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黄金单身汉
堂内哄笑声戛然而止,收敛声息,无人敢在此情境下出声,噤若寒蝉。
这句灭满门诛九族一出,在场围观众人皆心如明镜,洞若观火,看来孟鸣禅今日是不准备轻易放过吴敬杨了。
孟家是皇亲国戚,他的九族,自然也包括大蔺皇室。
元王即将入主东宫的消息传遍蔺都内外,谁人不知,来日若元王继承大统,那孟鸣禅就是蔺朝皇帝的亲舅舅!
吴敬杨在场下对孟鸣禅极尽羞辱之词,他自以为在这蔺都里就没他得罪不起的人,朝堂中的人因着要避嫌,不会到这云轩阁来落人话柄。
既然无权,那就没有他吴敬杨得罪不起的。
可孟鸣禅是个例外,他自小养在北昭,待到来日娶妻必定封侯,他根不在蔺都,家世又何其显赫,是吴敬杨有八百条命也惹不得的人物!
更别说镇南王世子孟晏徽此番也在蔺都,孟晏徽护弟弟是出了名的,今日若是换做他在场,吴敬杨至少要拿半条命来赔罪。
孟鸣禅环臂不语,姿态闲适,像是在静待吴敬杨的开口。
小厮眼见吴敬杨今日惹出了此等祸事,他硬着头皮上前,在吴敬杨耳边压低声道:
“少爷,孟三公子在北昭就是有名的混混霸王,单手能拧人头的!咱们开罪不起,可别回头连累了老爷和大少爷啊!”
“闭上你的狗嘴!老子他妈用你提醒?!”
吴敬杨胸口绷的生疼,脸色紫涨,指甲快抠进椅背里。
可他不得不低头,他的靠山是他哥,孟鸣禅要是真动怒存心要和他过不去,别说区区禁军统领,就是他爹的户部尚书之位恐也要受威胁。
贺兰泉见状,上前两步扯了扯孟鸣禅的衣袖,提醒道:
“你这么说等会儿得把他吓得尿裤子了,要不让他跪下给你磕俩头,这事儿就算了,怎么样?”
孟鸣禅善解人意地回道:“提议不错,我还没被别人磕过头呢。”
这俩人这两句嗑唠的旁若无人,完全把吴敬杨当屁,吴敬杨听见孟鸣禅竟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磕头,一张肉脸煞白。
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生不如死的屈辱,吴敬杨只能恨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惹上了要命的祖宗。
他松开手,转向孟鸣禅,死死咬住牙根,垂头道:
“不知您是镇南王府的三公子,是我不知好歹,冲撞了您,还请三公子高抬贵手,饶我无心之过。”
孟鸣禅露出个茫然的表情,他歪着脑袋,神情天真,虚心道:
“不好意思啊,刚恍惚听见几声犬吠,没听清吴公子的话,公子不妨再说一遍?”
“…………”
贺兰泉想笑,又怕憋不住,就把头转过去了,众人也都是想笑不敢笑的,这哪有犬吠,含沙射影骂人这出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吴敬杨又被孟鸣禅抽了一个十足响亮的耳光,他几乎要咬碎了牙,硬撑着顺孟鸣禅的话说:
“……还请三公子高抬贵手,饶我无心之过。”
孟鸣禅笑了笑,谦虚道:“公子言重,我一介怂货,怎配得上公子一句高抬贵手,恐是高看我了。”
“………………”
这下是真有人没忍住,低低的窃笑声在吴敬杨听来无异于是在踩他的脸面,比扒光了他还让他难堪,他恨不得现在就地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事情没平他决计走不了。
那点嚣张气势全被他自个儿吞了,吴敬杨喘着粗气,道:
“是我有眼不识珠,得罪了您,定再没有下次了,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次。”
装腔也装够了,孟鸣禅一下午没睡觉,困得要飞天,还急着回家去补觉。
吴敬杨这样外强中干的废物最要面子,今天打他的脸,够他难受一辈子的。
他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小午得令,对着吴敬杨道:
“我家公子宅心仁厚,不屑因此等小事与某些心肠狭隘的小人多做计较,往后,不要让我家公子在这蔺都里头再见着你,你若夹着尾巴做人便不多为难你,否则以后见你一次就扒你一层皮。”
小午眼睛一瞪,怒道:“还不快滚?!”
“是是是,多谢三公子高抬贵手!多谢三公子!”
吴敬杨还僵在那儿,赶忙被还算有眼力的小厮给拽走,急惶惶穿过人群,逃一般地窜上了外面停着的马车,比丧家犬还不如。
贺兰泉看戏看得都快要鼓掌了,其他人对此也都是津津乐道。
孟鸣禅揉揉太阳穴,困得不得了,也抬步往外走,让主事带上字画,跟着马车到镇南王府去取货款。
宋峥在楼梯口看完了这一整场的好戏,挑着眉,孟鸣禅的这个性子倒是跟传闻中相差甚远。
他在北昭是出了名的脾气差劲,是个顶顶不好相与的。
宋峥本以为今天吴敬杨不死也得脱层皮,谁想孟鸣禅羞辱几句倒还放过他了。
他捋了捋袖子,侧头问道:“周大人走了吗?”
长平回道:“还没,厂公可是要去同周大人打声招呼?”
“不了,只是难得见着他来这种地方,拜访就用不着了。”
宋峥负着手,也没再多留,下楼离去。
楼上雅间内,还有一人凭着珠帘的遮挡,不动声色地看完了全程。
一名佩剑男子入到房间来,对桌前的人拱手道:“大人,林主事已经带上字画前去镇南王府了,您看是?”
周泽铭放下杯盏,语气淡淡,难掩惋惜:“罢了,价高者得,也本该是他的。”
男子意会,又从袖中取出字条递于周泽铭,道:“东宫的人来传的信,说是要大人亲自过目。”
周泽铭抬手接了,道:“先出去吧,等会儿改道去一趟钱府。”
“是。”
马车走在长街上,贺兰泉靠着车厢,想起刚刚和孟鸣禅闲聊的话题,说是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去打猎,贺兰泉闻言,若有所思道:
“孟鸣禅,你是不是很喜欢一些极限运动啊?”
“嗯?你怎么知道?”
说到这个孟鸣禅可就不困了,他坐正了身子,眼睛亮晶晶道:“你也喜欢吗?”
贺兰泉得到肯定答复,白他,道:“喜欢个屁!”
“那你问这个干嘛,没劲。”
贺兰泉继续白他,无语道:“因为没有哪个傻逼老板会把团建地点选在雪山,赛车场,以及攀岩馆这种正常人想不到的地方!”
孟鸣禅冷不丁被曾经的员工劈头盖脸骂了一句傻逼老板,他懵然道:“你觉得滑雪不好玩吗?”
贺兰泉听他还有脸提这事,咬牙切齿道:“你是滑爽了!我他妈像傻逼似的在雪地摔了好几十跤,脑袋哐哐创好几个包!!”
孟鸣禅被噎住,底气不足道:“那赛车总该很有意思了吧……”
说到这个贺兰泉的仇富心理又在作祟了,他阴阳怪气道:“不好意思,我只在我们老家见过载客的摩托。”
“像您那种动辄六七位数起步的我还真没见过。”
“…………”
孟鸣禅理亏,又说不过贺兰泉,干脆歪到旁边装死了。
其实也不止这些,孟鸣禅曾经还非常想去潜水,就想把下一次团建地点选在斐济,后被秘书以团建花费太高快赶上他三年工资外加远远超出预算为由将其狠狠驳回。
孟总裁还为此失落了好几天。
贺兰泉发觉出事情真相,他一掌拍上车厢,怀疑道:
“你他妈不会是借着公司的名义在满足你的个人爱好吧,老板?”
孟鸣禅冤枉,道:“我可没有啊!不是也有很多人反馈很有意思的吗!”
“你还有脸说?!那反响不错的全他妈是女员工!你每绕着赛道超车一圈我就觉得我的耳朵快被她们的欢呼声给震聋了!!”
平心而论,孟鸣禅除了脾气暴躁以外别的没话说。
尤其是女性在结婚生育这方面的待遇,婚假产假说给就给,逢年过节的补贴也不少,也难怪她们公司的女员工都对孟鸣禅另眼相看。
更别说这个龟孙长得还很他妈有姿色。
所以大家背地里都叫他黄金单身汉。