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她是何人
“殿下？殿下？”
耳边是熟悉的女子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
他努力抬起眼皮，眼前，女子的容颜渐渐清晰。
柳倾宁怀中端着一盘蜜枣，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殿下若是觉得甜，再多吃几个？”
萧云彦还未作出任何回应，她便飞快地将蜜枣喂进他嘴里，随后又拿起帕子细细为他擦拭唇角。
她与他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得能看见她眼中对他浓浓的爱意。
“宁儿真的关心我吗？”
他也有些纳闷，自己为何忽然好好地要问出这么一句话。
柳倾宁依旧笑得眉眼弯弯，她的笑容，仿佛春日的暖阳般能蛊惑人心。
“殿下说什么呢，宁儿心系殿下，自然是关心殿下的啊！”
萧云彦费力地坐起身，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
“既然心系我，为何还要离开我？既然关心我，为何在我将匕首刺入心脏后，还是毫不犹豫地走了？”
他言辞激烈，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柳倾宁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怯生生地往后躲。
萧云彦反应过来，怕弄疼了她，下意识松了松手。
可就在他放松的一瞬间，她已经蜷缩至床尾，躲在了他伸手够不到的地方。
“你别走……你别走……你回来……”
一切似乎与脑海中的记忆冲突，这时明明是他为柳倾宁挡箭，后肩受了伤才卧病在床。
为何他会觉得心脏如此之痛呢？
就在他走神的这一瞬，眼前的人消失不见了。
画面一转，又变成了一个飘雪的夜晚。
他缓缓上前，见一男子，孑然立于风雪之中，忽明忽暗的灯火将他的衣衫染得昏黄。
夜色寂静，似乎这天地间只余下他一人。
他还未来得及看清那男子容貌，须臾之间，女子决然的声音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
“殿下与臣女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臣女与殿下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请太子殿下忘了臣女，寻一钟爱之人，白头到老。”
……
这些话快要将萧云彦逼疯，他跪在雪地上，不停呢喃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严风守在萧云彦床边，见他满头是汗，还一直说胡话，知道他肯定又梦到柳小姐了。
柳小姐出城那日，他在城楼上站了整整一天。
直到晚上发了高热，才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已经连续三日，萧云彦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困于梦魇之中。
直到今天早上，才稍稍有好转。
严风正欲出声唤他，萧云彦却先一步从梦中惊醒了。
他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严风试着唤了一声。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严风有些着急，便准备出去传太医。
他刚刚动身，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孤没事。”
严风见他终于恢复意识，喜极而泣，连忙让小允子将一旁温着的药拿过来服侍他喝下。
“殿下再休息会儿，属下去传太医。”
萧云彦出声拦住他，“不必了，我没事，你去将这几日我没来得及批阅的文卷拿来吧。”
严风欲言又止，“殿下，您伤还没好，怕是不能再这么操劳了，这文卷等过几天再看也不迟。”
“如今内忧外患，耽误不得，去吧。”萧云彦交代完，捂嘴闷咳几声，便懒懒的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
严风无奈，只好偷偷叫人去请了皇后来。
赵婉到的时候，萧云彦正专注地看着军机处上报的消息。
虽然此战南楚胜了，但两方都损失惨重。
于是达成协议，三年之内不再开战。
如今萧君弈已在西北一带自立为王，改国号为靖，与南楚彻底割裂。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减免赋税，收买人心。
不少本来忠于南楚的郡王官员都纷纷归于大靖了。
“彦儿。”声音自外间传来。
萧云彦见是赵婉，正欲行礼，又被赵婉阻止。
“你伤还未愈，就不必多礼了。”
赵婉行至床边坐下，将他手里的东西抽出来，放在一边。
“本宫听说你醒了，特地过来看看。”
萧云彦脸色惨白，唇无血色，凌乱的发丝随意地垂在脸颊旁。
他眼睛微暗注视前方，显得无端落寞。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孩子，好像一时之间便苍老了许多。
可他明明才十九岁啊！
“既然她如此忘恩负义，便忘了她吧，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天底下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母后再为你挑选几个好的就是。”
最是无情帝王家，偏生她的儿子就如此多情。
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今日能为了柳倾宁拿刀伤害自己，来日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更离谱的事。
他是南楚未来的皇帝，行事不应该这么冲动，不计后果。
无论如何，他不应该被一个女人左右。
还好是走了，不然她断断容不下这人。
本就是一枚联姻的棋子，娶过来就是了，何必值得她的儿子这样深情相待。
没得到什么好不说，倒害的他平白受了这许多伤害。
“不知母后说的‘她’，是何人？”
萧云彦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赵婉一时愣神，“你……”
半晌，她讪讪而笑，从容道：“没有这个人，是母后说错话了。”
就这样忘了也好，她也不必再提，惹他伤心。
“你身体刚恢复，切勿过多操劳，这些个折子，等过几日再看不迟。这些时日，你一直昏迷不醒，母后担心得整日整夜睡不好觉。”
“劳母后挂心，儿臣会听从太医嘱咐，照顾好自己的。”
赵婉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她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她的彦儿好像还是同从前一样懂事孝顺，却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本宫前几日派了人去将玉儿接回来，估计明后天就能到了。她留在行宫快一年了，也该回来了。”
当初确实是玉儿有错在先，彦儿罚她在行宫闭门思过，自是应该。
可如今那人都离开了，也没有什么继续的必要了。
“母后做主便是。”
萧云彦如此说，赵婉便也放下心来，不再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