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幸福超市4 诡异服装，危急时刻
刚走进服装区，迎面就是一个熟悉的人影。
乐乐。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让人一看就心生烦躁的衣服，正和另外一个年轻男人指着一排衣服说着什么。
年轻男人原本背对着他们，随着对话慢慢转过身来。
陈韶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他手心发凉，眼前瞬间浮起第四层的那条规则。
【如果有孩子要求为他的家人补办门卡，按他的要求去做，不管需要补办门卡的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孙叔……已经死了吗？
或者他在自己家里见到的那个中年男人，真的是“孙叔”吗？
陈韶感觉到左右拉着自己的两只手也微微发力，显然认出了乐乐的身份。
“我在服装区外面见过那个人，”陈韶低声说道，“他当时被要求买一件儿童装，但是没有孩子愿意跟他一起进来。”
“他违反了第七条规则。”顾怡静同样低声回复道。
约书亚说：“至少我们现在知道第七条规则违反的结果是什么了。”
那边的乐乐已经注意到他们了，看到陈韶的他明显相当惊讶。
“你居然还活着？”那个孩子跑过来，随着距离的逼近，衣服上的花纹也越发清晰。
三个人都把目光转到一边，只用余光看着乐乐。陈韶看向年轻男人，问：“你的新爸爸？”
乐乐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高兴地牵着新爸爸的手，像是在展示什么橱柜里的洋娃娃一样，朝着陈韶炫耀：“是啊，你看他多年轻好看，又没有啤酒肚，又不唠叨，还会和我一起玩儿。原来那个太老啦，整天又唠唠叨叨，不是说成绩就是说吃的……我又不吃他做的那些玩意儿！”
新爸爸没有听到乐乐的话一般，也没有见过陈韶似的，只是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脸来：“你是乐乐的朋友吗？我是乐乐的爸爸，叫我孙叔就好。”
陈韶觉得有点好笑。
原来孙叔是个职位，会被炒鱿鱼，还需要招聘。
他这样想着，手指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面上，他还是佯装欢乐的样子，笑着和乐乐说话、道别。
接下来的好几分钟都没有人说话，显然刚刚的事情还是给他们了不小的冲击，即使是家庭观念没有那样根深蒂固的约书亚，也不由得叹息。
不过，怪谈世界并不是叹息怜悯的地方，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新的问题。
他们在乐乐刚刚停留的地方发现了一件特殊的衣服。
那是一件黄蓝拼色的polo衫，领口、袖口和下摆边缘却慢慢爬上来了黑红色的线条。
爬是一个很准确的动词，因为他们能清楚地看到那些花纹逐渐往上蔓延，如同一条条交缠在一起的毒蛇。
没等任何人吩咐，约书亚就很好地践行了自己在进入服装区前的承诺，快走几步四下张望，很快就叫来了清洁人员。
——其实他们最好是立刻离开这里，只要他们离开，那么按照规则，什么事都不会牵连到他们的。但是一方面他们都担忧规则的正确性，另一方面，很多时候只有冒一些风险才能得到需要的情报……他们毕竟只有两天半了。
清洁人员听约书亚说了大致情况后，虽然因为口罩遮挡了面部而让人看不清表情，那双眼睛却明显严肃起来。
她带着白色的橡胶手套，一声不吭地拿起那件被污染的衣服。服装上扭曲的纹路眨眼间便蔓延到她抓取的部分，陈韶甚至能看到那些或黑色或红色的线条从布料上浮起来，挣扎着想钻进橡胶手套里。
随后，这块布料就被丢入了墙上悬挂的玻璃容器中，一瓶黑色液体被清洁人员毫不留情地倒进去，原本体积不大的液体进入玻璃容器后却猛地一窜，直接满溢。
尖利刺耳的滋啦声伴随着嘶哑的哀嚎冲进陈韶的神经，他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掐了掐手心。
现在，三个天选者都知道哪条规则是错的了。
处理完那件衣服之后，清洁人员又在附近仔细检查了一遍，才离开这里，全程没有与天选者们有任何对话，更别说有什么透露消息提醒的意思了。
她走后，换成顾怡静上前去查看已经彻底平静下来的那些液体。
“一股墨水儿味儿。”顾怡静隔着一米多仔细闻了闻，非常肯定那就是墨水的气味。
墨水，生活用品区有卖，就在那堆文具里面。
但是文具是仅限未成年人购买的，成年人究竟能不能持有、使用了能不能生效，还都未知——清洁人员毕竟身份特殊，又戴了一副一看就不是凡物的手套。
不过已经可以当做一个必备的道具来看待了。
他们还没忘记来服装区的主要目的，陈韶飞快地选了十多件单色的t恤，由约书亚拎着。三个人随即转战生活用品区，依旧是陈韶挑选，各类文具都来了八件，墨水则是直接搬了个空。
他们在收银台附近碰头，朱莉安娜、藤野雅子和汉森交付了八袋分装好的食品原材料，陈韶大致说明了服装区的情况，八个人把t恤和文具分了分，就此作别。
中午12:17，陈韶紧赶慢赶回了家。
哥哥果然做了他的饭，正不紧不慢地啃着个鸡腿儿。假如忽略满地的断肢和墙面上用筷子钉死了的一张张脸皮的话，还真是个再温馨不过的日常情景。
自从抱有成为天选者、恢复健康身体的期望，陈韶就看了很多天选者的视频；他住在医院里很久，人类的断肢也并非没有见过。
但是，看到眼前的场景，他还是感到胃里的东西翻滚着往上涌，后脑勺一阵晕眩。
哥哥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抬头去看陈韶。它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把手上的鸡腿放回盘子里，拿纸巾粗粗地擦了擦手，就弯腰去捡那些肢体。
陈韶在门口缓了一会儿，他皱起眉，强迫自己忽略那种恶心和眩晕的感觉。他做好心里建设，便重新扬起笑脸，小心翼翼地从半只断裂的脚掌上跨过，又把搭在单人沙发靠背上的一张皮捏起来扔到墙角，对着墙面上一张和妈妈吻合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脸陷入沉思。
看了半天，他突然说道：“哥，咱家就四双筷子，你用了一双，墙上钉了五根，那我怎么吃饭？”
感谢【家】的作用，至少我看着哥哥这张脸能感到放松。
哥哥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三秒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把碗里的面条扫进嘴里，然后把那双筷子以一种上香的架势插在了陈韶的面条里。
陈韶认真审视了一下那碗撒了不知道什么血的面条，思考了一秒，还是坐下去开始吃饭。
也不差这一次了。
吃饭的时候，他也在思考，只不过思考的事情和其他天选者不太一样——怪谈也会出现脑子不灵光的吗？为什么会有怪谈放着一小区人类不玩，专找怪谈和怪谈家属干仗？
难不成怪谈和怪谈家属报价更高？
“所以它来拐你？”陈韶还是忍不住问出来，语气相当惊奇。
哥哥啃了一口鸡腿，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嗐，我把你衣服飘在阳台上了，它眼瞎怪谁？”
……合着还是钓鱼执法？
“所以它还在吗？还会来找我吗？”
“短时间不会了，得养好了再来。”
哥哥的语气里生生透出一股子养肥再宰的气势来。
陈韶没有问题了，他安安静静地吃着面条，那边哥哥已经把碗收到厨房，拿了个红色塑料袋把地上的不明生物肢体一个个收了进去，放进冰箱；那堆脸皮则是放进黑色垃圾袋，摆到了门口。
陈韶这里虽然场面惊悚了一些，氛围却还算得上岁月静好，8栋和10栋却陷入了危机。
10栋3单元1502，藤野雅子邀请了刘静雯来家里吃饭，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处于一个怎样危险的世界，非常高兴地接受了同龄女性的邀请。
“刘桑在这里居住多久了呢？”藤野雅子一边给刘静雯夹着菜，一边温柔地笑着。
奇怪的称呼在怪谈的翻译下并未引起刘静雯的惊异，她不好意思地护住碗：“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宋雅姐你太客气了，叫我静雯就好。我在这儿住了大概三四个月了吧，不过我不太喜欢出门，说不定对小区里还没宋雅姐你熟悉。”
藤野雅子笑道：“小区里有什么好玩的传说吗？就像是座敷童子、雪女之类的？”
刘静雯眉眼间显出一丝疑惑来：“座敷童子？雪女？那是什么？咱们小区很安静的，没听说有什么传闻呀？”
藤野雅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用语都还是樱花国那边的，而这已经不是上一次适应性的背景了，顿时住了嘴。
刘静雯对小区的怪异一无所知……她身上也没有什么被污染的痕迹，没有任何怪异的举动，是否说明污染将在这三天内发生呢？
吃完饭，已经接近一点钟，没有从目标身上得到任何线索的藤野雅子艰难地维持着脸上的微笑，把刘静雯送出了家门。
不远处短走廊的尽头，电梯的电子屏上显示着上行符号，已经到了14层。
刘静雯转身向1501的大门走去，当她站到自己房间的门口时，电梯上行搭配15层，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还没有关门、一直观察着刘静雯的藤野雅子瞳孔紧缩，顿时心跳如鼓。她没有关门逃走，也没有出门救人，而是眼睁睁看着穿着邋遢的漫画家递给了刘静雯一张漫画纸。
那个甜美可爱的女孩子只是下意识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整个人就立时僵在原地。
半空中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点点擦去这个女孩的痕迹，又很快补充上去。最开始只是幼儿乱画的线条一般，逐渐丰满，填充上色……
几分钟后，刘静雯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的人，虽然眉眼间还看得出刘静雯的影子，那种甜美的笑容却已经过分夸张、显得矫揉造作起来。
下一秒，漫画家和刘静雯的眼睛同时看向了藤野雅子。
藤野雅子呼吸一窒，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楼梯，以最快的速度向下疾走。
楼道内禁止追逐打闹……
遇到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要命！
她只下了两层楼，就直接进入了13层的走廊，走廊尽头的电梯依旧停留在15层，并没有运行。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直接敲响了13层其中一家的门。家里的人打开房门，还没有看清眼前的来访者是谁，就一把被推进了一个冰冷而僵硬的怀抱。
一张漫画纸出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