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前尘上
“师姐!你没事吧?”秉修反应过来一把拉过翡歌躲到一旁,关切询问。
“呼~没事,这是哪?”
“不知道,方才那鬼王的鬼气只朝我们扑过来后便没了知觉,等再睁开眼时就在这里了”
“倒是着实奇怪,为何我们的身体在这里是魂态?”翡歌说着,又有一名小兵穿过她的身体。
“师姐,你看那!”翡歌顺着秉修所指方向望去。
只见混战的一众士兵当中,正有两名将军打扮的男子骑在马上交战着,不过两人的实力相差却有点悬殊。
那身着红铠的一方出手杂乱无章,也不知是因为乱了方寸还是本身实力就只如此,反正现在是愈打愈挫,节节败退,正被那黑铠的另一方压着打。
而那身着黑铠的正是鬼王铁亦了,此时他见对方被自己攻的如此不堪,脸上的表情甚是满意。
挑衅似的一记猛刀劈向对方脑袋,在不到一拳的地方又停下,打落头盔又割散其发,挑起滚落的头盔送回对方面前,示意其带好头盔继续与自己打。
面对铁亦此般羞辱,对方勃然大怒,憋红了脸又提刀斩来,速度快的只看到半空中留下的一道残影。
见此,铁亦不屑一笑,轻松侧身躲过又直接斩断对方手臂,大刀往地上一插,撑着刀一记空翻,整个人直接站到了对方肩头,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温热的血液喷出,对方头颅滚落。
铁亦又再飞身,轻松夺下敌方军旗,潇洒一扬,敌军战败,纷纷被压制跪地。
众兵欢呼,人群之中,一个瘦小的兵卒看着将军那威风凛凛的样子,心跳莫名就露了一拍,眼里满是星辰。
“那不是鬼王吗?”秉修看着远处的铁亦问道。
“我们应该是被带进他的回忆里了!”翡歌大概清楚了现在的处境。
“师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那鬼王实力强悍,若有意要杀我们,我们现在也不会还站在这里,他既然带我们来了这,那一定有什么理由,不妨就先看看”翡歌强装镇定,从容说道。
眼前画面一转,二人又来到了一军营之中,此时正值日初,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四周灰蒙蒙的一片,勉强可以看得清周围的环境。
二人不明所以,也不知接下来该往哪走,就那么杵在原地。
“师姐!”
“怎么了,冷吗”
“不是,我是想问你,你的伤口还疼吗?”
“倒是奇怪,现在完全没什么感觉了,就好像刚才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般,很不真实!”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那时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妖丹来救我?你就一点不担心自己?”
“废话!你可是我师姐啊!在这世间我也就只有你一个依靠了,若你死了,我怎么办啊!”秉修说完,低着头鼓着个嘴,拽着自己的衣角,看着秉修这样,翡歌无奈地笑了笑。
“我被那鬼王折磨时,好像看到你在旁边哭的很起兴啊,就那么伤心吗?”翡歌又凑近问。
“师姐你说呢?”秉修抬起头看着翡歌,望着秉修的双眼,翡歌心底不自一暖。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动静,二人寻声而去,来到战营后的一块草地上,看到那铁亦正穿着一身黑色便装,在那舞着缨枪,身手之矫健令人佩服。
旁边还有一小兵,正抱着擦汗用的布巾和水壶,看着铁亦一脸的痴笑,藏不住的崇拜。
“魏渊?”秉修看着那小兵疑惑。
“这是在那鬼王的回忆之中,百年之前……那应该是魏渊的前世,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缘分”翡歌冷静分析。
“师姐,动动脑子,方才在幻境之中,魏渊和那鬼王都已经做出了那种事情,你真觉得他们之间只是单纯有缘那么简单吗?”
“哦~对了,你不提醒我我都差点忘了,我记得在我出手之前,我好像看到他正在对你……”
“哎!师姐,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秉修没想到自己居然给自己挖了个坑,悔不当初地连忙阻止翡歌回忆接下来的画面。
“他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或许是我姿色过人?”
“……你真的不是?”
“诶哟师姐,我真的不是”饶是秉修再怎么解释,翡歌看他的眼神总有些意味深长。
眼前,铁亦操练结束,那‘魏渊’就连忙跑上前递上布巾接过将军的缨枪,看着将军潇洒地将那水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着,脸上不禁一抹俏红,他本就长得有些女像,此刻脸上的绯红仿佛就像打了胭脂一般,愈发楚楚动人。
“你脸色有些不正常,生病了?”铁亦对这个终日伺候他的小兵难得开口关心道。
“谢……谢谢将军关心,小的没有生病”魏渊显然是没想到自己和将军之间的第一次对话会是如此,回答得有些慌乱,铁亦看着面前这个羞涩的少年郎,笑了笑又往帐营走去。
“你自打入营起便一直跟在我身边吧?”
“是的!”
“有多久了?”
“有一年多了”
“一年多了?是我疏忽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姓温,名温然”原来魏渊的前世是一个叫温然的小兵。
“温然,倒是十分儒雅,看你生的白面红唇,不像是上战拼杀的人啊!为何要来这军营中呢?”铁亦背着手,在前面慢慢走着,魏渊……不对,是温然抬着将军的缨枪在后面紧紧跟着,初升的太阳,澄黄的阳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长在地上,温然的头正好就靠在将军的肩膀上,听到将军问这,思索了片刻似在犹豫,又下定决心似的回答道:
“因为温然……喜欢将军!”
听到这回答铁亦并没有表现得太过震惊,但还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只到自己耳旁高的俊俏少年郎。
二人相视,一时无声,只剩晨间凉风微拂。
铁亦生前是一个威名远扬的大将军,不凡的身手和出众的容颜让他一时成为了怀春少女们的思慕对象,民间各处都流传着关于他的战功传说。
这个被世人传的如神一般的男人,也是当时还只是个孩子的温然心里最深的秘密,虽然家里是书香门第,自己也生的一副书生样,但温然却是个敢爱敢恨的人。
他第一次知道‘世间的爱不止存在于男女之间’这个认识是在舅舅的书架上,那本书被藏在角落里,像是见不得光似的,藏得很深,上面积满了灰尘也记满了心酸,舅舅见被发现了也没生气,反而笑得无奈又凄凉,对温然说道:
“我违背了世人很抱歉,但你知道吗?与世间所有背道而驰并不就是错的,若前面那人值得你奔往,那便无憾啊!”一旁的温然听得懵懵懂懂,心里的那人又再浮现,痴痴一笑下定决心,次年就入了营。
“呵~你倒是十分坦荡”铁亦看着温然,笑容如沐春风,又走近温然身边凑近缓缓说道:
“不过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确实很诱人,但可惜我并无龙阳之好!”
“温然不求太多,只求能一直留在将军身边,伺候将军就好!”虽然温然嘴上回答的是如此豁达,但听到将军那番言语,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苦涩。
铁亦没再说话,只看了看温然就离开了。
“啧啧啧,该多伤心啊!不得憋屈死”
“是啊!不过我倒是十分佩服他的勇气,没想到魏渊的前世,这温然是个如此潇洒之人”
“也确实值得佩服,哎!师姐,你说这温然那么主动,会不会最后是他主动推到那鬼王的?”
“可能不大!”不远处的两个观众正在讨论着观后感。
虽然温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但这一点也没影响到两人之间的相处,还是和以往一样,温然一直跟在铁亦身边伺候着。
他晨练,他在一旁拿着东西侯着,他用膳,他就坐在对面为其一点一点挑出不喜欢的菜,他操练新兵,他就坐在后面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从来不顾及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温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全帐营中就独有自己能接近他,他的生活起居也紧紧依赖着自己,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是很能令人幸福的。
不过唯一奇怪的一点是,尽管铁亦生活的处处都被温然照顾着,哪怕在沐浴时温然也守在一旁,为其宽衣又擦身,全身上下哪里都看完了,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可唯独在晚膳用完后铁亦就坚决不再让温然伺候,这让温然感到很奇怪。
“你说将军为何晚膳之后就不再让任何人接近他的帐营呢?”已经是深夜,温然和一平时玩得比较好的小兵正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个白面馒头啃着。
“切~像他那号风流人物,想必此刻定在快活呢!”那小兵捡起脚边的木棍捅了捅火堆。
“风流人物吗……”温然低声,尽管心里有些许醋意,但又想到毕竟将军也是个正常男人,那方面有需要也很正常。
“哎!你知道吗?我听他们说其实将军啊……好龙阳!”那小兵又压低声音,凑近温然说道。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温然大惊。
“哎!你小点声,我认识一人,他曾经就不小心撞见过一次,足足五六个白净小生进了将军帐营中,随后那营中就传出了那种声音,啧啧啧!没想到将军表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背地里生活却如此糜烂,你跟在他身边伺候可得小心着点,就你长这模样,指不定哪天就被他给……”
“不会的,将军不是这样的”温然此时的眼神有些涣散,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将军既然同自己是一般人,那他为何要对自己否认,这算是明面上的一种拒绝吗?
温然扭头望向将军的帐营,恍惚的烛光下,也许此刻正有个男子躺在将军身下……
后面的画面他不想继续构想,不自觉的,眼睛有些发涩,一言不发起身就要回营。
“哎!哎你别不信啊!作为兄弟我这是在关心你,你可得多小心着点啊!”那小兵冲着温然的背影喊道,而温然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低垂着头眼泪不断滚落。
第二日,温然照常起了个早,来到将军帐营前等候,望着那帐帘,心里不由地就来气,内心反复斗争,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掀开帐帘,去面对后面可能会出现的一幕。
又等候了许久,将军还是没出来,今天的天气有些冷,天空中乌云密布,温然打了个寒颤,鼻尖已经被冻得通红,原地踌躇了一会又艰难地迈开步子,走到帘前小心唤道:
“将军?”
“进来!”原来将军已经起了,温然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他的心脏砰砰直跳,甚至不敢抬头看。
“你怎么在这里?今天过节,我看也没什么战事要练,便允了全营一天假啊!”帐内并不像温然想象中的样子,干净又整齐,还有一小小的火堆,火堆旁,秉修和翡歌正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着,不过温然二人当然看不见他们。
铁亦此时正坐在那里看着书卷,穿着一身蓝色素衫。
“我……我忘了”
“呵~你还真是,不过既然来了那就陪我一会儿吧!”铁亦说着,示意温然坐到自己身边。
“呸!人面兽心衣冠禽兽!”秉修看着铁亦一脸的厌恶。
“你是不是最讨厌这种负心汉?”见秉修这样翡歌倒是觉得着实可爱,又凑上前打趣道。
“对啊!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师姐!”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