住您。”

    张老爷子摆了摆手道：“你无需自责，爹不怪你。趁爹还有口气，爹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你可知我们这一脉的先祖是谁？”

    张奇峰摇了摇头，张老爷子拿起一碗摆放在床头的茶水，猛灌了两口道：“我们这一脉的先祖，乃是天师张道陵的后人。”

    “啊！”张奇峰大惊失色，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仙人。他一穷苦百姓，什么时候跟仙人扯上关系了。

    “你不要惊讶，爹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样很震惊。不过，我们这一脉，虽说是天师张道陵的后人，但只是张家的一个嫡系分支，硬要追溯渊源，也只能说几百年前是一家。实则早就被人遗忘，所以才落魄至此。爹今天和你说起这事，不是要让你去寻亲投靠，而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们的祖先张道陵临终之际，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把一个秘密藏在了一件上古至宝当中。这件事你无需知晓，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安全。第二件事，则是以天地为局，以山川为眼，设下了夺天地造化的阴阳掠天大阵。”

    “因为此阵，所以后世每一代天师，都夺天地造化，气运加身，元力通天。但天地气运，并非无边无止，有人夺了天地间的气运，就必定有人会失去气运。而在这一点上，张家的分支尤其严重。”

    “这种阵法，会把气运强加到天师一脉，也就是张家主脉身上，而张家的分支，由于同样是张家子孙，离主脉较近，不单不会分到好处，反而会被掠夺的更加彻底。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家不管怎么努力，都始终气运不佳的原因。我们家越努力，被掠夺的气运就越多。反之我们家气运不佳，主脉则不会有任何影响。”

    “这，这还有天理王法吗？”张奇峰有些愤怒，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无论是谁，若得知自己一辈子会倒霉，都会忍不住骂娘的。

    “你不要激动，这种阴阳掠天大阵，并非无法破解，方法无外乎三种。”

    “第一种，找到大阵的阵眼，毁了山川龙脉，此阵自然破解。但我们的先祖乃是玉皇帝师转世，其遮掩天机的手段冠绝今古，所以此法不可行。”

    “第二种，只要主脉消失，分支的后人即会成为天师，那分支自然就变成了主脉。但历代天师皆法力通天之辈，除非有盖世神通的人出手，否则分支的子孙绝无希望，所以这种方法也不行。”

    “第三种，那就是偷取主脉的气运，逆天改命。”张老爷子的面目变得有些狰狞，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并没有说此种方法具体该怎么做。因为说肯定是来不及了，要开始做了。

    他让儿媳妇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到镇上买了两尾鲜活的鲤鱼，然后把鱼杀死，把鱼血挤到一个小碗中，脱光了衣服，跪在地上向苍天叩拜，口中念着一种十分诡异的语言，边念边把鲤鱼的鲜血涂抹到自己身上的图案上。

    大约一柱香后，张老爷子穿上衣服，把其子张奇峰叫了进来，递给其一张纸道：“这张纸上，写了一些穴位的名字。爹死后，你记得一定要按纸上记载的顺序，依次把银针插入到爹的穴位里。然后用蜡油封住爹的双眼、耳朵、喉咙、鼻孔，并剖开爹的腹部，把这捆玉简放入爹的肚中，再缝上爹的肚皮下葬。另外，这张纸你看过后记得烧掉，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张奇峰从小采药，对于人体的穴位不能说了如指掌，也大体知晓。但他并不知道，老爷子为何要这么做。

    似是看出了张奇峰的不解，张老爷子接着说道：“爹知道你心里疑惑，但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这一脉的崛起。你只需照爹的话做，必不会有错。明年这个时候，你的孩子就会出世，三代之后，我们家必出叱咤风云的人物。”

    “千万记得，爹死后，不要给爹擦身体，亦不要给爹办法事。把爹埋在山顶朝东的方向，不要立碑。坟一定要挖三尺，不能深亦不能浅。棺木盖好即可，万万不可上钉。另外，爹怀中的玉简，此物关系重大，非大气运的人拥有此宝，必会招来天谴，早早夭寿，爹就是因此物而死，但爹不后悔。你要发誓，宁死都不要打开玉简，更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你妻子都不行，你要自己把它缝进爹的体内，不要让你妻子看到。切记切记…”

    张老爷子说完即一命呜呼，他早就断了阳寿，完全是吊着一口气回到家，在交代完一切事物后，最后一点元气也损耗殆尽，大罗金仙都无法救回。

    张奇峰痛哭流涕，却不敢有违老爷子的嘱托。他按照张老爷子的要求，把银针依次刺入到老爷子的奇经八脉。然后烧了蜡烛，用蜡油封了老爷子的七窍。最后找出一把剪刀，足足喝了两大碗药酒壮胆，才颤抖着剪开了老爷子的腹部。

    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发生，老爷子的体内，连一滴血都没有，犹如一具干尸，这让张奇峰百思不得其解。他手忙脚乱的把玉简放进张老爷子腹内，拿出缝衣服的针线，快速把老爷子的肚皮缝好。

    张老爷子说过，不许擦拭身体，不许办法事。张奇峰远近闻名的孝子，自然照办。他给张老爷子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又让媳妇到镇上雇了四个人，把老爷子放进棺材里，抬到了山上。

    然后按老爷子临终的要求选好地方，挖地三尺，把棺材放入。棺材没有上钉，只盖上盖子，坟也没有立碑，一切都按照张老爷子的要求做。

    不过，父母的后事乃是儿女尽孝的大事，甚至都有卖身葬父的先例。张奇峰不能将老爷子风光大葬亦是不孝，如今连上好的棺椁都没有，心里难免有些难受，一时忍不住哭了出来。

    九九八十一天后，山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条青龙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里格外耀眼。此青龙张牙舞爪的冲向星空，不料冲到半路，突然惨嚎一声，双眸圆睁，射出两道惊恐不甘的眼神，身体一阵颤抖，笔直的又跌落下来，化为阵阵青烟消散。张奇峰虽然为人愚钝，但亦察觉到事出反常必有妖，忙上山查看，这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张老爷子的坟墓已经炸开，而张老爷子的尸体和玉简都消失无踪，只留下了临终时穿的衣服尚在棺材里。

    人在临死之际，若蒙受了极大的冤屈或心有不甘，即会产生一股怨气，这股怨气卡在喉咙下方，又被称为先天无极混元尸气。拥有这口气的人明明死亡，却不断气。

    倘若普通人拥有这口气倒也罢了，尸体腐烂后，这口气最终会消散，化为普通尸气。但若被精通风水，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在尸体上做了手脚，那拥有这口气的人尸体不腐，加上墓穴风水的作用，吸收大量阴气，即有可能成为僵尸，为祸人间。

    可若死掉的人本身就是道法精深的修道之士，那一切皆有可能。即使以尸鬼入道羽化飞升都并非异事。据说，祖龙时期，一些道派子弟，想要效仿祖龙炼制阴兵，却不得其法。结果阴差阳错的研究出了炼尸之法，成立了尸门，到处挖人祖坟，引起了其它道派集体抗议，最后不得不隐匿行踪，成为道宗最神秘的一个派系。

    张奇峰一介凡夫俗子，哪里会了解这些门道，自然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他忙下山喊人，重新给张老爷子做了个衣冠冢，又立了墓碑。

    次年，其妻果然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张奇峰待妻子养好了身体后，变卖了家产，赶着驴车，举家迁徙到江南鱼米之乡。

    张老爷子说过，三代之后，必出叱咤风云的人物。为了这个目标，无论如何，张奇峰都要想办法让家族繁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