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神降，再立教
占据赫尔曼精神海百分之九十地盘的白色雾气翻滚，内里的宫殿群惊鸿一瞥，复又被重重遮蔽。
那些灰色雾气落入赫尔曼精神海中后本能地想要融入白雾之中，却被毫不留情地驱逐出来，飘飘荡荡无所依凭，最后只能通过那座女神遗留的魔法阵进入一尊造型古朴，铭刻繁复火焰花纹的虚幻巨池之中。
远在遗弃之地的爱丽丝浑身一震，陡然间发觉眉心的信仰神池中凭空多出一成的信仰之力。
她用精神之力略一接触，耳边陡然响起无数人诵念圣火之主的声音，嘈杂的声音震耳欲聋，让她头痛欲裂，差点心神失智。
好在爱丽丝早已经得到过女神关于使用信仰神池的指导，知道这种灰色的信仰之力并不纯粹，往往蕴含信徒杂念，大量接纳的话就算是神灵也会被各种欲念冲击得疯狂，因此她只是略一接触就斩断了联系，她也知道了这信仰之力的来历。
“黯晶城终于立教了吗？”
爱丽丝面露欣慰的笑容，欣慰的同时又在内心暗暗激励自己，道：爱丽丝你也要加油啊，赫尔曼孤身一人都能为女神建立这么大的势力，你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帮助，怎么能停步不前呢？身为圣女，也不能落后太多呀。
如此想着，爱丽丝开始专心运行神池，净化掉那些灰色信仰之力中的种种欲念之后再献祭给女神。
这也是神灵创造神池的目的，为的就是净化那些不纯粹的信仰之力。
黯晶城，随着火炬齐燃，黑龙山附近十里明亮如昼，无数潜藏的毒虫猛兽惊慌逃离，火光虽然无法给它们带来真实的伤害，但就如同人类天生惧怕黑暗一样，这个世界的魔兽也天然恐惧光明。
越来越多的人跪拜，奥狄斯面露满意之色。
但就在这时变故突生，连火炬也驱不散黑暗的天空之中传来一道阴险的笑声。
“火焰之神号令火山复苏？侍龙神庙的大祭司本来就是这种可以面不改色说谎的人吗？”
“明明是向怒翼城借火才补充的本源，却无耻的把功劳贴到你那所谓的神身上来欺骗信徒。”
“真是可笑啊！”
城中的民众闻言惊疑不定，慢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神秘巫师是谁？”
“他说借火是什么意思？”
民众之中不乏见识广博之人，思索片刻后从想周围的人解释，于是怒翼城借火修补黑龙山的说法风一样传扬开，本就对圣火教心怀不满的人趁机散布谣言，诋毁女神。
一时之间那些无形的灰色气息/大/大减少。
云层之中，来人极力掩饰身份，但黯晶城的强者只有那么多，奥狄斯还没有不认识的。
眼见越来越多的民众被动摇，他立刻传音给赫尔曼，沉声道：“神子，来人是地灵城的城主，是已经触摸到法则的强者，我们需要一起出手才能勉强匹敌，否则任由他动摇人心的话后果难以预料。”
位阶晋升到领域者以后，其实力已经不单纯看天赋、魔法或者巫术了，开始接触法则的强者能够轻易打败普通领域者，而一旦开始掌握法则，便已经踏入了圣域之境。
地灵城城主就是这么一位触碰到空间法则的古老强者，远不是奥狄斯和瓦尔克能匹敌的。
迷失在神秘歌声之中的赫尔曼瞬间清醒，满心惊恐，背后已经汗涔涔一片。
（上次果然不是我的幻听，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女神又隐瞒了什么？）
赫尔曼心中暗生警惕，定了定神，开始呼唤女神。
心神放开肉体，不死之火再度出现。
瓦尔克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因为他亲眼看到由自己斗气制造的隔绝罩瞬间被这火焰气息击碎，那令人恐惧的气息再度出现在神子身上。
冷漠，寂灭，毫无生气。
“不用。”
女神的声音穿透重重岩浆响彻奥狄斯耳边，这位领域者便在过万民众和地灵城城主惊异的目光中陡然跪倒，五体投地。
虔诚而谦卑道：“谨遵神谕。”
发生了什么事？
大祭司为何跪倒？
神谕？
所有人心头被疑云笼罩。
龙栖之地，瓦尔克眼见神子踏空而行，四周滚烫的岩浆被无形之力分开，只见他一步走到黯灵龙尸体前，伸出被黑色火焰包裹的右手食指轻轻一划，那即使是他全力攻击都不一定能打破的龙鳞轻易被划开，取出体内的第二枚龙晶。
这一幕看到瓦尔克头皮发麻，神子的黑色火焰——简直比异火更强大！
更加令他惊骇的是，却是龙晶被神子诡异的黑色火焰缠绕，几乎眨眼间就溶解成一团纯粹的磅礴能量了——老天，那可是比龙鳞龙牙更加坚硬的龙晶，即使是异火烧上数十年也一定能够被烧化。但他看见了什么？四阶龙晶在黑色火焰下连一秒钟都没坚持住吗？
瓦尔克陡然间想起第一次看见黑火时的场景，才知道那从灵魂深处产生的恐惧真实不虚。
“这些能量勉强够用了。”
“看好了，做吾之神子，可以获得万倍于此的力量。”
女神传音给赫尔曼，身形消失在龙栖之地。
各怀心思、议论纷纷的民众忽然惊觉火光正在快速变暗，抬头一看，却惊慌地发现，新修建的巨大不死鸟神像不知什么时候覆盖上一层黑色烟气，那烟气跳跃如火焰。
原本终日燃烧，喷吐出耀眼火光的鸟喙部位竟然开始喷吐黑烟，那正是火光消失的根源。
不止是不死鸟神像，其他十六座火炬也齐齐喷吐起黑烟来，烟气冲天而起，将整座黯晶城笼罩在黑暗之中。
这时人们才惊恐地发现，这哪是什么黑烟，这分明是一种神异的火焰。一朵朵跳跃的焰火在漆黑的环境中反而清晰可见，人们因为黑暗带来的恐惧被这黑焰冲淡不少。
“渎神者，必遭圣火焚身！”
威严之音响彻天空。
紧接着，民众陡然听见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哀嚎，仿佛声音的主人经历着惨绝人寰的酷刑，让所有听见的人都跟着心惊肉跳。尤其是众人分明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跟刚刚响彻天空的神秘巫师是同一个人时，就更加惊骇了。
“刚刚的声音……是神灵之怒吗？”
人群之中，有人小心翼翼问道，周围的人闻言如遭雷噬。
哗啦，惨叫哀嚎持续了十分钟之久，也不知道是谁率先跪下，从广场到城区，民众如多米诺骨牌似的成排跪倒，在黑火照耀下虔诚诵念圣火之主的名号，成千上万缕浅灰色的气息飘荡上天，最后落入爱丽丝的信仰神池之中。
爱丽丝见怪不怪，只是好奇：“怎么这次的信仰之力数量突然增多了一倍？也更纯净了？”
终于，天空中传来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十七座火炬重新喷吐出火焰，火光重新照亮城邦。
天空之中，那威严之音仍然回荡着。
“凡有信，必有应。”
“凡有信，必有应。”
“凡有信，必有应！”
……
零碎的祈祷声终于在这威严之音中被调校整齐，统一诵念道。
“我等从此愿奉圣火之名，
遵圣火之道，
入圣火之教……”
诵念之声响彻天地，至此，女神在黑暗世界也有了根基。
广场之上，一道人影突然从天空跌落，看那人影手舞足蹈的模样很显然没有掌控飞行之力。
眼看就要落入不死鸟口中被巨大的火炬吞没，好在一股柔和的无形之力托举着他从雕像阴影面缓缓落下……
（靠，真无情，就不怕我被摔死吗？）
赫尔曼暗戳戳地骂道。
刚站定，耳边就传来奥狄斯的声音：“神子，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您没事吧？”
尽管赫尔曼这时对女神怨气很大，但面对询问，他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替对方遮掩，道：“方才女神借用我的肉身神降，一时间消耗过度才会发生意外，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刚刚多谢你了，奥狄斯主教。”
刚刚之事，明明是赫尔曼再次拒绝女神的招揽之后，对方的报复之举。但这种事显然不可能告诉旁人，只好自己吃闷亏了。这让赫尔曼颇为郁闷。
奥狄斯不疑有他，答道：“举手之劳，最重要的是您平安无事。”顿了顿，他问道，“既然女神亲临，那地灵城城主……”
“他被不死之火重伤，现在不知道逃窜到哪里去了。嗯，你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我就不相信地灵城没有仇家。”赫尔曼咬牙切齿道，按道理来说，要不是这家伙出来搅局，按照女神之前的承诺，这枚价值连城的龙晶就归他了，而不是现在就剩一头尸体。
尽管龙尸他也可以拿走，不过斯维因守护黯晶城数千年，瓦尔克和奥狄斯估计都会替对方求情，希望能供奉尸体，赫尔曼也不好强夺。
赫尔曼越想越气，直想骂娘。
奥狄斯若有所思，答应下来。
圣火教立教当天，女神亲自展露神迹，在民众心中建立起莫大威严，整座城邦几乎都已经变成了圣火之主的信徒，赫尔曼也是终于完成了女神的命令，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