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冒险
旧管理老师或许在某个角落里苟延残喘，或许已经想办法逃离这里前往市医院治疗，在他离开的短时间内，学校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岗位的缺失，因此陈韶又一次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或许是因为“它”已然离去，器械室给人的感觉亮了不止一度，角落里依旧摆着成堆的仰卧起坐垫子，但是并没有堆到两米高，最高的位置也只是堪堪到达陈韶的胸前。
在陈韶进入器械室之后几秒，罗明丽偷偷从教学楼的另一边走了过来。她站在一个看不见内部的角度，自言自语着“这门怎么开了”，然后就目不斜视地走进去，从外面上了锁。
罗明丽不算是个聪明人，但她在做坏事针对别人这件事上似乎天赋异禀，很容易摸清楚怎样才能让一个人说不出话来。
她离开的步伐越来越轻快，眼神越来越亮，像是刚刚完成了人生的至伟目标，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陈韶消失的未来。
她一路走回教室，快乐地走过屋门，随即眼前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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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明丽上午没来上课。
在这所学校里，学生失踪的事件并不多见——因为一般卷入怪谈事件失踪的人都会被迫“转学”——当38班的学生们意识到纪律委员已经迟到了二十多分钟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我最后一次看见罗明丽，她在和陈韶一起打扫走廊。”
“对，”陈韶点头承认，“然后我去器械室拿新的黑板擦和抹布，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倒是薛宇涵开口：“陈韶下楼之后，我看见她也下楼了。”
保安和陈韶对视一眼。
他隐约猜到什么，立刻赶到了器械室，用备用钥匙打开了这扇门，然后小心推开。
门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抵着。
保安尽量以平稳的力度一点点推开门，然后用另一条胳膊接住了倒下来的人影。
是罗明丽。
她平日里明亮的眼睛失去了光泽，眼球突出地盯着正前方，周围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打扮整齐的长发也凌乱地缠绕在脸和脖颈上，又被她唇边咳出的鲜血粘到了皮肤上。
毛细血管破裂，皮肤下一片通红，双臂不正常地歪扭着，指甲也折断了，似乎是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去拼命抠挖储藏室的门，但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她的尸体还是温热的，纤细的两条胳膊无力地垂下。
而在尸体不远处、器械室中心的位置，一大滩凝固的血迹分外显眼。
保安深吸一口气。
这不是1565受害者的特征。
他把罗明丽平放在地面上，回头。
早读刚刚结束了，上课时间还没到，陈韶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三米远的位置，静静地看着那具形容恐怖的尸体。
陈韶感到高兴。
这种情绪是正确的吗？
陈韶问自己。
看到作恶者自作自受，当然值得高兴。
但是理智告诉陈韶，他本也应该为自己进一步朝着怪谈转化而感到忧虑。
所以这种过度的情绪是正常的吗？
不，不正常。
陈韶感觉到自己尚未融合的那一部分透过自己的眼睛贪婪地观赏着眼前的一切，似乎那并不是一具可怖的尸体，而是他得到过的最佳的礼物。
是“它”在感到极度的喜悦。
陈韶没注意到自己掺杂着喜悦和贪婪的眼神有多么奇怪，保安却不得不让自己去关注这些信息。
他记得749-1不是一个对人类有敌意或者食欲的怪谈，1565则基本没有自身的主体意识，现在这种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看来罗明丽同学没有改正的机会了。”陈韶朝保安眨眨眼，“真可惜。”
保安匆匆应了声，和同事一起将尸体和地面上死者自己吐出来和挠出来的血迹清理完毕，然后立刻将新的情报交给了市务局。
和沈华文一样，罗明丽的死也没在38班掀起什么波澜，就算是她生前相处得好的几个学生也没有说什么怀念的话，唯一的问题是，纪律委员要重新选举了。
陈韶并不关心这个，在使罗明丽触发规则而死之后，他原本前往【过去】的想法就重新浮上心头。
我讨厌这个学校，思想老师还能斗嘴，体育老师就是纯粹烦人，比漫画家还烦。
他恹恹地想。
许先生还能给幸福小区的居民们找乐子呢，为了自己心目中的漫画女主角甚至敢找上邹女士和徐莹姐，堪称悍不畏死。体育老师会什么？光会欺负小孩。
快点走吧，快点毕业，还能在明年开学前再玩一整年。
抱着这种跳脱的心情，陈韶也觉得是时候去【过去】看一看了，除了尽快毕业的需求外，那个改变过去的想法依旧黏在他心间。
所以他在上午的大课间回到了宿舍楼，带上了自己准备好的书包。
这还是陈韶第一次在非放学时间来宿舍，一楼的宿管阿姨依旧笑得和蔼可亲，鬓角却粘上了几点黑灰，窗外的黑色人形数量更多了，灰烬飘飘洒洒地落了一地。
陈韶的脚步慢下来，站在宿管窗口前打了个招呼。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啊？”宿管脸上的皱纹都随着眉毛一起牵动了起来，“不上课吗？”
“我有东西落在寝室了，趁大课间回来拿。”陈韶指指墙上的挂钟，“喏，现在就是九点快四十了。”
宿管的眉毛稍微舒展了一些，但仍旧皱着。
“那快去快回，别待久了。”
陈韶乖乖听话上楼，在走过第一个楼梯拐角时往窗口瞥了一眼。
宿管正回头对着窗户，表情是和平时面对学生时截然不同的严肃，嘴巴在动，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
也是因为这一个回头，陈韶看见了宿管后颈一直延伸进衣领的淡粉色淤痕。
宿管有秘密。
这是一早就知道的事情，早在她的镜子能照出【政教处老师】的影像时就很清楚了。
但是目前为止，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危险性。
光看刚刚的言行，甚至还有偏向于保护的意味了。
所以，需要注意，但也不用太过防备了。
陈韶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一路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