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章来自平凡的救赎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雨，但陆羽舒没有顾及拍打在身上的雨点，而是踩着共享单车在雨中疾驰。
等到了小区门口，他随手将共享单车扔在路边，就急匆匆地跑了进去。
他先是巡视了一遍公园，又站在楼栋门口左顾右盼了很久，试图寻找到那名白发蓝瞳的小姑娘。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的他——仿佛弄丢了自己最重要的珍宝。
没有见到所期盼之人，陆羽舒不由得有些急了，他打开楼栋门，快步跑了上去。
小区的楼道里是藏不住人的，如果那个少女没走的话，一定会被他发现。可他一直跑到六楼的公寓门口，依旧没有发现那个娇小的身影。
“还是走了吗……”
陆羽舒低声呢喃了一声，心里竟出现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老妈说得对，自己简直就是个混蛋，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陆羽舒叹了口气，正准备掏出钥匙开门，就听见外面的小棚子里传出一阵犬吠。
那是小区里的阿婆闲来无事，给流浪的猫狗搭的小棚。本着病急乱求医的心态，他鬼使神差地向下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转角的一个小棚子里，有个身穿浴袍的少女正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而她的身旁，有只土狗正龇牙咧嘴地朝她叫唤，想来是占了它的位置。
整个棚子就那么点地方，她还是尽量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她双手举着一块泡沫塑料，似乎是想借此避雨，可她全身依旧是被浇得湿透透的，更可怜的是她连一双像样都鞋子都没有，就那样光着脚丫，与路边沾湿的污泥混在一起，像只流浪猫般让人心疼。
“这个笨蛋……”
看到这一幕的陆羽舒不禁暗骂了一声，可他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般，呛得他鼻子酸酸的，他抹了抹眼角，拔腿向着少女跑去。
那名少女一见有人靠近，以为又是要赶她走的邻里，不禁吓得往棚子里缩了缩。
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只是想寻求一个落脚之地而已，我不会乱杀人的……
少女就这样在心中不断祈祷着，但她似乎从未想过自己的祈祷为何从未实现。
“你是傻瓜吗？昨晚淋了一场雨，今天还接着淋？为什么不回家？”陆羽舒没好气地喊着，但心里总归底气不足，毕竟这是他亲手赶出来的。
听到熟悉的声响，脏兮兮的少女抬起头来，见着来人是陆羽舒，顿时嘴巴一抿，梨花带雨的模样让陆羽舒更加心疼了。
“回家？我已经……没有家了……”
陆羽舒一愣，深蓝的眼眸迎上少女的视线，竟从她无神的瞳孔里寻得一丝共鸣。
“这样啊……原来你也……”
陆羽舒一时语塞，看着少女在狗窝里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
“主人，我很听话的，不要扔掉我好不好？”
看着少女可怜巴巴的模样，陆羽舒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继而难堪地抓起了头。
“都说我不是你的主人啦……”
“……”少女听罢沉默了一会，将布满泪痕的小脸往臂弯里埋了埋。
“为什么？明明是你擅自给了我光明，又擅自将我抛弃……”
“我……”陆羽舒咬了咬嘴唇，却不知如何说起。见着少女突然站起身来，让颤抖的话语刺穿了陆羽舒的心：“既然这样的话，你一开始把我扔在那里不就好了吗？”
少女说完，作势刚想跑走，就被陆羽舒一下抱住了身形。
“呜！放……”
“不是的！”陆羽舒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大胆地将少女搂入怀中，虽然他不是第一次拥抱女孩子了，但他总觉得这名少女的背比一般男孩子还要粗糙，仿佛一层厚厚的老茧，想来也是经历了不少苦难吧。
“你又不是卑贱的奴隶，更不是毫无人权的物品，为什么要叫我主人？”
陆羽舒顿了顿，尽可能温柔地抚摸着少女凌乱的发。
“在我看来，你只是个需要帮助的女孩子而已。”
“……”
被揽入怀中的少女猛地瞪大了双眼，这一刻，她忘记了挣扎，只是静静地感受着从身体里传来的心跳。
“如果你无处可去的话，就留下来吧。”
“……”
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变小，陆羽舒抱着少女娇小的身躯，几乎遮挡住了所有的雨点。
“那……你还会扔掉我吗？”
怀中的少女颤抖着开口，像是寻求庇护的流浪猫。
“不会的，除非你自己想走，否则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赶你走的。”
少女抿了抿嘴唇，似乎再也抑制不住眼角的泪水，终于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有时候，陆羽舒也蛮羡慕少女这样，能通过放声大哭来宣泄自己的情绪。只要她能哭出来，说明少女的心还有救。
半响之后，少女兴许是哭累了，但她仍死死地抓着陆羽舒的衬衫不放手，陆羽舒没有办法，只好轻拍着少女的背，将她领回了家。
至此……他那20平的小天地，多了一位新住客。
……
“说说吧，你是谁？从哪里来？还有什么认识的人？”
“……”
少女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缓缓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
“好吧好吧，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你不至于连衣服都不会穿吧？”
“主人！我会穿衬衫的！”
“你……”
陆羽舒一边拿纸巾塞住鼻子，一边给少女吹着头发。
因为家里没有适合小姑娘穿的衣服，只好给她穿上自己平时穿的大衬衫，可他还是低估了少女的魅力，明明那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衬衫，可穿在少女身上就会形成一种致命的诱惑力，让他的目光频频飘向深渊。
不得不说，这妮子洗白洗干净后，简直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美得惊心动魄。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窥见少女微微敞开的衣领，在屡次挑战道德底线后，他终于看清了少女胸口的条形码以及一串奇怪的编号——ga—0018。
不行，不能再看了，鼻血都流三回了！
陆羽舒猛地甩了甩头，只好通过转移话题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那你的名字呢？不会连名字都不记得吧？”
“晓羽……白……白晓羽？”
少女喃喃了很久，竟不自觉地流下一道清泪，让身旁的陆羽舒吓了一跳。
“好了好了，不想了不想了。”陆羽舒慌忙安抚着少女的情绪，本来也没指望着她能想起来，但要是给她造成了伤害，这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要不这样，小羽是我的乳名，我叫着实在别扭，以后……我就叫你羽儿吧。”
“……好。”
少女沉默了一会，还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见着银白的长发渐渐吹干，陆羽舒习惯性地拿起梳子，轻车熟路地给少女梳起了头，似乎想起自己也曾为谁盘过发。
他静静地梳着，看向镜子里楚楚动人的少女，竟差点入了神。
这名少女，单凭美貌已经让他有一种怀璧其罪的感觉了，更何况她身上还刻有编号，记忆也被人动过手脚。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军区，九虚管理局，还有那个已经没落的什么集团……
无论哪一种，这女孩的身份都不会平凡，如果将她放在身边，会不会出问题啊？
陆羽舒这么想着，心里竟出现了一杆天平。
一边是可能出现的风险。一边是娇小可人的少女。
唔……（揣摩）
“主人？你怎么了？”
见着陆羽舒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少女不明所以地歪过头去，让陆羽舒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正义。
“咳咳！”
这还选个锤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陆羽舒作势清了清喉咙，勉强将涌上来的气血压了回去。
“那个……你也换一下称呼吧，总不能一直叫我主人吧？”
“那主人希望换成什么呢？”
“唔……我叫陆羽舒，不如你喊我一声羽舒哥哥吧？”
少女迟疑了一会，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哥哥……”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加上‘羽舒’……啊不对，能不能用樱花语喊一声？”
“欧内桑麻？”
“库哇！！”
秒杀！绝对的秒杀！少女的声音本就有点夹子音的韵味。如今一声甜腻腻的呼唤，当场令陆羽舒的脑子陷入一片空白。
“不行不行，这也太刺激了，平时还是叫羽舒哥哥吧。”
“嗯……”少女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樱色的唇瓣微微翘起，像给冰冷的表情平添了一抹烟火气。
“行了行了，现在天色很晚了，早点睡吧，我明天还有工作呢。”
陆羽舒放下手中的梳子，将她抱上了床。
“听好了，今晚你睡床，我睡地铺，这次可不许再坐我身上来了，知道没有？”
少女听罢再次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陆羽舒躺进了地铺。
今天已经发生了太多，让疲惫的陆羽舒倒头就睡。
可他全然没有注意到的是，少女的瞳色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妖艳的红，她静静地看着陆羽舒的睡脸，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舒展而出的身影仿佛要遮蔽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