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狼骨
司马霆见这父子俩人斗的正欢，便先回了府。
一进府就朝南生的院子而去，人还未踏进屋门，便已经听到了里面地嘻笑声。
他板着脸走了进去，屋内俩人看到他都噤了声，规规矩矩地站着。
“大哥——”
南生支起身子，半靠在床头。委屈巴巴地看着面前高大威武的男子，那小眼神似要把人的心给融化。
“还知道你有个大哥，怎么？我说的话，你是一点记不住？让你在家好好待着就那么难吗？”
司马霆面色冷硬，训起话来丝毫不嘴下留情。
他又把目光落在站着的俩人身上，明明没有说话，这俩人却感觉有一道厉芒从他们身上划过。
司马彦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立马甩锅，道:“就是，跟我一样在府里安安分分地做功课不行吗？非要出去凑什么热闹。二哥也是，把她带出去了也不好好看着，任由她乱跑。”
南生和司马玉一脸看你表演的表情看着他，都在心里暗骂一声“叛徒”。
“你去跪祠堂”
突然响起的威严声音，震得三人面面相觑。
“二哥你看什么？大哥说的就是你啊，难不成是我和南生。”
司马彦暗自偷笑两声，“这次终于不是我了”。
“就是你”
司马彦刚燃起的幸灾乐祸，又无情的被浇灭了。
他不可思议地道:“为什么？又不是我带这个臭丫头出去的。”
“这几日刚回京事忙，没有时间管你。你说你在府里做功课，你确定那是在做功课，而不是在鬼画符？”
司马彦心中那小小的火焰，顿时被掐得无影无踪。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不成想还是没能幸免于难。
他努了努嘴，小声嘀咕道:“怎么被罚老是我？”
虽然不甘心，但还是乖乖地去了祠堂。
司马彦走后，屋里的气氛更加紧张。
司马霆又看向司马玉，“我从边境带回来几本兵书，皆是有关于历代前辈的作战策略。你去书房好好研看，我晚上要考考你。”
司马玉替南生说了几句，便出了房门。这屋内危险的气息，留给了躺在床榻上可怜兮兮的少女。
“大哥——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明明害怕去水边为什么非要去？景书非要带你去，你可以拒绝的。”
司马霆的表情很是严肃，并没有因为小妹正生着病而心软。一想起南生落水，又病了这么多天，他的心里还有些后怕。
南生半靠在床头，低着头不语，默默扣着手指甲。
男人走到床沿边坐下，摄人的眼神终于缓和了一些，“我不在府里，你两个哥哥是怎么带你的。你不懂事便也罢了，他们竟也如此不懂事。”
“不是这样的，哥哥们对我很好，是我太任性了非要缠着二哥出府逛集市。”
“知道你任性就好。”
俩人静默片刻，南生才敢抬头瞟了一眼司马霆。
只见司马霆依然严肃的脸，方才露出一点怜惜。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南生，少女伸手接过，打开才发现里面竟是一个红绳吊坠。
不过这个吊坠有些特别，不是金坠或玉佩，而是一个如小拇指般大小的白色东西。它表面光滑亮泽，一看就是精心打磨过的。
“咦！这个好别致啊，是什么东西？”
南生左看右看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但是光看样式就很欢喜。
“狼骨”
“ 狼骨？狼的骨头？”
“嗯，你的这个是狼王的骨头。狼生性凶残难训，狼王更是戾气满身。边陲的百姓相传它的骨头可辟邪化灾，所以，那里的百姓会给他们家的小娃娃带上狼骨，以求孩子平安康健万事顺遂。”
“我出征时正好碰到了狼群，便拿了这狼王骨。”
“大哥好厉害，拿下狼王也不在话下。”
南生本想顺着话，好好拍拍大哥的马屁，可是那人对她的吹捧没有丝毫动容。
她又小声说:“我不是小娃娃了，我今年十五了。”
“你就算七老八十了，也是司马府的小姐。”
司马霆表情还是那个表情，只是语气放缓了不少。
“大哥帮我带上！”
少女的笑容灿如夏日的菡萏，明媚清澈，不染尘埃。
司马霆又从她手里接过坠子，帮她戴在了脖子上。少女的皮肤白皙娇嫩，配上这狼王骨，倒有一股别具一格的气质。
“真好看！”
南生对这个狼王骨爱不释手，摸了又摸，“明日我要戴着它，去气气三哥。”
“行了，躺下好好休息吧。”
少女的小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点个不停。
司马霆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又想起什么，回头一本正经地道:“你与景书虽然定了亲，但到底没有成婚。在外面的时候，你注意点，以免落人口舌。”
“知道了，大哥。”
司马霆走后，玉蝶也退了下去，南生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少女光着脚走在无边无尽的虚境里，脚下是彻骨的寒凉。白色的薄雾如炊烟般，袅袅围绕在四周，前面的事物都看不真切。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在哪？我找不到你们了。”
死一般的寂静，她连自己发出的声音都听不见。
少女有些害怕，努力的想去寻找亲人的身影。可入眼即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感觉心慌意乱，脚步越发快了起来。漫漫长路，无论她如何想要逃离，可始终走不出去。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大哥”
她满心欢喜地跑了过去，可那人没有回头。紧接着她的前面出现了司马玉和司马彦的背影，她在他们身后哭喊。
“二哥——三哥，你们等等我，等等我。”
她陷入了深深的梦魇，在幻境里苦苦挣扎。
“南——生”
正当她感觉到快要窒息时，被一个声音给唤醒。
她有些迷茫，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隐隐约约觉得床头站了一个人，一时间以为是自己还没有睡醒，便翻了个身继续睡。
“南——生——我死的好惨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幽幽的，还带着几分空灵，给人一种森然的感觉。再加上这漆黑的夜，和外面忽明忽暗的灯火，诡异的气氛油然而生。
还在半梦半醒间的少女，突然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她蜷缩着身子背对着那人，顿时感觉脊背发凉，明明是夏日，浑身却冷的打颤。
那个声音又响起，“南——生——我死的好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