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离别3
狱卒吓得拿长鞭的手抖了抖，然后寻声望去。
只见顺天府尹和一名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
“大人”
狱卒退到一边，回禀道:“禀告大人，这个小丫头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将军，您看……”
“将军？”
南生费力地抬起眼眸，苍白的嘴唇微微动着。好像在说着什么，但并没有人听清。
“按照规矩，三次不答，我们可就要用刑了。”
府尹客客气气地跟一旁的男子说着。
一旁的男子正是司马霆，他冷眸肃清，看向南生的时候，眼底的情绪复杂至极。
他走近南生，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不是你做的对不对？为什么不说？”
南生凄然地苦笑一声，“左右不过贱命一条”。
司马霆的眸子又黯了黯，欲言又止。
这时府尹上前询问，“将军这人您可是认识？”
“我不认识”
还不等司马霆开口，少女就抢先一步回答。
牢房里面微弱的光，照在她倔强的小脸上。
“我不认识他，将军来这里，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些。牢房晦气，将军还是尽早离开吧。”
说完这话，南生不再看他。将脑袋偏向一边，继续望着那些刑具发呆。
“既然这样，将军您看这……我们也要办差不是。再说了，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有好多百姓都看到了，当时就她一个在那。她又不肯说话，这实在是让我们难办啊！”
府尹在一旁陪笑着，心里却是叫苦不迭。暗道，“人家都说了跟你没关系，你非要来这一趟干什么？”
司马霆往后退了几步，府尹见状，对一旁的狱卒使了一个眼色。狱卒心领神会，又拿着长鞭扯了扯。
长鞭挥下，南生痛苦地闷哼了一声。雪白的囚衣上顿时出现长长的血痕，紧接着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
少女再也忍受不住痛呼出声，泪痕布满整张脸。
“还不肯招吗？后面的刑法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了！”
府尹一脸严肃，嘲讽道:“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别想着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我不吃这套。”
“上拶刑”
听到这话，司马霆的拳头攥得骨节发白，咯吱咯吱的声音从他手心响起。
只见狱卒从下面的各个刑具中拿出一个拶子，他将东西牢牢地套在少女的纤细的手指上，然后慢慢收紧。
南生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牢狱，司马霆闭上了双眼。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把她千刀万剐一样，痛苦一点一点的扩散开来。然后慢慢的侵入五脏六腑，再深入骨髓，直击心脏。
南生的冷汗从额头一直蔓延到全身，她宁愿就此死去。
几番刑法下来，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也慢慢垂了下去。
“解脱了吗？”
这是她脑海里浮现的最后几个字，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两个人从牢房外急步而来。
她又梦到了万丈深渊，那个地方给她的归属感越来越强烈，那里好像才是能拯救她的地方。
等她再次睁眼时，是一个淡绿色的帏顶。她又挣扎着向外探了探，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女子的房间，颇有书香气息。一看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所住的地方，屋里熏香缭绕。可香味并不刺鼻，是淡淡的药草味。
南生想要伸手去撩帷幔，可手刚抬起，她就看到了双手包扎着厚厚的纱布。
她强颜欢笑一声，无奈地又重新躺回床上。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直到床榻前才停下。
帷幔被掀开，南生看到了一张担忧的脸。
“柳姐姐”
她的声音干涩难听，刚说出口时还以为不是自己发出来的。柳芩芩的一双美目通红，见她醒了，连忙问她:“可感觉好些了？还疼不疼？”
南生摇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没事，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好好的一个姑娘被打成了那样子。就是七尺男儿这般，也吃不消啊。”
柳芩芩轻轻摸了摸她的手，眼里的心疼都快溢了出来。
“出了事，为什么不先来找我？非要自己承受那些。”
南生道:“是二……是司马二公子告诉你的吗？”
柳芩芩微愣片刻，然后解释说:“是你二哥告诉我的，但不是他要说的，是我逼问你的下落他才说的。”
少女点点头，怅然道:“迟早有一天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我不是司马府的小姐。我只是一个冒牌货，一个罪人。”
她这样说着，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可眼圈却偷偷红了，泪也流到了枕下，晕湿一片。
“原来她们说得都是真的，我真的是个野孩子。怪不得，我和他们一点都不像，我也没有胎记。我还以为我只是比较特殊呢，原来我和他们没有关系。”
柳芩芩侧过脸去，不愿让南生看到自己为她哭泣。
“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绝望，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吗？”
“柳姐姐，最绝望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的哥哥们不是我的了，就连突然出现的母亲，也自尽在我的面前，只是担心我会把一切归罪到她的瑶儿身上。”
南生的目光从悲伤渐渐变成失望再到绝望，她不敢相信这是她短短几日来发生的事情。
心里有恨、有怨、有不解、也有深深的罪恶感。是啊！是她的父亲亲手杀害了他们的父亲，是她的父亲害得他们家破人亡，也是他的父亲差点连他们的妹妹都没有放过。
她能怪谁呢？怪来怪去，她将所有的一切都算到了自己的身上。
“听姐姐的，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伤，以后的路还长，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好不好？”
柳芩芩理了理她鬓边被泪水打湿的发，轻轻拍了拍她的被角。她被人们称为才女，各种论理心法她都可以倒背如流。
可现在，她对着万念俱灰的少女，却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因为她知道，再完美的话，也抚不平心里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