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浮生若梦4
翌日清晨，刚刚冒出头的暖阳穿过云层撒向大地。一向死气沉沉的梵城也多了几分生机，却让人无暇观赏。
司马霆早早的就派人前来南院等候，秦之眠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脸色也好了很多。
用完早膳过后，秦之眠带着南生还有川柏川谷去了长生街。那里是城中病患看病养病的地方，也是南生昨天送小女孩来的地方。
坐在马车里，南生说起了昨日所看到的一切，秦之眠则在一旁安静地听她说着。
“这疫病，我分析是由共同进食或病体血液触碰才会被染上的。因为昨日那个小女孩她家中并未有身染疫病者，我也问过。她是因为饿极了，捡了别人吃剩下的一个馒头，身体才开始有异样的。”
“这个病在身体里传开的速度极快，一个时辰足已。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头疼脑热，到后来便是浑身抽搐，食不下咽。暂时不会有性命安危，但最是折磨人。”
秦之眠点点头，惆怅地道:“听说整个发病过程到死亡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他们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地流逝，绝望应该大于身体上的折磨吧。”
“身强体壮的能扛到一个月，老弱病残根本撑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南生一边说，一边递给他一块面巾。
“虽然肢体的接触不会传染，但还是小心为妙。”
不一会，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长生街。司马霆和司马彦早就已经等候在此，司马彦看到南生时虽然不似昨日那样惊愕，但还是有些恍然。
“大将军”
“秦公子”
几人见过礼后，便开始进入大院子查看病患。
南生又见到了那个小女孩，比起昨日，她的脸色已经苍白了许多。她无助地靠在角落里，看着这消极的一切。
当她看到南生时，眼里才多了几道色彩。
“姐姐！”
她高兴地叫着，却不敢上前，因为她看到南生的身边多了几个不是很面善的人。
南生走过去摸摸她的小脑袋，“还好吗？”
女孩摇摇头道:“我难受，刚刚还吐了。”
南生给她把脉，不禁秀眉微蹙。川谷推着秦之眠过来，也给女孩把了一个脉。
秦之眠问:“除了呕吐可还有其它不适？”
“头疼，想睡觉。”
秦之眠又在其他病患那里看了看，把脉问诊，又同守在这里的医者询问了几句。
过个约摸一个时辰，他才停下。南生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几颗小药丸递给秦之眠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司马彦翻了一个白眼，声音故意放大道:“当真是娇贵啊！”
司马霆走上前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秦之眠接过川柏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手，“最常见的是高热无力，严重者有呕血抽搐之象，可以排除是普通的瘟疫和鼠疫。”
“要是普通的瘟疫叫你来做什么？这里是有大凉人他爹还是他娘啊？人家下毒还挑不毒的下，怎么？闹着玩呢？”
司马彦原本就对秦之眠没有好印象，见他说话就要杠上一句。
“那二公子知道？”
秦之眠不慌不忙地看着他。
“我要是知道，要你们这些大夫做什么？”
“那二公子为何不听我把话说完？”
司马彦正欲再说什么，被司马霆一记冰冷的目光给堵了回去。
秦之眠继续说道:“前些年我曾在师父的医典中看到这样的病列，这种毒乃是大凉密制毒药，叫来世欢。”
“可有办法解毒？”
“有，但是……”
秦之眠面露难色，似有难言。
司马霆道:“请直言，只要有办法，我们都可以试一试。”
“解药在大凉！”
他说完此话，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良久，司马霆才又开口道:“叫什么？我去取。”
“在大凉王宫里养着一株神仙草，它便是解药的主要成分。其次就是玉流珠，那不是普通的珠子。它的粉末是世间罕见的药材，和神仙草一起服用要说可以起死回生也不假。”
“前些年还有玉流珠的消息，近几年却是没有再听见了。”
司马霆沉默半晌，说:“我去大凉找神仙草，至于玉流珠……我派人去找。”
“大哥你去大凉，那这里怎么办？大凉人随时都会突击，到时候主将不在这仗怎么打？”
司马彦有些着急，神仙草岂是那么好拿的。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司马霆是边陲的主心骨。他不在，边陲又能守几日。
秦书之眠道:“将军可否听我一言？”
“请讲”
“边陲不能没有大将军，至于神仙草，大将军可以另寻一位能者去。”
司马彦怒道:“在哪去寻能与我大哥匹敌的人？你当真是信口开河。”
就在众人沉默不语时，一个沉稳中带着慵懒的声音响起。
“本侯去！”
众人回头，只见楚景书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望向他们时，眼里带了些许不屑的冷意。
司马霆道:“侯爷愿意去？”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楚景书眼眸微眯，似是在嘲笑他，又像是在嘲笑这里的所有人。
屋里传出的咳嗽声和呕吐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在生命的边缘苦苦挣扎，他们对神明的虔诚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屋内生死一线天，屋外的他们又何尝不是。他们的做出的任意一个决定，都会有无数的性命牵扯其中。
“皇上让本侯来边陲之前，可说了，我与威武将军有同等的职权。本侯是特意来告诉你我的决定，你答不答应与我关。”
楚景书抬头仰望天空，用修长的手指遮住刺眼的阳光。他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旁处，看到待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时，冷眸深处仿佛涌动着几分薄怒。
没人再说什么，几人动身回府。
马车上，南生望着秦之眠的眼神有些复杂。
秦之眠道:“想说什么便说吧！”
南生不解地看着他，慢慢道来:“之前师父同我们说神仙草的时候，他说过神仙草即使采摘下来，也是需要精心呵护和特殊药汁浇灌的，不然不出一个时辰必死。而那药方是师父精心研究出来的，只教给了我们两个。这属于师门秘方，更不便让旁人知道，也就是说这次我必须一起去。这些事，师兄为何不说？”
“你不许去，我自有办法。”
秦之眠手握成拳放在唇前剧烈地咳嗽两声，眼里有了些波澜。
“师兄——”
他缓缓闭上双眼，“南生，我累了！”
南生不再言语，她掀开车帏的一角，目光落到了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那一抹挺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