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强求
浮云飘渺，天色渐晚。
柳倾宁回到家时，一家人正准备用晚膳。
“娘可有些日子没见着宁儿了，宁儿忙起来可顾不上我这个娘亲喽”，柳夫人拉着她的手将她按在桌子旁坐下，还故作委屈状低声抱怨。
说完又转头看向柳誉，“老爷，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给宁儿安排这么个差事？”
柳誉无奈叹息一声。
“女儿大了自有她的事情要做，哪能日日陪着我们长辈。”
柳倾宁回握住柳夫人的手，语气带些求饶的意味。
“娘亲，这段时日是宁儿不好，宁儿以后就算再忙也时常回家陪陪娘亲。娘亲您就别怪宁儿了好不好嘛？”
说话间站起身给柳夫人捏肩垂腿，只是她依然面色不改，一脸委屈模样。
柳誉嘴角微扬，半开玩笑道：“这就舍不得了，那以后她嫁人了日日见不着，你可要怎么办啊？”
“那女儿不嫁了！”柳倾宁想也没想就蹦出这么一句。
空气微凝片刻，柳誉厉声斥责。
“慎言！这话也就在家里说说，可不能让外人听了去，被有心人知道了免不得要生出些事端来的。”
对于解除婚约之事，他曾私下问过萧云彦到底是何想法。
得到的回答却是不强求。
言下之意是柳倾宁并不想嫁。
柳誉在朝为官这些年，算得上是看着萧云彦长大的，深知其为人。
自定下亲事时便已是对这未来女婿甚为满意，后又时常想，若是自家女儿得此一位品貌兼优的如意郎君，也算是一段金玉良缘。
可他好像从未考虑到女儿是何想法。
如今两人大婚在即，如何抉择还是看他们自己吧，他还是不要插手了。
大不了到时再另寻良婿。
柳倾宁错愕片刻，神色认真道：“是，女儿知道了。”
一旁的柳依依见氛围逐渐诡异，急忙出声打断。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边吃边说，姐姐大老远回来，肯定饿了。”
饭毕，柳誉放下碗筷，道：“后日，陈老侯爷七十大寿，你们随我前去贺寿。”
柳倾宁还在思考这陈老爷是谁，居然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她这位高权重的爹亲自带上一家人去贺寿。
她身旁的柳依依就先开口替她问了。
“是为父昔日恩师，为父年少金科及第入朝为官之时，曾受到过陈老侯爷不少帮扶，才能在朝中立身。多次遇险也是他老人家出手相助。”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需将他当做自己的祖父一样尊敬。”
柳誉谈起陈老太爷，眼里满是崇敬之色，滔滔不绝起来。
还时不时教育一番柳倾宁姐妹俩。
“为父坐到如今的地位，也一直未曾忘记昔日恩情。为父不指望你们两个女儿家能做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你们日后也要懂得有恩必报，知道吗？”
“女儿知道了！”柳倾宁姐妹俩一同答。
晚间，柳夫人跟着柳倾宁来到她的闺房。
先是将她柜子里的衣裳摸了个遍，又翻了翻她的首饰盒，才转头语重心长地开始说起明日的计划。
“宁儿啊，明儿个娘带你去城东的裁缝铺子里做几身新衣裳如何，你这衣裳都是去年的。今年长个了，怕是也穿着不太合适。”
“听说最近珍宝阁来了许多上等货，正好路过那儿，娘也给你挑些首饰，正好过几日去寿宴时用得上。”
裙子确实是短了点，不过她还是觉得穿着刚刚好，走路不会踩着。
但是按照规矩，女孩子的裙子是要盖过脚踝的，她怕柳夫人叨叨，就没反驳。
“娘，衣裳做几身，首饰就算了吧，平日里我也不太爱戴首饰。”
要是在以前，对买新衣裳这事儿她是相当积极的。
因为她经常觉得去年的衣裳配不上今年的自己。
可她现在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不是她吹，就她这长相，披麻袋都好看！
平时出门妆也不用化，主打的就是一个有颜任性。
“唉呀，你就听娘的吧，看看你平日的打扮，哪像个千金小姐的样子。”
不知道想到什么，柳夫人叹息一声又道：“你在娘身边的时间也不多了，娘想多陪陪你，多为你操些心……等过了年节，你就及笄了……”
越说越觉得心里难受，声音逐渐哽咽，怜惜哀叹不断。
为人子女本就不忍心见做父母的这般模样。
柳倾宁放弃挣扎，干脆利落应下。
“娘，我都听您的，都听您的好不好，您别难过，咱不想不开心的事儿了好不好，明天一早咱们就出门，娘想给女儿买什么就买什么！”
柳夫人闻言，笑逐颜开，连声道好。
“就这么说定了，娘明日一早来叫你，那娘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送走了柳夫人以后，柳倾宁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萧云烟与她合谋解除婚约之事要不要告知柳夫人。
她之前和柳誉提了一嘴，没想到他那么激动，恨不得一掌把萧云彦拍死。
而且按情况看，这婚事要解除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不知道萧云彦能不能行……
直至后半夜，才觉眼皮渐沉，不知不觉便去会周公了。
柳夫人带着柳依依冲进屋来将她摇醒时，已经是次日一早了。
“宁儿，宁儿快些起来。”
“姐姐，起床啦！娘亲带我们出去玩儿！”
柳倾宁被摇的整个人有点懵，睁开眼看着面前两张逐渐放大的脸，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娘，这才几点啊，鸡还没叫呢，您来的也太早了吧！”
说完话低头不动作，大有倒头又睡的兆头。
“宁儿你睡糊涂了，说什么呢？”
两人直接上手将她从被窝里拽出来。
待上了马车，柳夫人又开始絮絮叨叨个不停，听得柳倾宁哈欠连连，几欲昏睡。
“将才看你那裙腰似乎又大了些，这些日子累坏了吧，瘦了许多。”
“是不是在外头没好好吃饭，生意固然要忙，但也该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
……
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后，停在了织锦阁前。
时辰尚早，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柳依依吵着要跟着出来玩儿，这会儿到地方了，却在马车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