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尝试
【过去】的学校的确和陈韶认知中全然不同。
当他步入五楼的教室门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就像是窗玻璃擦拭了浓雾,完全清晰起来。
死去的思想老师站在讲台上,微笑着欢迎他的到来。
在找不到【自己】所在的班级之后,陈韶只能遗憾地放弃了去“团聚”的危险想法。在五楼游荡片刻,经过更细致的对比后,选择了一个人不多也不少,刚好有四五个空位的班级进去。
人满的进不去,人太少的说不定有什么危险……
虽然学生们还未成长起来,但陈韶丝毫不怀疑他们的智商,至少应该知道趋利避害。
但是好像踩雷了。
“欢迎我们的新同学……”
思想老师简略地发表了一份欢迎致辞,倒没像沈华文和体育老师一样立刻就开始针对新同学,而是像模像样地开始了讲解。
剩下的空位不多,陈韶就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窗户上也蒙着一层污垢,窗缝里塞满了不明结块,看得陈韶有些本能的不适。
“那位新来的同学。”思想老师忽然敲了敲黑板,严肃道,“请你专心听讲可以吗?”
陈韶头都没回,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和他仅隔了一层玻璃的熟脸,等到思想老师问了第二次,才说:
“老师,我记得教师守则上说,不让你们管特殊班的事情。”
思想老师直到死前还是学校的老师,那就要受到学校的约束,不是吗?
他好不容易逃离了这一小撮堕落教师的管束,可不想在这儿还做无意义的妥协。
要是这条规则错误,或者是管束特殊学生的另有其人,他也有法子应对。
陈韶不用看见就知道思想老师脸上的笑肯定没了,也能感受到其他学生的视线投注了过来。
陈韶勉强自己把目光转了回来,看见其他学生眼里都充满了恐惧,其中还有几个是和罗明丽脸上一样的兴奋。
教室门被轰然打开,【政教处老师】的高跟鞋踏入了教室的水泥地面。
这位【政教处老师】刚刚从“惩罚现场”赶过来似的,黑色的西装上有一条条血液流淌的痕迹,每一脚都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血泊。
“主任,你来得正好。”思想老师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新学生好像有些……叛逆。”
那些第一次那么清晰的眼睛齐齐投向陈韶,眼球上每一根红血丝都高高凸起,突兀得如同山林中奇诡的岩石。
“你违规了,坏孩子。”
【政教处老师】——或者说是【政教处主任】冷冷地开口。
陈韶好奇地看了【政教处主任】几秒,确定那些“触手”确实和它的脖子严丝合缝,它说话时脖子上的喉结也没有蠕动后,才回道:“但是我记得身体组织不完整的老师是假的,不能听他们的话……不是吗?”
他进来的时候,那颗心脏跳得可带劲儿了。
更关键的是,他拿到了思想老师的笔记。
从记录来看,至少在上一个学期就是了。而从辛立的话和观察组提示中,他也知道学生们会卷入的都是本学年的上一个暑假。
这位【堕落者】被完全污染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在所有学生紧张的视线中,【政教处主任】的眼睛慢慢转了过去。
会处理思想老师吗?
【现在】会因此改变吗?
陈韶好奇地看了过去。
思想老师明显僵住了,他扶着讲台,又被烫到一般飞快地收回手。
【政教处主任】的眼球转了转。
“你看得到那孩子……”【政教处主任】的声音有一瞬间的低沉,又马上恢复了原本的冰冷,“你需要检查和治疗。”
陈韶有些讶异地皱起眉。
没有立即处理。
是因为【政教处老师】立场倾向于【恶念】吗?
但是它污染候选人时,明显是属于【岭前书院】的。
那就是它对老师的态度远比学生宽容了……
不妙。
“至于你……”【政教处主任】又看了回来,眼球上下晃了晃,“能及时发现问题,给学校排除隐患。”
它顿了顿,说:“按照规定,给你加十个学分。”
其中一只眼睛迅速横跨半个教室,伸到陈韶周围看了一圈,又立刻缩了回去。
“所有人,这节课不用继续上了。”【政教处主任】宣布,“这位同学,跟我去领你的学分卡。”
一阵相当整齐的吸气声。
“请问老师!”有个不怕死的学生高高地举起手,“那学分还算吗?这节课我们还是按平时的规矩吗?”
【政教处主任】停住脚步,回头看了那个学生一会儿。
“不算,照旧。”
陈韶注意到所有人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有的甚至已经趴到桌子上,在短短的十几秒里已经陷入了安眠。
所以课堂时间对这群学生来说是绝对安全的吗?
陈韶忽然发现自己之前忽略了一个问题。
特殊学生们睡在哪里?那栋不属于普通学生的寝室楼吗?
在食物都需要自己争取的【过去】,学生们可以获得免费的住宿地点吗?
很快,在教师公寓楼下,陈韶获得了这个答案。
在不违规的情况下,【政教处主任】变成了一个表面上相当友好的角色,它不仅没有对顶撞老师的陈韶说什么,反而努力平缓了声音里的冷意,安抚道:
“你是班级之星,很快就能凑齐学分毕业了,不要害怕。”
陈韶看了它的脑袋,那些眼睛也低低垂了下去,只剩下一只眼睛看路、一只眼睛看他。
很快,目的地——教师公寓到了。
陈韶在楼外停下脚步,很谨慎地询问了一句:“我记得教师公寓不让学生进,之前我有同学想找老师问问题,还是在楼下等的。”
“这里的规则和平时不一样,”【政教处老师】也停下脚步,“进去吧,去0101,告诉他们你是新学生。”
陈韶想到李景之,乖乖表示感谢,抬脚走了进去。
他还是第一次进入教师公寓,与光鲜亮丽的外表不同,教师公寓内部不能说是破损不堪,但也布满了灰尘、污渍和霉斑。
离门最近的房间关闭着,陈韶先是观察了四周,确定没在0101门外发现什么可疑的血迹之后,才伸手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